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被看得有些尴尬,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作爲人生至關重要的第一次約會,目前的形象略顯不夠正式,王小雨拖她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早知道會是這樣的,至少應該化一個得體的淡妝,穿一套得體的衣服出來……
他還在看她,很專注。
小滿别扭地扭動着身體,問左岸今天不去圖書館嗎?按照平時的習慣,他現在應該已經在看書了。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小滿羞澀地垂下了眼眸。
“今天不去……”
左岸淡淡地說了一句,随後伸出手來,指尖輕輕拂過小滿的臉頰,眼神變得撲朔迷離。
瞬間的觸碰,讓小滿本能地肩頭一顫,好像被電擊了一般,電流竄行全身,滿臉绯紅。
上一秒,她還是一個苦逼暗戀,被人捉弄的小女生,下一秒,她就有了男朋友,他近在咫尺,觸手可及,還用炙熱的目光烤着她,讓她渾身燥熱,心猿意馬。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若說突然,也是自然,怦然心動的感覺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法淡去,隻要她一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左岸長長的一吻。
他吻了她,濕漉漉的唇覆蓋上來,好像幹涸許久的河床,突然潤雨傾降,充盈,流淌,顧小滿沉浸其中,無法呼吸。
月光下,他的眼睛是閃亮的,充滿了四射的活力。
“我以爲,我會一直按照他們給我定好的規矩,方向走下去,卻沒想到,我還是脫離了軌道,我沒法抗拒,沒法裝作沒看到……因爲在我的面前,盛開着一朵讓我向往的太陽花。”
如果把女孩子比喻成花,她就是一朵太陽花,熱情、快樂,善良,有毅力、不畏艱難。
她不管身在何處,都不會放棄光明,不能停止熱愛生活,他一直這樣關注着她,仰望着她,羨慕着她,爲了消除和她的差距,他在努力,争取,都永遠也做不到好像她那樣一直向着朝陽歡笑。
她坦率,真誠,有着永不言敗的熱度,不卑不亢,不折不撓,将背影留給黑暗,笑靥朝向光芒。
她就是這樣一個女生,好像太陽花一樣讓他着迷,同時也讓他感到自卑。
他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中規中矩的模式裏,從他拿起筆第一天開始,就被束縛着,學習,成績,特長,小學,初中,高中,他所謂的優秀,是以喪失了更多仰望太陽的機會爲代價,他可以将任何一篇文章倒背如流,卻不能感受到文章裏描寫的那些風吹雨打和鳥語花香。他可以在任何一場考試裏得到高分,卻不能體會到摔倒爬起的樂趣。
直到他遇到這朵太陽花,心意開始淩亂。
高一下半年,身材嬌小的她在街頭替朋友出氣,大打出手,他才知道她是散打高手。
從那以後,一旦她走在他的身後,他就會加快步子,心裏期待,又很忐忑。
當顧建城提及女兒需要課堂筆記時,他精心準備一整套,連夜将欠缺的地方補齊,還找了借口,親自送去顧家。
第一次上課走神,是爲了她。
第一次和人打架,是爲了她。
甚至那些黃昏,他跑去那家超市,買了一隻又一隻鋼筆,到現在還堆在房間的抽屜裏。
他被父母鄭重警告,在完成學業之前,不能談戀愛,不能分心,他的目标是成爲和他父親一樣知名的醫學博士,甚至要超越他的父親,成爲一個更受尊重的人。
tx醫科大學,并非左岸的理想,隻能說,他走出的每一步,都不想讓父母失望,不想看到他們皺起的眉頭。
左岸一直是一個聽話,讓父母放心的孩子。
“左岸,那個顧小滿,你離她遠一點。”
“等你成了醫學博士,再考慮終生大事,男人成婚,不怕晚,我們會提前給你安排的。”
左岸的生活,是被規劃好的,學習,事業,甚至婚姻。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不會那麽順風順水,更不會按照人定的計劃一步步走出去,顧小滿走進了tx醫科大學,是讓左岸無論如何也不能無視這個事實。
太陽花走在哪裏,都是惹眼的,左岸的内心更加焦躁。
沈晨陽,展越,還有那些一直觀望的,除了學習,左岸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可以脫穎而出的優勢,直到顧小滿魯莽的沖進了男廁所,局面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左岸很激動,也很矛盾,一邊是即将改變的嶄新生活,一邊是殷切盼望的父母,他不想錯失,也不想辜負。
左岸不是懦夫,他隻是需要時間思考。
公告闆上,張貼了顧小滿的日記,嚴峻的形勢讓他不得不站出來,當玻璃闆打開的一刻,他下定了決心,至少愛情,應該是他自己的選擇。
顧小滿的臉是紅的,眼睛微醉,腳尖兒一直蹭着地面,扭捏着,剛才的吻已經将她層層剝離,小女子的羞澀盡顯無疑。
那一刻,她真想對天狂喊,左岸現在是她的了!
不過她沒敢喊,如果喊出來,左岸的臉一定是青的。
此時,左岸的臉是紅的。
“我不太擅長……談戀愛。”
“我也不擅長,不過我餓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被孫安甯折騰的,顧小滿錯過了好幾頓飯,肚子癟癟的,這會兒開始咕噜噜地大鬧了,左岸微笑着,握住顧小滿的手向外跑去,說他最近發現了一家飯店,做得湘菜很正中,這學期的獎學金還有很多,可以去好好吃一頓。
這頓飯,顧小滿吃得很開心,因爲她對面坐着的是左岸。
顧小滿要了一個大大的冰激淩船,一邊吃,一邊笑,激動得鼻子,臉上都沾滿了冰淇淋,左岸一連幫她擦了好幾次,自言自語,他以後要忍耐一個十分邋遢的女朋友了。
“我改,我一定改。”
顧小滿不承認自己邋遢,她是故意将冰激淩弄到臉上,鼻子上的,就是爲了享受左岸幫她擦拭的那種感覺,很寵愛,很舒服。
就在小滿滿心洋溢幸福的時候,飯店的門被推開了,孫安甯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