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漢是川北圈子的發源地,五爺以及剛剛确定執行死刑的李叔都是從這座小城市走出來的,五爺雖然晚年一直住在德陽,但早早就安排好後事,告訴家人死後一定要把他埋在祖墳裏,那是個沒半點名氣的小村子,百度地圖都不會标注那個地方,國人麽,不都講究一個落葉歸根有始有終。;頂;點;小說
衆所周知的是,最近紅爺和五爺的關系越來越惡化,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兩人關系出現矛盾應該是從李叔出事時開始的,五爺的意思是想讓譚鴻儒竭盡所能,人力财力物力等等幫李叔擺平這次風波,可譚鴻儒知道李叔的事情牽扯太大,他們能做的隻是自保,更别說救李叔,不然到時候一起都得搭進去,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觸碰到的層面了,李叔玩的太大了,多少跟他一條船的大佬不都淹死,還好當初譚鴻儒明智選擇獨立,可以相互照應,但盡量不要有過深的牽扯,縱然如此,李叔的事情也導緻譚鴻儒很多事情出事,很多項目終止,要不是李叔的事情,譚鴻儒自認爲可以借着簡影出事這件事,一舉成爲川内的無冕之王,狠狠的将所有人都踩在腳下,這算是他最大的野心。
可惜事與願違……
譚鴻儒有譚鴻儒的想法,這個圈子現在是他掌舵,他自然說了算,但五爺也有五爺的想法,畢竟是當年主子,威望以及影響力還在,五爺把譚鴻儒當半個兒子,也把李叔當半個兒子,現在李叔出事,他自然不能不管,可是多年已經不管事,能力有限,所以隻能施壓譚鴻儒,因此兩人才有沖突,至此埋下隐患,才導緻今天的局面。
這次之所以在廣漢待這麽長時間,也是因爲一些曆史遺留問題,李叔被執行死刑徹底擊倒五爺,得知這個消息後的五爺一病不起,更是連譚鴻儒見都不見,他把這件事情的原因歸結于譚鴻儒的不作爲,才導緻李叔被執行死刑。李叔死後,他先前公司遺留的很多事情都得譚鴻儒接手處理,要和政府以及各方面的債務人談判,譚鴻儒自然是想争取利益最大化,人死不能複生,但利益确是永恒的香饽饽。
隻是盯着這塊肉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方方面面的人馬,都想分一杯羹,讓他沒想到的是,五爺居然不支持他處理,而是支持廣漢某位也算是知名的企業家處理,這位老闆和譚鴻儒有些宿怨,但一直和五爺那幫元老走的近,這次有了支持,擺明要和譚鴻儒争出高下,他并不怕譚鴻儒用别的下三濫的招數,畢竟現在德陽各方都盯着這裏,一旦他出事,大家自然而然會想到譚鴻儒,譚鴻儒肯定不敢冒險,所以他才有恃無恐。
不過他似乎忘了,譚鴻儒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選對手,别人以爲他不敢做的事情,他偏偏會反其道而行之。
晚上,譚鴻儒有飯局,要陪幾個朋友聚聚,這幾個朋友都是廣漢市委裏面的頭頭腦腦,譚鴻儒可是能和省裏領導交談甚歡的主,和這幾個縣級市的領導應酬,自然遊刃有餘。
飯局過後,沒少喝酒的譚鴻儒在一家茶樓喝茶醒酒,他極度讨厭醉醺醺的自己,因爲這樣大腦受酒精麻痹,會影響他的判斷和決定,縱然他的自制力十分強大,也得避免這種情況。
茶是他自己自帶的茶,安溪鐵觀音,是市場上找不到的牌子,隻有特權階級才能喝到的牌子,一位北京朋友每年會送他一點。
此刻坐在窗邊喝茶沉思的譚鴻儒有些疲憊,除過最開始打拼的時候,這些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他煩躁的時候,五爺對他的不信任和芥蒂,元老階層等于他和分道揚镳,外面有唐家和趙出息的聯盟打壓,短短兩年時間,局面就變的如此讓他措手不及,可笑的是,當簡姨出事的時候,他還認爲是自己一舉上位的機會。
譚鴻儒腦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後悔當初沒有聽徐守望的建議,痛下殺手送五爺一程,譚鴻儒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麽底線,可到頭來發現,還是越不過内心,因爲沒有五爺的提攜就沒有他的今天,就像沒有那個女人對他的鼓勵,也便不會有現在的紅爺。
不知不覺,窗外下起小雨,盛夏已過,就連秋天都是晚秋,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樣的雨再下幾場,就要到冬天了,隻是不知道今年的冬天,川内會不會下雪。
此行廣漢,譚鴻儒沒有帶其他人,隻有獵鷹和鬼叔這兩個最心腹的跟随,茶樓那位氣質不錯的茶藝師泡好茶以後,譚鴻儒便讓她下去,獵鷹親自給紅爺倒茶。
“廣元那邊形勢如何?”譚鴻儒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現在每天都會關注廣元的局勢。
獵鷹搖搖頭道“不樂觀,已經有很多人見風使舵遠離我們,政府層面也已經抛棄我們,用不了多久,廣元就得失守。不過,糟糠之地,食之無味,并沒多大利益,我們把重點放在德陽綿陽以及南邊的泸州等地才是重點”
“你這是教我做事?”譚鴻儒不怒自威道,這句話聲音很是渾厚,吓的獵鷹連忙低頭認錯道“爺,獵鷹不是這個意思”
譚鴻儒沒有過分訓斥,隻是繼續說道“廣元是沒有多大的利益,但意義不同,失去以後對我們影響很大”
“爺,我自己還是認爲,廣元應該放棄,我們沒必要做無畏的犧牲,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不是外部,不是唐家和趙出息,德陽綿陽泸州這些地方,我們根深蒂固,都是針插不進,但那幫元老和五爺才是我們真正要面對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好這個問題,我們是要出大問題的”獵鷹硬着頭皮說道,他已經不管紅爺會不會發火,這也是這段時間,他們這幫人心裏要說的話,他們覺得,現在紅爺有些自亂陣腳。
譚鴻儒轉頭看過來低聲問道“那你覺得,面對五爺,我得怎麽做?”
獵鷹眼神冰冷,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痛下殺手。
“你知道一旦失敗後的後果是什麽麽?”意料之外的是,譚鴻儒并沒有發火,他自己心裏也清楚這幫心腹手下的想法,畢竟當初徐守望早就說過,五爺遲早會成爲絆馬腿的那個棋子,如今也算是一語成谶。
獵鷹底氣十足道“隻要您允許我和鬼叔一起出手,獵鷹敢拿項上人頭保證,不會失手”
譚鴻儒搖搖頭道“獵鷹,你以爲我沒想過這件事麽,當初我之所以沒聽徐哥的話,就是因爲後果太嚴重,當初李叔還在,如果我敢那麽做,以李叔當初的權勢,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能直接玩死我們。現在不能做是,李叔的事情本來就有太多遺留問題,那幫元老又趁着這兩年獲得不少權利,如果現在要做,不管成功與否,我們都會必敗無疑,五爺一死,元老們絕對全部會倒戈,那時候你覺得唐家和趙出息會觀望麽,這是我們自己斷掉自己的退路”
“爺,那我們怎麽辦,就由着這幫元老.胡鬧,就由着被唐家和趙出息壓着,現在連廣漢這些阿貓阿狗都敢跟您叫闆了”獵鷹有些憤憤不平道,什麽時候他們還受過這種委屈。
譚鴻儒端起茶杯,起身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冷笑道“自然不會,既然他們敢這麽做,那我自然得讓他們知道,譚鴻儒這三個字的意義,元老?我認他們,他們才算是東西,我不認他們,談們算什麽東西?”
獵鷹聽到這話,興奮道“爺,我知道了”
“去辦你的事,趙洪興要是還自以爲有五爺支持,我不敢把他怎麽樣,那你就讓他知道,我譚鴻儒不是商人,我隻是個亡命之徒”譚鴻儒嘭的一聲,直接捏碎手裏的茶杯道。
獵鷹點點頭,趁着大雨,離開茶樓,孤身前往廣漢有名的富豪趙洪興家中。
同一時刻,趙出息和周易以及陳安逸三人也正在賞雨,這雨下的有點大,加上氣溫下降,顯的很冷。
他們賞雨的地點就在趙洪興的家中三樓卧室,卧室關着燈,隻能透過紗簾看見外面的大雨,趙出息緊鎖眉頭道“師叔,你說他今晚會不會來?”
“這樣天氣,很适合辦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我想,他會來的”周易沉默片刻才說道,他很喜歡下雨天,應該說在蜀南竹海裏,大多時候隻能欣賞到雨,一到雨季,整個蜀南竹海景區徹底讓人驚豔,他時常獨自出門,走在竹林裏,頗有那種武俠世界隐世高手的感覺。
趙出息又搖搖頭道“老和尚說,這樣的天氣如果死人,大多數也都會成爲孤魂野鬼”
“嚴格意義來說,我算是道家和玄學派,所以和尚說的話,我是不信的”周易很不給趙出息面子的反駁掉。
趙出息聽到這話,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道“師叔,你和二胖一樣,有時候确實可愛”
“可愛這次不适合我”周易沒好氣說道。
旁邊的陳安逸聽着兩人這麽有趣的談話,不禁淺笑,這個趙出息讓他越來越喜歡,有種大氣。
這種大氣不是那種普通說男人大氣的說法,而是從内而外散發出來的大氣。
幾分鍾後,當有人故意躲避小區監控系統趁着雨夜向着這邊而來的時候,趙出息沉聲道“來了”
這樣的天氣,殺人應該很有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