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滿一直給左岸的手機打電話,提示都是對方已關機,那個暑假,從那天分開,她一面都沒見過他。
左岸到底去了哪裏?沒人給她一個答案,她這個女朋友就這樣被“擱置”了。
沒有男朋友的假期是寂寞的,沒人陪的旅程,也是痛苦的。
火車上,隻有顧小滿一個人,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後來被一個肥胖的大媽占據了,她一坐下來,就喋喋不休地講了一路,吐沫星子橫飛。
火車到站後,小滿逃一樣沖下來火車。
沒精打采地回到了家門口,小滿連敲門的勁頭都沒有了。
開門的是爸爸顧建城開,不知道是不是壞心情會傳染,爸爸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怎麽好,接過了小滿的行李,隻是問了一下路上的情況,就進去了。
媽媽正在廚房裏忙碌,乒乒乓乓的,做了小滿最愛吃的飯菜,顧建城買了兩瓶啤酒,一邊吃菜,一邊獨自喝酒。
顧小滿能感覺出來,家裏的氣氛不對。
“媽——怎麽了?”
小滿湊近了媽媽,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媽媽别扭地笑了一下,給小滿夾菜。
“你别管了,吃飯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媽媽知道你回來,專門跑回來去菜市場買的。”
“不能解釋的内部戰争?”小滿偷偷地沖媽媽擠眼睛。
“什麽戰争,我和你媽媽啥都沒有,都是因爲你。”
顧建城便将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打了一個酒嗝兒,臉微微發紅。
“我?”
小滿幹笑了一下說:“爸,我可是才進門啊。”
“你是不是和左岸在談戀愛?”
“啊?”
小滿愣了一下,夾起菜的筷子停住了,沒想到爸爸會突然談及這個話題,古建城又沉悶地喝了一杯,媽媽不高興地将筷子放下了。
“孩子才回來,提這個做什麽?”
“怎麽不提?我女兒這個學期全校倒數第一,人家左岸正着數第一,就算我不說,左院長也沒給我好臉色看,你知道我是什麽心情嗎?好像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不知天高地厚地高攀了,高攀了,懂嗎?”
古建城又喝,媽媽急了,一把将酒杯搶了下來。
“什麽高攀了,我們小滿這麽好,是他們家高攀我們了,說實話,我還沒想讓女兒找個書呆子呢,除了學習好,看着好像個木頭一樣,何況小孩子談什麽戀愛,都是鬧着玩,畢業後各奔東西,家長跟着參合什麽?”
“不參合,能行嗎?”
爸爸和媽媽你一句,我一句,火藥味兒越來越濃,小滿終于聽明白了,原來是她和左岸談戀愛的事情鬧開了,左院長沒爸爸好臉色看,爸爸有些受不住了。
關于倒數第一個成績,小滿沒法解釋,現在就算解釋了,也沒人相信她,左家已經表明了态度,堅決反對,連做間諜的機會也不給顧小滿了。
左岸的消失,是左家安排的,就好像古建城防備展越是一個道理。
近朱則赤,近墨者黑,誰不怕自己的孩子,被壞孩子帶進了泥坑子掙紮不出來。
以往爸爸發脾氣,小滿都會扔下筷子離開,可這次,她沒有。
“左院長跟爸說什麽了?”
顧建城光顧着發洩心裏的郁悶了,以爲小滿會生氣離開,或者大聲反駁,可她突然這麽冷靜地坐着,冷靜地發問,讓他有些措不及防。
“也沒說什麽——”
“是啊,沒說什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會照顧一下面子。”
媽媽給小滿夾菜,小滿低下了頭。
“沒說什麽,爸爸怎麽會這麽生氣,明天我去見見他。”
“見什麽見,吃飯。”
顧建城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見左院長,他受點悶氣,發發火也就罷了,卻不允許别人給他的女兒臉色看。
“你和左岸的事,拉倒吧,爸爸不同意。”
“小滿,媽媽也是這個意思,能分,就趁早分吧。”
“我已經跟左院長說了,他家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别總拿那種眼神看着我,我女兒考倒第一,我也願意,他兒子再牛逼,我也不稀罕。”
顧建城又把酒杯搶了過去。
“我喝得好好的,你搶什麽搶?”
“你喝多了,淨胡說。”
“你看我剛才胡說了嗎?你不是也同意。”古建城又倒了一杯酒,歎息了一聲,喝了下去,心情似乎還沒好起來。
一桌子小滿愛吃的菜,卻什麽味道都品嘗不出來。
吃過了飯,小滿爲了讓爸爸開心點兒,又陪他看了會兒電視,才回了房間。
小滿房間的門一關,媽媽就用力地推了顧建城一把。
“讓你晚點說,你就是忍不住,看看小滿,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早說,晚說,還不是一樣要說,小滿一向沒心沒肺的,幾天就好了。”
“我覺得這孩子有心事。”媽媽很不安,覺得這次小滿回來,性子都變了,平時一進門就嘻嘻哈哈的,這次連笑都沒笑過一次。
“明天我休息,帶她出去玩玩,順便見見我的老朋友,還有他兒子,那小子有出息,研究生剛畢業,工作定在了一家外企,是經理,薪水很高。”
“你讓小滿相親?”
“怎麽?不行嗎?早知道這樣,我小時候連娃娃親都給她定了。”
“你就有病吧。”
客廳裏,媽媽數落着顧建城,顧建城堅持他的想法,左院長看不上他女兒,他女兒還非得找個更好的,研究生不行,就找博士生。
顧小滿進了自己的房間後,無力地倚在門上,氣餒地連頭都沒擡一下。
“怎麽?叫霜打了?”
房間裏傳來了一個聲音,小滿趕緊擡頭看去,發現展越躺在她的床上,翹着二郎腿,悠閑地往嘴裏扔着瓜子,一邊嗑,一邊搖動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