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陶琴！趁着現在還算年輕，方泊對你還餘情未了，早點離了，開始一段新的生活。”陶琴的二嫂跟着勸說道。
見陶琴的大嫂二嫂都在勸離，秦家勇額頭青筋都在根根暴跳，恨不得上前煽她們兩個耳光，但最終還是強行忍住，冷眼旁觀。
他的态度已經擺明了，離不離婚由陶琴決定。
她心裏頭的勢利和愛慕虛榮，還有陶家這邊的因素如果壓過他們這麽多年的婚姻感情，那麽就算秦家勇現在表明他已經晉升了，把她挽留住，也難保今日這一幕以後不會再重新上演。
因爲秦家勇根本不能保證，這份突然從天而降的職務什麽時候會不會突然又離他而去，把他打回原形，同時也把他們兩人因爲他職務晉升，摻雜了許多功利心而改善的感情重新打回原形。
“不用多說了，陶琴，既然你難以決定，那就讓爸給你決定。陶炳，你去拿筆紙過來，起草離婚協議書，讓他們兩人簽字，然後今天就去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這事不要再拖了。我們陶家雖然算不上名門望族，但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還輪不到他一個窮山溝裏出來的小子沖我擺臉色。”陶琴的父親拍了下沙發扶手，神色威嚴地說道。
“好的爸。”陶炳起身去了書房，很快就拿了筆紙出來，然後當着衆人的面，蹲下身子，在茶幾上快速地寫下了一式兩份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書很簡單，無非就是秦家勇和陶琴兩人同意離婚，婚姻期間的所有财産都歸陶琴，女兒桐桐跟誰由她自己決定等等。
陶炳寫完之後，先拿給他父親看。
陶琴的父親一邊看一邊讀，讀完之後，把離婚協議書先遞給陶琴，說道：“沒問題你就先簽了。”
陶琴拿着離婚協議書，想起這些年過的日子，想起秦家勇昨晚說的離婚，想起家人日複一日的慫恿，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姐，沒什麽好猶豫的，這輩子你的日子已經看得到頭。簽了才能開始美好的新生活。”陶小莉見狀說道。
“有什麽好猶豫的，你難道沒聽到這混小子說的話嗎？難道你準備跟我們斷絕關系嗎？”陶琴的母親見狀一臉生氣道。
陶琴看看衆人，深吸一口氣，然後猛一咬牙，顫抖着手在離婚協議書簽上了名字。
秦家勇看着陶琴在離婚協議書上落下名字，感覺整個人的心都被撕裂開一樣，一顆豆大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從他眼中滾落，但很快他就扭過頭擦掉，然後也拿起筆在上面簽了字。
簽完字後，秦家勇感覺心情很平靜，平靜得仿若被掏空了一樣，什麽都沒有。
秦家勇一臉平靜地收起屬于自己的那份離婚協議書，緩緩站了起來，然後看着陶琴，淡淡問道：“要不就按你爸說的，現在我們就去民政局把離婚手續都辦了吧？”
“好。”陶琴聞言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緩緩點了下頭，然後也跟着站了起來，再然後兩人肩并肩什麽話都沒說，也沒跟陶家的人打招呼就離開了陶家。
陶琴的父母親看着秦家勇夫婦一言不發，肩并肩離開，心情莫名地變得有些複雜起來。
“這回好了，等陶琴跟秦家勇一離婚，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撮合她和方泊。對了，陶炳，你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把這個消息告訴方泊？這個時候，正是方泊趁虛而入的最佳時機。”倒是陶琴的兩位嫂子，心情卻是大好，尤其陶琴的大嫂更是立馬笑吟吟地對丈夫說道。
“等陶琴拿了離婚證書再說吧，省得方泊以爲我們巴不得想把女兒嫁給他呢！”陶琴的父親擺擺手，說道。
“爸，我看不用再等。聽說這兩天市裏就會派人來考察方泊，等方泊那邊區長之位塵埃落地了，再跟他提陶琴的事情，那就有些不一樣了。”陶炳說道。
“随你們吧。”陶琴的父親聞言一臉索然地擺擺手道。
雲瀾山莊，公寓樓下。
“我先走一步。”秦家勇對陶琴說道。
說罷，秦家勇邁步離去。
看着秦家勇那看起來有些瘦弱的背影透着落寞孤寂，陶琴感覺心特别的堵。
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她也知道他沒錯，她也知道兩人走到這一步跟她家有很大關系。
但她想要的，他也确實給不了她。
但真就這樣離了嗎？
離了，她就真的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了嗎？
陶琴突然追了上去，道：“還沒正式離婚呢，至于分得那麽清嗎？就算真的離了婚，難道不能做夫妻就不能做朋友嗎？坐我的車吧，打車浪費錢。”
“也是。”秦家勇扭頭看着陶琴，咧嘴笑道，隻是笑得很勉強。
秦家勇知道陶琴愛慕虛榮，好面子，所以他自己沒買車，但還是省吃儉用，給陶琴買了輛代步的小轎車。
回到家，兩人拿上離婚所需要的證件，再度坐着陶琴的小轎車一路開到了民政局。
下了車，兩人走到民政局門口時，突然間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步，然後互相看着對方，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邁動腳步。
“其實你不想離婚對嗎？”許久，陶琴開口問道。
“昨晚是想離婚，今天其實不想，但我尊重你的選擇。”秦家勇回道。
“這不像你的作風，那時候家裏反對我們的事情，我退縮了，是你鼓舞我，給我勇氣的。這次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謙讓？知道尊重我的選擇了。”陶琴說道。
“老了，也累了。不過，你既然這麽說，那我就再鼓起勇氣一次，要不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說不定也能東山再起的。”秦家勇說道。
“東山再起？得了吧，你都說老了，累了，還能東山再起嗎？你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頭腦發熱的年輕女生啊？不過算了，看在曾經也算是真正愛過，看在女兒的份上，湊合着過吧，我也不去想什麽了，這輩子就這樣過着吧。”陶琴聞言先白了秦家勇一眼，接着又一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再然後突然轉身就走，似乎一刻都懶得再理秦家勇。
看着陶琴突然轉身離開的背影，秦家勇本是空蕩蕩的心仿若一下子又被充滿了，臉上不由自主流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在離婚的懸崖前，她叩問了内心，直視了内心的真實感情，哪怕他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她還是選擇了他，選擇了平淡而終的生活。
他也一樣，在短短的一個晚上和一個半天，他經曆了好幾次的内心抉擇。昨晚他決定放棄婚姻，中午在公園裏他決定除非陶琴提出離婚，否則他不再提離婚。但結果，陶琴簽了離婚協議書，讓他内心很失落痛苦。
不過當兩人同時站在“懸崖”面前時，他和陶琴同時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懸崖勒馬！
這一刻，秦家勇心裏明白，哪怕他沒機會東山再起，又或者，這次的升調隻是很短暫的輝煌，他和陶琴也會白首到老。
當然，如果他沒東山再起，又或者他的東山再起隻是短暫的，以陶琴的性子，他們的婚姻會很平淡地到老，沒有多少歡笑和激情。
但如果他的仕途能持續下去，那麽秦家勇知道，以陶琴的性子，她會很有心情地去營造很多驚喜給他，兩人的生活感情肯定還會擦出火花。
“唉，這算是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嗎？應該不是，沒有富貴，她還是選擇了我！隻是态度會差了許多。這很陶琴，有讓人很愛的一面，缺點也很明顯，我在她眼裏也應該是一樣的。”秦家勇笑着搖了搖頭，笑容裏飽含了許多複雜的感情。
很快，秦家勇追上了去，問道：“你準備怎麽湊合着過？”
“你還想怎麽湊合？老樣子呗。”陶琴回道。
“如果我東山再起呢？還湊合着過嗎？”秦家勇問道。
“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自己坐公交車去單位吧，我走了，晚上女兒你接，我和幾個姐妹喝茶散心去。”陶琴白了秦家勇一眼，然後朝停車場走去。
看着陶琴離去的背影，換成以前，秦家勇心裏肯定難免不爽，但今天他卻隻是再度笑着搖了搖頭，心裏想着一旦陶琴知道他升調去州府辦公廳的反應，倒是有點小人得志的爽感。
不過等陶琴上了車，一溜煙開車走之後，秦家勇才猛然想起，今晚他跟文史館的同事有約，要一起吃飯，也沒時間管女兒。
“算了，給老彭打個電話，讓桐桐繼續在他家呆一個晚上。”秦家勇拿出手機，本想給陶琴撥打過去，最終還是改了主意，給好友兼女兒同學家長撥打過去。
“老彭，桐桐你接，讓她繼續在你家呆一個晚上吧。”電話打通後，秦家勇開門見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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