訣瑩猩紅的唇瓣依舊在微微開啓,那雙睜大的瞳孔卻在下一秒又再度合上,似乎剛才那一幕完全是錯覺。
若不是念以凰親眼所見,他對于眼前這個一直閉着雙眸的厲鬼,也想象不出那雙眼裏的修羅地獄。
一人一鬼就這麽在逐漸陰氣森森的場景裏,竊竊私語着。
念以凰朝後退了一步,保持了些許安全距離。雖然絕對眼前這兩個老東西都不會讓他擅自離開,但距離遠一點,總覺得安穩一些。
夜撕塵仿佛察覺到了念以凰的舉動,他斂了斂面上的笑意,一手對着訣瑩的頭上輕輕拍了幾下,仿佛在哄着什麽般。
而攀爬而出的訣瑩,似乎也因爲這個舉動緩慢的朝後面的魚眼退了進去。她動作機械,烏黑長長的發絲裏隐約帶着些潮濕的水漬,整個人濕漉漉的便爬了回去。
夜撕塵笑眯眯的看了眼念以凰,擡手招呼道:
“小凰,快過來些……”
念以凰眉眼一抽,打量着夜撕塵毫無殺傷力的微笑,以及那雙極其犀利的眼眸,感慨着明明是兩個極緻的五官,怎麽就這麽突兀的長在了一起。
他緩慢的超前移動了一步,接着擡頭的刹那,看見的依舊是夜撕塵那個招呼着繼續靠近點的手勢。
直至念以凰擡步已經完全挨至了夜撕塵的身邊,夜老爺子才一手揮舞着伸向了他的肩膀,一手對着陰陽八卦爐上的魚眼戳了戳,語調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是不是很好奇,訣瑩的存在?”
念以凰很想說“廢話”,但是眼神一旦觸碰到夜撕塵的微笑,便又收了回去,他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乖順的等待着夜老爺子發話。
夜老爺子似乎非常滿意念以凰的疑問,他繼續開口道:
“一會等咱們把襲人那個小家夥從地獄了,我再告訴你。”
這……
念以凰看了眼身前正擠眉弄眼的老頭子,頓時感覺到心裏剛才堆積起來的恐懼,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
這個男人此刻看起來明明就是個心态年輕的老頑童,當然念以凰并不敢真心小看他,夜撕塵僞裝在臉上的那層面具,永遠讓人摸不清他真實的想法。
然而此刻,沒有危險感,他卻是感受的到的。
“天,快黑了呢……”
念以凰擡頭看向那已經如同潑墨般被逐漸掩蓋而出的淺藍色畫卷,那些濃郁的黑色正濃墨色彩的潑向空中,緩慢而又不可察覺的便陰暗了下來。
夜撕塵随意的便坐到了冰涼的地面上,他擡着頭看天,接着雙眸凝視着夜襲人的房門,良久才靜靜說道:
“今天,若是失敗,或許就是永别。你們父女一場,沒什麽想同她說的嗎?”
念以凰閉了閉眼,良久才反問一句:
“那你們爺孫一場,就沒什麽好說的嗎?”
夜撕塵樂呵呵的笑出了聲,語氣裏夾雜着滿滿的自信:
“我啊……從來不相信她會回不來,因爲那裏,絕對不是能容得下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