風臣的會議室裏,還坐着一群人。林莫臣依舊坐在主位,身旁是周知溯和孫志。
其實按照董事長的職責,林莫臣根本不需要參與這樣深入的業務讨論,隻需要列席一些正式的高層會議就好。但他帶出來的人,他帶出來的風臣,一直是目标至上的風格,高效簡明。周知溯他們心裏很清楚,市場不好,風臣需要林莫臣,所以私下就一直拉着他開會。而林莫臣也明了他們的心思,掌握分寸,逐漸介入。
而底下的人,對這位董事長,向來是又敬又怕。雖說他隐退已有好幾年,但是誰沒聽說過他在商場的手段?加之他還是個投資高手。所以現在他肯出山,于職員們的心中,像是多了座鋼鐵般的靠山。而且向來風傳林莫臣爲人冷漠低調,但現在頻頻見到真人,卻發覺他對員工從來溫和客氣,倒是常對孫志周知溯幾個人沒有好臉色。所以職員們更加感覺出這位最高領袖的魅力所在。
一位投資部門負責人說:“林董,我們已經拟定初步調整計劃。本周,總體資金會按計劃撤出20%左右。另外,從權益投資*部分中,調整出20%到固定收益投資*。此外,股票基金投資将大筆資金調整到藍籌股,和一些市盈率較好的股票。全面調整爲穩健投資策略。”
(固定收益:簡單的說,類似債劵、保本基金這樣的投資品種。權益投資:類似股票這樣的波動性較大的投資品種。)
這樣的投資策略,在如今一片大好的股市情況下,已經算是相當穩健,甚至是過于保守的了。正常情況下,股市即使出現一定幅度的波動,風臣基本也能全身而退。
當然,如果本輪股市依然上揚,那麽風臣賭的這一把,就會少賺很多錢。在今年的投資市場裏,将會是最吃虧的那一個。
做這樣的決定,其實除了林莫臣,所有人心中都有些惴惴。
然而在他們的目光中,林莫臣隻是平靜地一點頭:“知道了,你們辛苦了。說電商的事吧。”
電商目前是孫志的人,牽頭在負責。比起上一次會議,電商項目的準備更加完善。
“再有一個月的時間,網站可以上線。”孫志說,“當然,宣傳推廣工作,我們會提前爆發,先聲奪人,一炮而紅。”
林莫臣和周知溯都點點頭。這也是風臣一向以來的策略。早些年時,進入什麽商業領域,還會先試試水,步步爲營,逐漸壯大,繼而幹掉市場領導者。現在風臣自己就是國内商業巨鳄和行業領導者。一旦确定目标,要進什麽新領域,基本就是之前無聲無息地窺探,一旦全面啓動,就是“碾壓式”進入,直接幹掉細分行業裏的所有競争者,蠶食全部蛋糕。
周知溯最後總結說:“今年的投資策略調整,勢必造成集團利潤縮水。那麽電商的開發,就成爲新的業務重點。我們也投入了集團賬上絕大多數的流動資金,所以這件事關乎集團業務轉型是否成功,也關乎我們的經濟命脈和上市股票的表現。隻能成功,不能失敗。這樣,才能交給董事會、交給董事長一個滿意的答卷。我是這麽個意思,董事長,你看呢?”
林莫臣點頭,淡淡一笑:“電商這塊蛋糕,我勢在必得。期待你們的表現。”
……
風臣這幫人,真正推進什麽事時,都像狼一樣,又狠又不要命。所以即使這場會議有董事長參加,也開到淩晨2點才結束。
職員們都走了,剩下三大巨頭坐在原地。又簡單聊了幾句,林莫臣起身:“上樓了。”
孫志此刻心情也是緊張忙碌之後的松弛,瞅着他含笑問:“都這個點兒了,你不會明早……不,今早,還要去跑步吧?”
林莫臣笑了一下:“當然。”
這下連周知溯地訝異地望着他。
“跑步的好處……”林莫臣說,“你們這些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人,隻怕體會不到。有空,也去鍛煉鍛煉身體。”
他說完就走了。孫志和周知溯對視一眼。
“如果我沒記錯……”周知溯悠悠地說,“他才跑了三天吧。董事長就是董事長,那口氣就像已經跑了半輩子一樣。”
孫志失笑,說:“得了,你知道的,就算今晚通宵,他也是要去跑步的。”
兩人都笑了。這在從前,還真是難以想象。比他們都帥都年輕,比他們都要城府老辣、在商場大殺四方的林莫臣,從來不給任何女人半點希翼的男人,現在居然天天追着女人去跑步。
老天爺還真是公平。
林莫臣回房間後,便看到對面樓上,木寒夏的窗口,燈已經滅了。他先把窗前的那盞燈打開,然後去簡單沖了個澡,躺到床上。
剛才跟孫志二人說的跑步的好處,并非誇大。以前他即使工作到半夜,也不見得能沉沉入睡。現在不同了,隻要一沾床,幾乎馬上睡着。跟着她鍛煉的這幾天,竟是數年來睡得最好的日子。
然而今天并沒有感覺睡着多長時間,持續的鬧鍾聲,就把他從香甜的黑暗中吵醒。他閉着眼,伸手摸到床頭的鬧鍾,關掉。隻覺得頭重如石、隐隐作痛。過了一會兒,他卻用手掌按住自己的臉,笑了。
然後爬了起來。
——
木寒夏下了樓,就見花圃旁照舊站着的他。不過今天他手裏拿着杯咖啡,一口一口喝着。看到她來,他把手裏的紙杯丢進垃圾桶裏。
“早。”
“早。”
他今天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疏懶,深灰色的運動衣,更顯身材高瘦,面孔清朗。待她走近了,他忽然伸手把她拉進懷裏,深深地吻。
木寒夏的心神微微一漾,任由他親吻着。
他的嘴裏有淡而醇的咖啡味道。是她喜歡的味道。
等他松開了,木寒夏說:“清晨最好不要空腹喝咖啡。”
朦胧的晨色,林莫臣低頭看着她:“是嗎?”
木寒夏到底還是笑了,說:“什麽’是嗎’?這麽簡單的事,難道你會不知道?”
他也笑了。伸手在她脖子上輕輕一碰,指腹摩挲,宛如從前那樣。木寒夏的感覺又癢又麻,竟如同當年般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