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剛來成都那天晚上和安琪拼酒大醉,這次趙出息心裏沒有任何負擔,隻是純粹的想喝醉,因爲他将要開始一段新的征程,算是壯行。不過這選擇喝醉的方式卻有些彪悍,幹翻十個人,去廁所吐過三次,這戰績估計在九眼橋短時間内很難有人打破記錄。這其中自然是有些人玩遊戲玩不過趙出息一直被灌酒,可衆人都看在眼裏,趙出息沒少喝酒,自認爲自己和趙出息差着一個太平洋的距離。
至于安琪的賭局,則是全場通殺……
趙出息終于醉倒不省人事,整個酒吧各種聲音都有,不過眼看趙出息再也起不來,所有人便一哄而散,隻剩下一小部分繼續看熱鬧的人。齊思站在距離趙出息最近的位置,旁邊站着二胖,齊思看見趙出息這般模樣,緊咬下唇,心裏莫名的心疼又氣憤,對着緩緩走過來的陳平庸語氣不悅道“你想讓他喝死?”
陳平庸一臉茫然,不知道齊思這話是什麽意思。安琪連忙跑過來,嬉笑解圍道“思思姐,你怎麽來了?”
齊思表情嚴肅,對着衆人冷笑道“你們都在看熱鬧,就這麽讓他不要命的喝?他要出了事,你們誰負責?”
安琪被齊思質問的說不出話,臉上的笑容逐漸退散,陳平庸逐漸明白齊思的意思,不僅不生氣,反而有些高興和欣慰。不過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剛剛隻顧着看趙出息單挑全場,卻忘記趙出息也是人不是神,如果真要是喝出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衆人面面相觑,沒人敢反駁,酒吧沒走的客人則以爲這個一身白色連衣裙的長發氣質美女是趙出息的女朋友或者老婆,不禁羨慕嫉妒恨,趙出息才是人生的大赢家。
齊思沒工夫沒心情和他們理論,将包放在一幫,彎腰将趙出息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用力扶起趙出息,準備帶他離開。可畢竟她隻是個女人,連續幾次都搬不動趙出息,急的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站在一旁的二胖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暖的弧線,酒吧裏包括陳平庸安琪在内的衆人刹那間愣住,原來這個不苟言笑的大胖子居然還會笑。
二胖爲什麽會笑,因爲他和陳平庸一樣欣慰,終于有人替自己心疼趙出息了……
二胖快步向前,示意齊思往邊上,麻利的将趙出息背起來往出走,齊思拿着包扶着趙出息一起離開。不知爲什麽,安琪望着齊思的背影,心裏有些不舒服,轉頭望向陳平庸。
陳平庸還以爲安琪是擔心趙出息,笑道“沒事,我想齊思會照顧好出息”
安琪默然點頭,心裏如同打翻的五味瓶,不是滋味……
二胖背着趙出息走出九眼橋,穿着高跟鞋的齊思細心照顧着,一路上剛剛經曆過那場酒局的人們不停的起哄,到九眼橋路口以後順利打到車,二胖将趙出息放進後座,齊思跟着坐進後座照顧趙出息,二胖則坐在前面。
齊思有些茫然的問道“現在去哪?”
“師傅,外灘小區”二胖對着出租車師傅沉聲說道。
不到十分鍾回到外灘小區後,如果沒有二胖,齊思一個人很難将趙出息弄回房間。二胖背着趙出息臉不紅氣不喘,齊思心裏對這個不怎麽說話的大胖子好感頗多。或許是坐車讓趙出息颠簸,剛進房間,沒等齊思仔細打量他們住的地方,二胖剛把趙出息放下來,趙出息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沖向衛生間方向,齊思知道趙出息要吐,便趕緊跟着跑過去。果不其然,趙出息進衛生間後便趴在馬桶上昏天暗地的吐了起來,晚上在九眼橋附近吃的面以及在簡姨家吃的西餐先前早就在時光酒吧吐的一幹二淨,如今吐出來的都是後來喝的酒。由于胃裏已經吐幹,吐出來的都是酸水,趙出息隻剩下幹嘔,想吐吐不出來,整個人特别難受。
站在趙出息背後的齊思并沒有遠觀,而是手裏拿着水,拍着趙出息的後背細心的照顧,趙出息難受的樣子看的她有些心疼,嘟囔道“讓你喝那麽多酒,你到底是傻還是笨,就不知道少喝點”
齊思的樣子就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穿着拖鞋盤着頭發,邊照顧邊嘟囔,二胖知道趙出息沒什麽大事,頂多明天整天胃不舒服,有齊思照顧,樂得打開電視看動畫片。
趙出息終于吐完,胃裏逐漸平複,畢竟是夏天,齊思累的滿頭大汗,扶着趙出息走出洗手間,二胖瞅見後,便幫着齊思把趙出息送進房間,讓趙出息躺在床上。趙出息這般模樣,肯定不敢開空調,不然絕對生病,齊思隻好打開窗戶通風,同時用涼毛巾給趙出息清涼。忙完這些後,便跑出來問二胖“你們家裏有沒有茶葉?”
二胖轉頭回道“什麽茶葉?”
“鐵觀音或者别的茶”齊思輕聲說道。
二胖連忙起身取茶葉,他們是在茶與酒上班,哪能沒茶葉,都是從茶與酒帶回來的好茶葉,老爺子送的,讓他們嘗嘗味道。齊思給趙出息泡好茶,等茶涼點後便扶着趙出息喝完,又泡了一大杯給趙出息放在旁邊,醉酒後晚上肯定口渴難耐。床上的趙出息早已不省人事,嘴裏嘟囔着一些齊思根本聽不懂的話,什麽十六号,什麽三強,還有李青衣、老和尚、小平安等等,齊思覺得可能是些人名。忙完一切後,齊思終于長舒一口氣,這才打量趙出息的房間,房子裝修的不錯,内斂不張揚,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床頭放着幾本書,還有一把匕首。齊思饒有興趣的拿起匕首,瞅見上面寫着字,一面是生,一面是死,覺得挺有意思。
回頭望眼趙出息,覺得應該不會再折騰,便關上門走出房間。若有所思的盯着二胖道“這房子是你們買的?”
二胖搖頭道“租朋友的”
齊思這才瞧見二胖看的是動畫片熊出沒,捂着嘴笑道“你喜歡看動畫片?”
二胖沒理會齊思,自顧自的繼續看。齊思覺得二胖挺有意思,先前這個胖子給他的感覺比較像電影裏那種不出世的高手,現在更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相比之下,她喜歡後者。齊思知道這個男人和趙出息最熟悉,便忍不住問道“二胖,給我說說你和趙出息的事吧”
“你想知道什麽?”二胖頭也沒回道。
齊思雙手支着下巴,面帶微笑想來想去,有些小女孩的樣子,笑道“趙出息是哪的人?”
“青海省祁連縣祁連大山深處鳳凰村人”二胖沉默片刻,放下遙控器,面相眼前這個漂亮溫柔最重要是自己不反感的女人認真說道。
“鳳凰村?”齊思自言自語道“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與世無争,窮到無法想象,隻能靠天吃飯的地方”二胖回想起去鳳凰村的經曆,下意識的回道,所以他對那個叫李青衣的女人充滿尊敬。
“很窮?”齊思不自覺皺眉道,氣氛瞬間有些低落。
二胖點頭道“從縣裏到他們村,有公路,有土路,最後有隻能坐牛車的山路,你可以想象,不過,你估計也想不出來那是個什麽地方。生在那裏,就會死在那裏。趙出息是鳳凰村這麽些年,唯一一個走出祁連縣的男人”
鳳凰村不大,也就那麽幾十戶人,大多數人都生活在大山裏,隻有偶爾幾個青壯勞力能走出那裏在祁連縣打工掙點養家糊口的錢,趙出息是鳳凰村這麽些年,第一個走出祁連縣走出青海省的男人。
“啊”齊思顯然有些驚訝,雙手撐着腿,瞪着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二胖,最後小聲問道“你是鳳凰村人?”
二胖徑直搖頭,齊思繼續問道“那你去過?”
“去過”二胖點頭回道。
齊思愈發的想知道這個男人的故事,如果一切真如二胖所說,那齊思相信她和趙出息在鹹陽機場偶遇時,趙出息說自己第一次坐飛機是真的。齊思在聽到這些話後整個人有些失落和憂傷,可還是問道“二胖,你和趙出息怎麽認識的?”
二胖表情平靜,眼神柔和,回想起當年道“出息剛來西安的時候,和我在同一個建築工地。那個時候,工地上有個惡霸,不過後來和我們是兄弟。他在工地裏遊手好閑,盡欺負老實人。我在工地隻知道幹活,不怎麽說話,更不想和他們見識。有次吃飯,他們故意欺負我,出息看不下去,便爲我出頭,一個人單挑他們一群人。于是,我們就是這麽認識的”
“趙出息不怕被那幫人打死?”齊思不禁覺得好笑,這個高手還有被欺負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趙出息真傻。
“出息總是說,死不可怕,怕的是活着,所以他從來不怕死,隻要死的有意義,死的值得”二胖望着趙出息房間的方向,聲音醇厚道。
想到這個有時候一本正經,有時候油嘴滑舌的男人,齊思忍不住笑道“他還會說這些大道理?”
“出息會很多,會做菜,會拉二胡……”二胖有點像是在推銷趙出息,越說越盡興。
齊思似乎聽出二胖話裏的意思,不禁臉紅,連忙拿過自己的包起身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慌忙起身,落荒而逃……
二胖露出那招牌式的傻笑道“挺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