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的第二天,展越辦理了退學手續,成爲tx醫科大學唯一提前離開學校,轉換職業生涯的人,他放棄了穿白大褂的機會,開始了專屬于他的牛仔褲生活。
展越的人緣好,出國那天,來機場送行的同學很多,左岸也來了,站在人群中間,顧小滿一眼就看到了他,雖然他和展越的關系一向不怎麽融洽,可到分别的時刻,仍能從他的眼中讀出不舍,還有一些沉思。
“左岸,我想和你聊聊。”展越走到了左岸的眼前,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日挑釁的神情,左岸點點頭,随着他向機場的十号口走去,站在玻璃門前,展越突然舉起了拳頭——
顧小滿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這小子要出國了,還想幹什麽,一定要在分别之前,在機場上演同學血拼被抓嗎?
就在顧小滿要跑上去制止他們的時候,展越的拳頭高舉,卻輕落,放在了左岸的肩頭上,一點力量也沒有,展越語重心長地說着什麽,很無奈,左岸直挺挺地站在那裏,一言不發,說完之後,展越微笑地伸開了雙臂,讓小滿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兩個從高中時就互相不看好的男生相擁了。
陽光籠罩着他們,風景無限美好。
顧小滿長長地松了口氣,停住了步子,爲他們的和解倍感欣慰,隻是他們爲什麽要選擇此刻,而不是相聚的時刻?
展越提着行李轉身而去,走到入口的時候,還朝小滿用力地揮動着手臂,那一刻,顧小滿的鼻子是酸澀的,眼睛也濕潤了。這次揮手之後,那個假期偷偷爬進她陽台,在她耳邊抱怨,被他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生離開了,她最好的朋友,最了解她的男閨蜜走了。
展越落寞轉身,消失在了小滿的視線之中。
機場送行的人逐漸散去了,有一些愛慕展越的女生在默默哭泣着。
左岸一直站在十号門前,仰望着天空,看着一架架飛機沒入藍天白雲,才轉過身看向了站在平台上的顧小滿。
面對左岸的目光,小滿的心頭湧上一種似曾相識溫馨的感覺。她不能否認,無法接受展越的原因,是因爲有一個人一直占據着她的心。
左岸,她很想他——
雖然他就在眼前,可藏在心裏的那份想念,想說出來卻真的不易。
“左岸,車來了。”孫安甯走了過來,碰了左岸的手臂一下,左岸這才移開目光。
“你自己回去吧?”左岸的聲音很輕。
孫安甯的臉色微愠,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站立的顧小滿,眼神中都是戒備和不滿,她知道她先走之後的結果,左岸一定會和顧小滿一起回去。
“我叫爸開車來的,順路。”
左岸皺起了眉頭。
顧小滿不明白自己爲什麽還站在那裏,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一個堅持要走,一個不肯走,孫安甯眼含幽怨地看着顧小滿,小滿垂下了目光,轉過身,攔住了一輛出租車,說了地址之後,坐進了出租車。
出租車從左岸和孫安甯的身邊開過去的時候,左岸還戳在那裏,孫安甯拉了好幾下,他仍沒什麽反應。
展越臨走的時候,不知和左岸說了什麽,對他的觸動很大,出租車已經開出了很遠,回頭看時,他還站在那裏,孫安甯等在他的身邊。
有一種執着,隻有孫安甯能夠堅守,她手中的砝碼一直緊握着,不曾松開過一次。
展越出國了,大學的生活仍舊不緊不慢地進行着,漸漸他的名字淡出了大家的生活,偶爾能收到這家夥的越洋電話,電話裏還是那麽嬉皮,聽不出一點成熟的味道來,當小滿問他臨走和左岸說了什麽時,他除了哈哈大笑之後,什麽都不肯說。
“不說就不說,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男人的秘密,女人别猜——”
男人之間能有什麽秘密,顧小滿堅信和她沒太大的關系,不然左岸怎麽沒來找她?挂斷電話之後,她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宿舍,圖書館就在路邊,她瞥目看了一眼,還是走了過去。
左岸的行蹤有些飄忽不定,最誇張的幾次,他竟然連課都沒來上,一直被認定品學兼優的學霸開始逃課了。
孫安甯的情緒有些煩躁,她好像也在尋找左岸。
時間好像流水一樣,汩汩流淌,在躲躲閃閃,尋尋覓覓中度過,大三,大四,顧小滿蟬聯tx醫科大學的一等獎學金,多篇論文獲得醫學專家的認可,在腎病的研究上,她花費了不少工夫,這都源于那次泌尿科腎衰竭的意外。
這兩年,左岸的成績不上不下,始終在小滿的後面,有時候,顧小滿懷疑左岸故意在謙讓她,有一次她考試坐在左岸身後不遠,看到左岸的試卷後面一道題是空白的,他寫到那裏,就停筆不寫,直接交卷了。
不管那道題他會不會,每次結果出來,他和小滿成績隻差了大約十分。
大五那一年,對于顧小滿來說,是特别的一年,不僅僅因爲大學所有課程都基本結束,大家要各奔東西去實習了,而是她和左岸曾經有一個約定——
落雨的季節,小滿趴在宿舍的窗口,望着窗外的雨簾一陣陣發呆,學校已經給她定了實習單位,a市三甲醫院,那是所有學生都夢寐以求的,她卻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剛剛得到消息,左岸已經準備到國外攻讀博士,她再次要和他分開了。
“好大的雨啊,我的實習單位啊,還沒着落,畢業論文怎麽寫啊,難道就因爲我成績差,沒出路了嗎?煩死了,我想跳樓!”劉丹一進門就在抱怨,她已經很努力,卻還是挂科了,如果到了大七,她還不能改變現狀,可能連畢業都成問題了。
她扔掉傘,坐下來,扭頭看了顧小滿一眼,懶洋洋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