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他的時候,正是陽光燦爛的午後,少年站在公路的另一面拿着一個單反相機,正對着路邊花店的白色風信子拍着照,他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淺淺的酒窩折射出一個溫暖的弧度。
穿過公路,他捧着那束剛買的白色風信子沖着透明玻璃内的夜襲人說着話的時候,夜襲人确實是詫異了。
不過在看到嘴型重複說着“蘇玫”二字的時候,她站起身子走了出去,兩人一同到了墓園。
他是沐迷,另一個臉上擁有刀疤的少年。
和成魇不同,他是蘇玫日記内的少年,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活着的人。
他站在蘇玫的墓碑旁,眼神内流動着溫潤的光澤,這個少年溫柔美好,甚至連臉上那道刀疤夜襲人幾乎都直接忽略。
沐迷輕扯嘴角,嗓音溫和:
“蘇玫,她不記得我了。”
他輕輕放下花束,迷離的眼神凝視着墓碑上的少女笑顔。
“我臉上的疤是當年替她擋下的,那時候她還住在狹小陰暗的小巷子内,她的父親還不是那個臉上總是陰沉沉一片的入殓師。她還太小,一定不記得我了。”
怅然若失的語氣,少年蹲下身子,平視着蘇玫照片上的瞳眸。
“我接近白櫻,接近她。最後得到的消息确是她死了。”
他的嗓音太淡,夜襲人歪着腦袋看向陽光下少年的瞳孔,裏面隻有蘇玫一人,專注的已經容不下其他。
心底蓦然一軟。
“她會幸福的。”
夜襲人看向遠處青蔥濃郁的樹木,這裏是周邊一代的風水寶地,看來當初設立墓園的人一定是個卓絕的風水師。她的魂魄已經被念以凰從那棟鬼宅裏放了出來,她被蕭雨封鎖在鬼宅内部屍王的屍骸裏,現今已經輪回轉世。
少年擡眸,一旁一身白衣的少女眸光清冷,青紫色的發絲在朦胧日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暈,猩紅色的瞳眸仿佛一汪深潭。她語氣笃定,目光焦距在遠處。
“幸福就好。”
他微微的勾起唇角,暖暖的笑意迎着清風,一滴淚蓦然順着臉側滑落。
夜襲人的心在此刻突然猛烈的跳動起來,她急忙拿出了一個呈五芒星形狀的透明玻璃瓶靠到少年的臉側,待到那一滴淚落入後,才大口的舒了口氣。
少年呆呆的看着臉側的透明玻璃瓶,剛剛滑落在内的那滴淚居然瞬間變成了透明晶瑩的水滴狀,在陽光的折射下泛着溫潤璀璨的光澤,美如鑽石。
“我喜歡收集眼淚。”
夜襲人尴尬的笑了笑,她雲淡風輕的一語帶過,壓根就不想解釋什麽。
沐迷從呆怔住緩過神來,他不在意的聳了聳肩:
“喜好真特殊。”
夜襲人唯恐他在詢問什麽,撒開腳丫子就想跑路,她要去收集第二滴眼淚了,這第一滴原本不抱希望的眼淚居然就這麽出人意料的得到了,真是天意啊!
沐迷揮了揮手,沒有起身,依舊凝視着墓碑。
白色風信子在清風下花瓣輕輕起舞,花語,不敢表露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