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娛樂圈中不乏這種爆發後不懂得理财最後落魄負債的失敗先例,但林在山身負過人的音樂天賦,卻要做這種工作,孫玉珍覺得這太大材小用了。
“現在玩音樂的人很多都在餓肚子,我之前也是餓着肚子在搞音樂。架子端的太高,苦的隻是自己。如果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做出驚世的音樂了,又有什麽用呢?我現在是想開了,還是先賺錢改善了我和我女兒的生活,再有更高的藝術追求吧。”
孫玉珍點點頭,表示了理解。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待會回來,我看看有沒有機會應聘上這個鋼琴師的職位。”
“沒事,我不着急,反正今天晚上也得熬夜工作,不差這一時半刻。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行啊,你要不着急就一塊去看看。這家咖啡廳你來過嗎?”
“沒有,這咖啡廳好像是新開的。”
兩人讨論的這家叫“水穿石”的咖啡廳,開在E棟公寓的地下一層。
華馨公寓E棟的一樓商鋪,是家叫“浪漫巴黎”的西餐廳。
水穿石正開在這家西餐廳的樓下。
華馨小區建在城市的傳媒中心區邊上,文藝氣息很濃。
這個小區裏有二十幾家文藝沙龍類的餐廳、咖啡廳、還有個小酒吧,多是在開在公寓一樓的商鋪,是小區剛建成時就租售出去的商鋪了。
由于小區的氛圍越來越好,人氣也越來越旺,如今再想在這小區裏開店,就隻能租地下商鋪了。
水穿石就是這種開在地下的咖啡廳,位置很不好。
相比樓上的浪漫巴黎西餐廳,水穿石的入口招牌很不顯眼。
要不是有一個咖啡造型的霓虹燈在閃爍,人們根本就不知道這裏新開了一家地下咖啡廳。
林在山也是被招工的告示給吸引了,才注意到這家咖啡廳的。
往地下一樓走的樓梯兩側牆壁上,挂着十幾幅溫馨浪漫的人物和風光攝影作品,每張作品下面都有水穿石咖啡廳的LOGO水印,看着挺有感覺的。
“我記得E棟樓下之前是個挺大的唱片店,我還來這買過CD呢,怎麽改咖啡廳了?”
孫玉珍回憶着同林在山講。
“唱片行業不好做,關張轉租了呗。”
林在山這話說的頗爲無奈。
這個位面的音樂行業很不景氣,作爲終端的唱片銷售店,越來越少了,根本就盈不到利。
兩人一來到地下一樓,就立刻聽到了從咖啡廳中漫出來的輕柔優美的鋼琴聲。
“這是人彈的嗎?”
孫玉珍覺得這琴聲很好聽。
“應該是放的音樂吧,這是肖邦的《幻想即興曲》。”
隻聽了兩耳朵,林在山就聽出了這是《幻想即興曲》第二段優美如歌的旋律。
林在山這随口一說,就像不經意間亮了一把刀子,讓孫玉珍覺得這大叔好厲害!
林在山之所以判斷這段音樂是放出來的,首先是聽音質的感覺,由他這種超專業的耳朵聽,這像是從高檔音響裏放出來的音樂;
其次就是這段琴彈的太好,不像是現場演奏。
在這個位面,19世紀的西方古典音樂大師們都冒頭了,并沒有因爲18世紀末中華帝國的劇變而銷聲匿迹。
不過進入20世紀,特别是20世紀中葉以後,西方許多音樂大師都被中華帝國這隻巨型蝴蝶的展翅給影響了,發生了較大的改變。
在音樂這個藝術領域,這個位面的西方有莫紮特,有貝多芬,有肖邦,有勃拉姆斯,等等等等。
但沒有貓王,沒有LouisArmstrong,沒有TheBeatles,沒有RandyNewman,沒有BobDylan,也沒有MJ,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些引領風騷的人物。
由于和西方世界結合的更緊密了,被劇變的中華帝國給反影響了,西方的流行音樂文化以及現代音樂工業也偏滞後,這個時期還遠沒達到林在山生活過的那個位面2007年的程度呢。
循着浪漫的《幻想即興曲》,林在山和孫玉珍來到了水穿石咖啡店的正門。
并沒講Lady-first,但林在山還是紳士的幫孫玉珍推開門,讓孫玉珍先進。而後他才進門。
咖啡廳裏的空調溫度很适宜,兩人一進來就覺得很清涼溫馨,濃香鋪面。
這家咖啡廳的門臉很小,裏面卻别有洞天。
足有300平米的地下空間,被改造成了一個以棕黃色爲主色調的田園風格店面。
裏面的陳設不拘一格,微微奢華,但并不誇張。
看似随意擺放的卡座和沙發位,都是精心布置過的,被漫黃色的燈光映出了一種慵懶随性的舒适感。
咖啡廳最裏面有一個小型的舞台,這說明這是一間音樂咖啡廳。
舞台的燈光暗着,一架安靜的古典鋼琴陳設其間,并沒有人彈。
果然如林在山所料,彌漫在咖啡廳中的優美鋼琴聲,是音響放出來的。
浪漫的音樂和醉人咖啡香,給這咖啡廳熏陶出一種很小資的情調。
或許“小資”這個詞,在這個位面的中華帝國出現并不合适,因爲這個位面随處可見的是大資,并沒有什麽小資不小資的。
但對于在另一位面生活了32年的林在山來說,這家咖啡廳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很小資。
由于新開了還沒有一個月,這間咖啡廳的人氣還很淡。
九點半這個時間,本是華馨小區裏那些藝術小青年們最愛出來聊天打屁社交的時間段。
水穿石裏卻隻有八九個客人,三三兩兩的散座着,大部分位置都空着。
“兩位好。”
穿着黑馬甲白襯衫配黑領結的俊俏服務生,過來禮貌的和林在山孫玉珍鞠躬打招呼。
他左胸前别着一個水穿石LOGO的胸卡,上面有他的名字——李楠,還特意标注了英文名——JACK。
“你好,我從外面看到你們店裏在招聘,讓進店咨詢。”
“你們是來應聘的?”
“對,是我來應聘。她是我朋友,她不應聘。”
打量着林在山,李楠眉頭微微一皺,略有爲難的猶豫了一下,告歉說:“對不起先生,您是來應聘清潔工的嗎?我們告示上有寫條件,是要40歲以下的應聘者。”
林在山左胸口被插了一刀,右胸口被插了一刀,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孫玉珍“噗”的笑出來了,告訴李楠:“他不是來應聘清潔工的,他是來應聘鋼琴師的。”
“鋼琴師?”
李楠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身材幹瘦、面色焦黃的大叔。這大叔的一頭銀發倒是挺有藝術範兒的,但這穿戴,這氣質,怎麽看也不像有藝術修爲的人啊!
“我有那麽老嗎?我沒到40啊!”
林在山還挺在意自己的年齡的。畢竟,他平白無故的就沒了5年的時光。
“您确定是來應聘鋼琴師的?”
“是啊,我找誰應聘啊?”
猶豫了猶豫,李楠硬着頭皮說:“您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我們老闆。”
林在山和孫玉珍随行李楠,朝咖啡館裏面走了進去。
迎面過走來一個和李楠穿着同樣黑馬甲制服的甜美女服務生杜洋,走到李楠面前小聲問了一句:“什麽情況啊?”
“來應聘的。”
“清潔工?”打量過林在山松垮随便的穿戴後,杜洋的第一反應也是這個。
“鋼琴師。”
“不會吧?”杜洋訝異的又打量了一眼林在山,卻絲毫都從林在山身上看不到有鋼琴師的樣子。
杜洋的目光比李楠可直接多了。
林在山能從這面容甜美、腿長腰細的女服務生表情中感受到一種很瞧不上他的感覺。
他并不計較這些。
這是人之常情嘛。
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铛跑的歡。
他穿的這麽随便,氣質也頗爲頹廢,任誰看,也不會信他身負絕世才華。
大方的朝杜洋微笑點點頭,林在山随着李楠繼續往前走。
最靠咖啡廳裏側的一個卡座位置上,正并排坐着兩個女孩。
兩人年紀相仿,都很年輕,也就是25、6歲的樣子,和孫玉珍應該是同齡人。
她們正用一個分叉耳機聽音樂。
靠卡座外側坐的女孩,穿着一條很有氣質的淡藍色公主長裙,懷裏抱着一隻體态優雅的成年俄羅斯藍貓。
從側後方看,女孩就好像抱着一個孩子。那細長腦袋的藍貓,正靠在女孩柔軟的胸脯前睡覺。
用一支輕奢的水晶簪子,給頭上盤出了優雅的發髻,鬓角兩側,發絲卷曲的垂落着,修飾着女孩靜谧溫柔的面容。
柔和慵然的淡黃色燈光,給女孩棕紅色的發色映出了一種迷人的水潤光澤。
女孩的皮膚很白,白的都像西方人了,膚質很好。
她的五官輪廓很柔和,乍一看挺夢幻的。
正閉着雙眼,靠在身邊女孩的肩頭,享受耳機中的音樂,她長長的卷睫毛,在柔黃燈光的映照下,頗具唯美的畫面感。
就像她懷裏的藍貓一樣,這女孩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優雅感覺。
另外一個穿着白襯衫紅馬甲的短發女孩,就不優雅了,反倒有點陽剛氣,給人一種短發吳君如的即視感。
特别是那兩道刻意修飾而出的粗劍眉,頗有種男孩子的銳氣。
她正抱着優雅女孩的香肩,用親密的姿态在和優雅女孩共享音樂。
這陽剛女孩的左手無名指和小指上,戴着類似于黑曜石材質的黑色指環。
優雅女孩右手的小指和無名指上,戴着同款的紅色寶石指環。
她們的指環應該是情侶款。
看兩人剛柔相濟的姿态,她們倆好像也是情侶款。
李楠帶着林在山和孫玉珍來到兩個女孩的卡座旁。
他輕輕的點了點那優雅女孩的肩膀,小聲道:“詩詩姐,有人來應聘了。”
林在山和孫玉珍都是一愣,他們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抱貓女孩,竟然是這家咖啡店的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