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聲嘶喊出聲的“訣瑩”二字,卻完全是因爲夜襲人感應到了她的存在。
她對訣瑩身上的氣息,太過熟悉。
即便訣瑩離開了她的身體,飄去百裏之外,但隻要她回到她的四周,她便會第一時間感應到她的存在。
這是在同一個身軀内同生共死十多年的默契,這是夜襲人靈魂裏烙印的第六感。
而現在她隻是向前摸索着,脖頸上的傷口讓她無法再度開口說話,那裏面汩汩流淌而出的滾燙液體,幾乎快要把她身上的衣物都給沾染而上。
那些垂落的血液,那些滾燙印入肌膚的液體,都另她感到毛骨悚然。
這一切,都在提醒着夜襲人,似乎死亡離她已經不太遙遠。
渾身虛弱無力,連話語都說不出幾句,眼睛已經看不清晰,而手指隻能摸索到地面上的雜石和泥草。
夜襲人隻覺得呼吸越來越沉重,隻能張大着嘴巴大口呼吸。
而這一舉動又牽扯了脖頸上的傷口,疼痛再次侵襲而來,即便她已經半身麻痹,卻依舊痛的小臉皺了起來。
先前那一刀,還真是太深了呢……
迷津……
你在哪裏……
我看不見你,聽不見你的聲音,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可是我相信,你不會把我丢在這個地方……
因爲那樣,就不是你了……
訣瑩看着那個微微合上了眼睛,已經開始神志不清低低喃喃的少女,蓦然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空蕩起來。
她突然間預感到了什麽,眼眸頓時便閉了起來。
夜襲人,你真的已經快撐不住了麽……
還是果真有那麽一天,應了那句出生時的那七字箴言。
三生三世,爲情死。
那會的訣瑩,是被那個老道人硬塞給夜家的。
她還記得夜撕塵第一次見到她的笑容,裏面的那股森然透着最爲駭人的恐懼。
當時的訣瑩,渾身的嗜殺之氣當場被全然激發,卻硬是被那個老道人給逼了回去。
魂魄被塞進那具軟綿身軀的那一刻,這七個字便是他最後說出的話語。
而夜撕塵那聲長長的歎息,至此還留在她的腦海裏。
那般悲涼,寂寥的幾乎讓人感到絕望。
想到這裏,訣瑩再度睜開了眼睛。
而在這一刻,眼前的情景卻另她渾身發涼……
冷迷津握着長劍,一步步不受控制的走向那個身披嫁衣的少女身前,他的面上沒有絲毫情緒,心底卻隐隐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手中的長劍握的是那般緊,緊的幾乎就要撕開他掌心的成年老繭。
而少女就那樣睜着一汪水眸,直直的注視着他。
眼裏的寂寥鋪天蓋地,在刹那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眸光。
“你,真得要嫁給他嗎?”
這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語,很輕,卻帶着異常沉重的氛圍。
身披嫁衣的少女臉上蓦然牽扯起一抹微笑,她輕輕的點了點頭,身上的紅色,和她臉龐上的绯色形成一縷羞意。
那樣貌美如花的女子,在這樣的日子裏,美的仿佛一吹便化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