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再次升起,陽光普照的清晨,顧小滿一個轱辘爬起來,第一時間打開了手機,欣喜地等待着左岸的短信,可她失望了,左岸沒能好像從前那樣,給她一個早早的安危。
“不要太忙了。”
顧小滿對着手機自語了一句,然後把手機小心收好,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顧建城的精神狀态好了很多,和小滿聊得開心時,也能笑出聲兒來,顧小滿看着爸爸,在思索一個問題,他還不到六十歲,不可能這麽孤單的生活下去,如果能遇到一個合适的女人,應該再找一個陪伴。
隻是……這個家來了新的女主人,小滿不知自己能接受多少。
太平間詐屍事件發生半個月後,生活恢複了平靜,醫院裏的工作仍舊井然有序的進行着,實習生們沒再排斥小滿,卻也沒和她走得太近。
太平間的這次事故,醫院了很多資曆高的醫生對顧小滿的評價都很高。
“如果不是她觀察細微,那個人沒希望活下來。”
“事出得太尴尬,沒必要再提了。”
左院長不贊同當衆表揚顧小滿,出了這樣的事,醫院已經備受輿論指責,一些醫院已經開始将矛頭指向中心醫院了,家屬對于老醫生的診治也提出了質疑。
“我也贊同。”冷濤同意左院長的決定。
于是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顧小滿戴着大口罩,推着推車,這是一位老年人的遺體,才去世不到半個小時,把推車交給管理員大爺的一刻,她長長地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椅子上。
“家屬還等着出現奇迹呢,指名讓你送。”管理員大爺調侃着小滿。
“我都成活神仙了。”
顧小滿無奈地搖搖頭,人死了就是死了,怎麽可能起死回生?外面的人把那件事傳神了,恨不得所有的死人都送來中心醫院,讓顧小滿過過手。
她有些後悔,是不是應該接受冷主任的好意,換個崗位呢,看到這些沒辦法救治冰冷的屍體,心情一整天都沒法好起來。
午休的時間,食堂裏熙熙攘攘的都是人,顧小滿故意避開人群,獨自坐在角落裏,恨不得找個罩子将自己罩起來,偏偏陳瑛湊上來,屁股才落在座位上,便開始抱怨,她說她不過是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就被冷主任抓住不放,訓斥了一個上午。
“他這是故意找我的麻煩,說話尖酸刻薄,你說說,他是不是更年期了?好像年齡還不到啊,哎,這種家庭不和諧的男人實在太可怕了,我真後悔來這家醫院了,犯。”
“小心被人聽到。”
顧小滿隻笑不語,陳瑛繼續唠叨。
“聽到怎麽了?他還敢把我趕走嗎?我而異可是——”
又有兩個實習生湊上來,陳瑛的話題沒變,繼續議論冷濤,在大家眼裏,泌尿科的這位主任等同于洪水猛獸。
“聽說了嗎?冷主任要離婚了。”
“他老婆的律師找到醫院來了,冷主任的心情差到了極點,看來這婚離定了。”
“要是我,我也跟他離婚,什麽東西啊,一天到晚找人麻煩——”
對于冷主任家變,脾氣暴增的說法,在實習生之間傳揚開來,大家都倍加小心,誰也不願意招惹這個冷酷的主任。
一個月後,進行了實習生崗位調整,顧小滿被指派随冷主任進入手術室,表面看起來,是一件大好事,到了重要的工作崗位,可私下裏陳瑛他們卻在提醒顧小滿,她要倒黴了,冷濤将她安排在身邊,是準備拿她開刀了,顧小滿也信了。
“你死定了!”
陳瑛陰森森的一句話,讓顧小滿頓覺脊背一陣冷風吹來,身上的汗毛孔都炸開了,憑白打了一個奇冷的寒戰,推車還在那裏放着,似乎下一個被推進太平間的人就是她了。
“顧小滿,還不去準備!”冷濤從她的身邊走過,陰沉地低喝了一聲,顧小滿立刻回神,片刻沒敢停留,換衣服去了。
冷濤果然人如其姓,太冷,太苛刻,顧小滿進入手術室的第一天,被他折騰得暈頭轉向,每天幾乎都是三台手術,顧小滿作爲助手,時刻守在冷濤身邊,不敢有一絲怠慢,一點小錯誤,都會遭到冷濤的白眼,一連兩個月下來,她瘦了一大圈。
冷濤有很多經典訓斥人的話,例如:你就這智商?還能幹點什麽?站不住,就躺着,躺下了,就不要站起來。——
雖然冷濤看起來不近人情,卻沒因爲憤怒把顧小滿的工作換掉,每天堅持帶她進手術室,出入病房,一些特殊的病例,還會親自講解給小滿聽。
陳瑛把這種現象解釋爲黎明前的黑暗,暴風雨之前的安靜。
終于有一天,顧小滿弄丢了一個記錄本,怎麽都找不到了,冷濤好像火山噴發了一般,會劈頭蓋臉訓斥她,一點面子都不給,顧小滿恨不得把手裏的本子直接摔在他的臉上,這樣的男人,難怪女人不能忍受。
後來記錄本找到了,在冷濤自己的桌子上,可他沒因此向小滿道歉,繃着一張臉,沒放晴過。
後來,冷濤離婚了,他的性情變得不可理喻,被稱呼爲泌尿科的暴君。
實習期一年半滿了,顧小滿關于腎髒疾病的論文拿了出來,冷濤非要看一眼,小滿隻能給了他。第二天,冷濤上班回來,話都沒說一句,就把論文扔回給了她。
“下午實習生開會,别遲到了。”
隻說了這樣的一句話,冷濤就離開了,那時距離他離婚已經有一年了,他好像至始至終,都沒緩和過來。
下午召開了實習生總結大會,由各科室主任醫師給出實習生評價,宣布中心醫院要留下的實習生名單。這次會議關乎着每個實習生的命運,大家中午沒怎麽吃好,一個個忐忑不安地到場了,議論着留下的名額都有誰。
“遇到這樣冷血的暴君主任,我是沒什麽希望了,顧小滿,你也危險,看他昨天訓斥你時的樣子,就差一口把你吞了,骨頭都不打算吐出來。”陳瑛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