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具體誤會有多大,陶家和女婿關系有多冷淡,方逸肯定是輕描淡寫,不會着重說明。
事實上,方逸所知也有限,任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可能料到陶家竟然逼過女兒和女婿離婚,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因爲心胸狹窄,因愛生恨,曾經對秦家勇下過手,弄得他被調去了市文史館當一名館員。
否則,方逸當過市府秘書長,那絕對是八面玲珑,心思缜密的官場老人,恐怕會重新評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也絕對不會特意帶上陶家父子三人。
“原來是這樣,這倒也不是什麽多嚴重的事情。不過,魯老市長德高望重,魯家又是我們錦唐州的豪門大家族,既然跟他們的客人起了誤會,确實還是需要去敬酒和解的。”
“至于陶處長和他的女婿女兒,怎麽說都是自家人,隻要誠意到了,自然也就沒什麽邁不過去的檻。家和萬事興嘛,我倒是很樂意做這個和事佬。”任鴻劍聞言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微皺的眉頭很快就舒展了開來,一臉輕松,笑呵呵地說道,看陶緻硯的目光都親切熱情了不少。
秘書二處的副處長,已經算是魯州長的身邊人了,縱然以任鴻劍的身份,也不敢小觑。更何況,秦家勇的侄子還是魯家的座上賓,任鴻劍自然要更高看一眼。
至于方逸所講述的雙方誤會,還有陶家和女婿之間的冷淡關系,處在任鴻劍的位置看來都不算什麽問題。
再怎麽說他也是現任盛淩市副市長,魯家多少總得給他一些面子,至于秦正凡再怎麽厲害,總歸是外人,靠的也無非就是魯家的關系,他這位副市長都出面了,他還想怎麽樣?
當然,任鴻劍能坐到副市長的位置,肯定不會傻乎乎地被人拿去當槍使。
正所謂,無利不起早。在任鴻劍一臉笑呵呵地接下這個任務之前,他心裏早就衡量過了。
方家還是有些能量的,方逸當年也幫過他一些,人情還是要賣的。
陶家有了一位州府辦公廳秘書二處副處長的女婿,若能讓他們和女婿關系和好本就是一樁美事,而這樁美事還能讓陶家和秘書二處副處長欠他人情,以後相當于多了一條了解州府動靜和加深跟魯州長交情的路子。這種好事,何樂不爲呢?
而且當這個和事佬,未嘗不是一次跟魯老市長和魯家接觸,加深交情的借口和機會。
當然還有那個魯家的座上賓。
不過秦正凡是外地人,在任鴻劍看來隻是順帶而已,能交個朋友最好,不能也無所謂,至少也算是認識了。
“太謝謝任市長了。”陶緻硯連忙道謝,心裏滋味卻是更加複雜。
他是官場老人,又哪裏看不出來任市長對他前後态度的變化,又哪裏會不知道原因何在?
“任市長,你看什麽時候過去合适?”方逸問道。
“就現在吧。”任鴻劍擡手看了下手表,說道。
說罷,任鴻劍就站了起來。
方逸父子和陶家父子見狀連忙跟着站起來,然後拿着酒杯和酒瓶,簇擁着任鴻劍離開了包廂。
方泊在任鴻劍來之前,早已經找餐廳服務員私底下問過魯家訂的包廂。
所以出了包廂,衆人便徑直朝魯家所在的豪華大包廂走去。
很快,衆人就到了包廂門口。
包廂的門是虛掩的。
任鴻劍一馬當先,先敲了敲門,然後等了一會兒才滿臉笑容地輕輕推開了門。
不過當門一推開,看清楚酒桌上坐着的人之後,任鴻劍臉上的笑容便一點點扭曲,最後變成了比哭還難看的尴笑,頭皮發麻得一塌糊塗,邁進去的腳都恨不得收回來,心裏更是恨不得把方逸父子拎過來痛罵一頓。
因爲酒桌上坐的不僅有他不認識的秦正凡,秦家勇夫婦和魯家的五大巨頭,魯夫人,而且魯州長夫婦也赫然在座。
有常務副州長在場的飯局,是他一個副市長在沒有提前征求過他同意之前,直接敲門進來敬酒的嗎?
這還不算什麽,頂多也就算對領導有些冒犯,不懂規矩。
但問題是,現在魯州長是坐在一位小年輕下首,一副陪客的架勢。
看到這一幕時,任鴻劍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差一點要炸開來,恨不得轉身就逃。
這裏就秦正凡一位年輕人,任鴻劍自然知道他應該就是方逸等人口中跟他們發生過一點誤會的秦家勇侄子。
可問題是,特麽的,他任鴻劍就隻是一位副市長啊!
連魯州長都隻能在下首當陪客的大人物,他任鴻劍得把自己的臉看得多大,才會出面做他和方家、陶家的和事佬啊?
相對于任鴻劍,後面跟着的方逸父子和陶家父子五人,這時真的有點五雷轟頂的感覺。
心裏隻打哆嗦,兩腿發軟。
他們一直以爲,秦正凡隻是一個外地人。秦家勇能升調爲州府辦公廳秘書二處副處長,應該是魯家幫忙運作的結果,而且十有八九應該是魯老市長出的面。
結果,現在他們才發現,哪裏需要什麽魯家運作?哪裏需要什麽魯老市長出面啊!
人家秦家勇的頂頭大領導,此時就坐在秦家勇侄子下首陪客呢!
這種情況,就算白癡也應該知道,秦正凡的身份比魯副州長還尊貴啊,他真要幫他三叔忙,還需要借魯家的力量嗎?
就算借魯家的力量,那也是給魯家面子啊!
“任副市長,你怎麽來了?”見是任鴻劍帶着一群人貿然推開包廂的門,魯仲遠微皺眉頭,面露一絲不快之色。
魯仲遠自己倒不會太在意,但問題是今晚的主賓是秦正凡,他是什麽身份?若不是秦正凡不喜張揚,他都得向範州長禀告,請他也出席飯局接待秦正凡的。
任鴻劍沒有打聲招呼,就直接帶着一群人貿然推門進來敬酒,在魯仲遠看來自然是非常失禮,擔心秦正凡會因此不滿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