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成詩,滿席無不嘩然。先不論他的詩如何,就是他這份從容灑脫就足以令人心折。相比之下,何苗那陰險卑鄙的小人嘴臉,更加令人厭惡了。
陳凡背手而立,眼光掃過忐忑不安的蔡琰,朗聲說道:“晚生乃豐縣人氏,在我的家鄉曾經發生過一件感人至深的故事,現在晚生以此爲題,賦詩一首,但願可以驚醒後人。”
“漢中平間,沛囯小吏焦仲卿妻劉氏,爲仲卿母所遣,自誓不嫁。其家逼之,乃投水而死。仲卿聞之,亦自缢于庭樹。時人傷之,爲詩雲爾……”
“孔雀東南飛,五裏一徘徊……”剛剛聽了個開頭,衆人已經齊聲叫好,大家隐隐覺得,今日或許有一首傳世佳作就要出現了。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焦劉夫婦間的臨别誓言感人至深,衆人無不唏噓,至于文辭如何,反而不太在意了。
“其日牛馬嘶,新婦入青廬。奄奄黃昏後,寂寂人定初。“我命絕今日,魂去屍長留!”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府吏聞此事,心知長别離。徘徊庭樹下,自挂東南枝。”
“好一對亡命鴛鴦,甯死不相負,實乃至情至性,令人好生佩服。”司徒王允來遲了,進來的時候正好碰到陳凡在念詩,覺得字字珠玑,且故事感人,于是就站在門口,靜靜的傾聽。此時按耐不住,出口稱贊。
“兩家求合葬,合葬華山傍。東西植松柏,左右種梧桐。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中有雙飛鳥,自名爲鴛鴦。仰頭相向鳴,夜夜達五更。行人駐足聽,寡婦起彷徨。多謝後世人,戒之慎勿忘。”全詩頗長,陳凡念完之後覺得口幹舌燥,趁大家還在回味之中,悄悄端起茶碗,一口悶幹。
要不是何苗自作聰明,要以寡婦爲題,陳凡今天搞不好真要出醜。幸好劉蘭芝的遭遇和寡婦也大同小異,在漢時看來,被夫家趕回去甚至比寡居還要悲慘,《孔雀東南飛》倒也應景。
作爲受過現代教育的人來說,接觸樂府詩的機會太少了。幸好語文課本裏還有那麽幾首,除了現在還沒嶄露頭角的曹孟德的大作外,拿的出手的也隻有大名鼎鼎的“樂府雙璧”了。花木蘭的經曆雖然也很傳奇,但畢竟那是南北朝時的事兒了,與現在社會背景大不相同。沒有府兵制的情況下,你還“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鞯,南市買辔頭,北市買長鞭。”被别人以爲你是在爲造反做準備,那樂子就大了。
當初這兩首長詩可是要求背誦的,可陳凡那時年幼頑皮,隻對街機房,灌籃高手感興趣,哪有功夫理會一千多年前古人的愛恨情仇?
結果胖胖的班主任在暴怒之下,責令陳凡罰抄全文一百遍,抄不完不給回家。
一百遍啊!小夥伴們三國戰紀都通關兩回了,陳凡還在昏暗的教室裏奮(邊)筆(抄)疾(邊)書(哭)。抄完之後的結果是,陳凡不僅倒背如流,甚至在睡夢中都不停的夢呓:背書不通過,舉身赴清池。抄書不夠數,自挂東南枝……
衆人見陳凡虎目含淚,還當他在爲詩中人物感懷,不由的紛紛稱贊,現在年輕人裏這麽重情義的可不多了。
蔡琰早就泣不成聲,自從衛仲道死後,衛家的人就對她惡語相加,甚至在外面揚言是她克死了未來的丈夫。
飽受世間冷暖的蔡琰,對于劉蘭芝遭到的刁難感同身受,哭起來沒完沒了。
陳凡見她哭的梨花帶雨,隻好上前勸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逝者已矣,蔡小姐還當保重身體爲是。”
雖然現在還沒有宋詞,但名句到底殺傷力驚人,蔡琰頓時止住了眼淚,雙目泛出異彩,看的陳凡直發怵。
片刻之後,雷鳴般的喝彩聲猛然響起。經過在坐名家的公認,這首《孔雀東南飛》足已傳世,絕非佳作二字可以形容。
何苗灰溜溜的走了,臨出門前還惡狠狠的瞪了陳凡一眼。陳凡毫不猶豫的回瞪過去,并且嚣張的豎起一根中指。
何苗走後,氣氛頓時又活躍了起來,一時間觥籌交錯,子曰詩雲不絕于耳。
陳凡出盡風頭,不時有人過來攀談兩句。張魯高明的交際手段終于派上了用場,相信今天過後,兩人的名頭必會響徹洛陽名人圈。
這可比預想中的情況好多了,所以現在也不是非泡蔡琰不可,陳凡終于安下心來,就今天的認識來看,這蔡MM絕對M屬性爆表,總是一臉逆來順受的哀怨模樣,自己要真是玩弄了她的感情,還真是挺造孽的。
詩會進行到一半,因爲陳凡珠玉在前,大家也沒有興緻繼續作詩,談論的話題逐漸向政治方面轉移了過來。
司徒王允喝的有些高了,忽然說道:“現下王師士氣如虹,平滅黃巾逆賊指日可待。期間各地人才輩出,反觀朝政混亂,奸邪當道,令人不得不感歎啊!”
盧植點點頭,接着說:“下邳孫堅每戰必身先士卒,勇不可當。谯縣曹操,治軍嚴明,足智多謀,也是難得的英才。就連老夫的弟子,劉備劉玄德,雖然兵微将寡,但也屢次建功。将來這些棟梁之才齊心協力,必能保我大漢昌盛。”
蔡邕笑道:“要說各地義師皆是人才,恐怕未必。西涼董卓兵強馬壯,卻被賊兵殺的節節敗退,現在去職在京中待參,據說正準備賄賂十常侍,不知結果。”
“十常侍禍國殃民,必不得好死!伯喈你終日與這些人糾纏在一起,豈不慚愧?”王允性如烈火,對于和十常侍走的較近的蔡邕早就頗有微詞,隻是礙于盧植的面子,不好多說什麽。今天老頭子多喝了幾杯,一時沒忍住,當着衆人的面呵斥了起來。
蔡邕看了師父盧植一眼,苦笑着搖搖頭,不敢和王允争辯。
“這蔡邕不簡單呀,搞不好是個卧底!”陳凡悄悄的在耳邊對張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