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容顔明顯有些變老的魯仲斂,再擡頭看向魯文淵,所有人目中不由自主帶着一絲發自内心的敬畏。
以前,他們都以爲魯文淵儒雅溫和,是個沒有絲毫架子的高級知識分子,甚至他們都已經漸漸忽略了這位族老,把他當成了一位普通長輩。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知道那是因爲他們沒有觸犯到他的底線。
一旦觸犯到他的底線,讀書人殺伐之果斷絲毫不會遜色于那些鐵血軍人。
“魯文淵你會後悔的!”好一會兒,魯仲斂才緩緩站了起來,看着魯文淵,雙目透出刻骨的仇恨。
“仲斂,不得放肆!”魯文林和魯文奇見狀不禁吓了一大跳,連忙喝止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魯文淵就像出鞘的利劍一樣,鋒芒逼人,他們可不想魯仲斂再出什麽意外。
“無妨!”魯文淵擺手阻止了魯文林兄弟兩,看着魯仲斂,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告訴你,修爲是雙刃劍,剛才你的一番舉動說明你根本掌控不了它,最終的結果隻會是傷人傷己。你恨我沒關系,至少你現在手中已經無雙刃劍,我也不怕你恨我,隻希望随着時間流逝,仇恨漸漸淡去之後,你能好好冷靜下來思想今日之事。”
“魯文淵,你别以爲你是大學校長就真的很高尚,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教導我做人。你今日廢我修爲,赤月宗肯定不會就此罷休的。”魯仲斂對着魯文淵吐了一口唾沫,然後轉身緩緩走出了議事大廳。
衆人見狀都面露怒色,身爲父親的魯文林追了出去,魯文淵則心情複雜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是族中長輩,是看着家族中幾個最出色的晚輩長大,甚至因爲本身是大學老師的緣故還經常教導他們,又豈會不了解他們的性格?
魯仲斂生性好勝卻狹隘,喜歡劍走偏鋒,所以哪怕他修行天賦高,修爲高深,魯文淵也是決定反對他當家主。
隻是魯文淵萬萬沒想到,随着年歲增長,魯仲斂的性格竟然好勝、狹隘到如此境地,不惜借助外力要強逼家主讓位,逼他這位族老下台,讓他的人上位。
魯文淵這才毅然要廢掉他的修爲。
隻是身爲看着魯仲斂長大,又親自廢掉他修爲的長輩,魯文淵的心情卻遠比他人還要複雜,隻是他不會表現出來。
“現在商議四叔族老之位。”魯仲鋒目送魯仲斂消失在視線之内,緩緩轉身,重新坐回家主之位,目光掃過衆人,沉聲道。
整個議事大廳的氣氛瞬間再次變得凝重壓抑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魯文奇身上。
剛才魯文奇的态度足矣說明,事先他是知道魯仲斂争奪家主之位,背後是有赤月宗的慫恿和支持的,甚至私底下都可能有過一些利益交易的商議。
但魯文奇代表着魯家一個族人衆多的支脈,又是長輩,自然不可能像對待魯仲斂一樣來對待他,否則魯家就有分裂的風險。
不過魯文奇肯定是不再适合坐族老的位置。
“你們不用商議,我退下來。”魯文奇見衆人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變得蒼老了許多,滿心苦澀地開口說道。
大廳沉默了一會兒,魯仲鋒身爲家主打破僵局,開口道:“好,那四叔就退出族老之位。”
魯文奇點點頭,然後起身坐到右列原來屬于魯文林的位置。
接下來,魯家族人在魯仲鋒的提議下推舉了一位新的族老。
新的族老推舉産生之後,魯仲鋒便宣布了散會,隻留下四位族老和副州長魯仲遠。
“大伯,赤月宗是不是真還有隐世不出的太上長老?”衆族人都散去之後,魯仲鋒神色凝重地問最年長的族老魯文炎。
“古老門派傳承悠久,底蘊深厚,誰也不知道他們門派中是否還有老怪物一樣的人物健在着。赤月宗是古老門派,雖然這些年從未聽過他們有什麽太上長老露面之事,但既然魯仲斂這麽說,估計是聽他師父提起過,所以赤月宗十有八九是有隐世不出的太上長老還健在着。”魯文炎想了想回道。
“玄清宗主是玄師境界,若在他之上還有太上長老健在着,那修爲豈不是更厲害?”除了魯文淵,其他人聞言神色都越發凝重。
“那倒不用太過擔心,一般而言,像那類人已經兩耳不聞世俗之事,隻一心向道,不會輕易出手,除非關系到了門派的興亡。”魯文炎見狀說道。
“那就好。”魯仲鋒等人松了一口氣,然後看向魯文淵。
“二伯,玄清是成名已久的玄師,據說已經摸到了中玄師的門檻,而且赤月宗除了玄清之外,還有好幾位修爲在采靈八層左右的長老。你現在是什麽境界?一旦他按玄門規矩來興師問罪,你有幾分把握?我們是否需要提前約一些助拳的?免得到時倉促之間請不到高手。”魯仲鋒說道。
“我看文淵你剛才展露出來的手段,實力也應該在中玄師門檻,若單單玄清一人,他又不敢真跟你生死相搏,問題應該不大。問題在于赤月宗不僅還有其他采靈八層的高手,而且作爲傳承悠久的古老門派,他們往往是有厲害的法器傳承下來。據我所知,玄清手中有一輪狀法器,名赤血輪,極爲厲害,一旦出手就是不見血不收手。所以穩妥起見,仲鋒你今夜就開始約人,出場費不是問題。我們魯家賺了那麽多錢,這個時候不用什麽時候用。”沒等魯文淵開口,最年長的魯文炎神色凝重地補充道。
“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件事本來就是赤月宗不對。要不我約幾個在世俗中發展的赤月宗弟子談一談?請他們上山勸導他們宗主一二。”一直沒有開口,而且素來不喜歡發表意見,主動攬事的魯仲遠破天荒地開口,并且主動攬事。
衆人聞言都面露驚喜之色,除了魯文淵都紛紛點頭道:“如果你出面那是最好,雙管齊下,那就萬無一失了。”
“你們這是幹什麽?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敲定了,也太不尊重我這位始作俑者了吧?”魯文淵見衆人先是說要花大代價邀請助拳,接着又是身爲副州長的魯仲遠要親自出面做和事佬,不禁感到欣慰的同時又是哭笑不得。
“二伯,我們哪有不尊重你!赤月宗真要不肯罷休,最大的擔子還是得你來挑,我們隻不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準備。”魯仲鋒說道。
“你們呀,也不想想我都一把年紀了,早已經過了沖動的年齡。真要沒把握,敢這麽果斷,一刻都不容緩地就廢掉魯仲斂的修爲,置我魯家與兇險之中?”魯文淵微笑反問道。
“難道二伯你已經是中玄師境界?”魯仲鋒見魯文淵一臉輕松的表情,心頭不禁一震,一臉驚喜地脫口道。
其他人也都一臉驚喜期待地看着魯文淵。
“沒有。”魯文淵很幹脆地搖頭道,心裏想,我不僅沒有中玄師,現在連玄師都不是。
當然,這話他如今是不好直說。
“那……”衆人聞言既失望又困惑。
“其實我有一位結拜兄弟今日是跟我一起來盛淩,本來我們這邊是要接待一下,仲鋒你身爲魯家家主又是晚輩,按理而言是要親自去拜見他的。但因爲這邊要開家族會議,而且又是争權奪利的亂七八糟事情,所以我就沒好安排,讓他直接先住我在雲瀾山莊的别墅。”魯文淵說道。
“二伯的意思是有他幫忙足夠了?”魯仲鋒身爲家主,智商自然很高,聞言立馬反應過來,一臉驚喜問道。
“沒錯。他與我是亦師亦弟的關系,我能有今日修爲也是拜他所賜。有他在,别說玄清親自出馬了,就算赤月宗真有太上長老健在,并且親來也是隻能自取羞辱,自讨苦吃。”魯文淵點頭道。
在場的都是魯家最核心的人,在這件事上,魯文淵自然是要提前說明,一來是安他們的心,二來也免得等跟秦正凡見面時,因爲他年輕緣故而失禮。
衆人聞言全都渾身一震,面露無比震驚之色。
本來,他們以爲是魯文淵這些年有了奇遇,吃了什麽靈藥靈果,但一直掩藏沒有顯露。
如今方才知道,魯文淵修爲突然變得這麽厲害,跟他的那位義弟有莫大關系。
而且看魯文淵那推崇的語氣,不難想象,他的兄弟恐怕至少已經是中玄師境界。
“那真是失禮了!文淵晚些你跟你兄弟見面時,一定要跟他說明情況,帶去我們的歉意,并幫我們跟他約個見面的時間。”許久衆人才回過神來,魯文炎說道。
“大哥無需擔心,他是不拘小節的人,不會往心裏去的。至于見面,我遲些回去跟他見面之後問問他,然後再通知你們。”魯文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