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坐在自己宮裏,臉色灰白。那個才人是她弄死的。可是那都是文貴妃的意思啊。隻是……事到如今說也說不清楚,文貴妃隻是暗示,卻絲毫不曾沾手。
她去哪裏解釋呢?
與此同時,宮外的形勢也是亂的厲害。
支持三皇子的朝臣,此時像是瘋了一般攻擊起四皇子一派。燕子初漸漸有了獨木難支的感覺。
“你們說,此時如何辦?”燕子初坐在書房裏,沉聲問道。
“奪嫡大事,本就是兇險萬分。依奴才看來,破釜沉舟。”沉默了許久之後,趙先生淡淡道。他孑然一身,是死是活也就一條命。自古以來,做謀士的,無不盼着主子高高在上。他也不例外。
“胡鬧!如今這形勢……”張先生說不下去了。
“那就等死?殿下苦心經營,難道就這樣毀于一旦?”趙先生反問。
張先生無話可說,隻能歎息了。
“想破釜沉舟,也要有人。我們的人進不來京城。”燕子初道。
“齊長壽其人,是忠心陛下的。可是是人就有弱點。他今年已經五十七了,可惜隻有一兒一女。女兒已經出閣了,兒子卻是個老來子,才不過七八歲,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啊!咱們要是握住了這個命根子,不怕他不配合。隻要拿下了萬象宮,京城自然盡在殿下掌握,到時候聖旨一下,殿下就是名正言順的……新皇,誰還敢反對?那時候,三皇子縱然是當與衆多,也不得不低頭。縱使他不低頭,那他就是亂成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趙先生說的熱血沸騰,像是成功已經近在眼前了。
燕子初心裏巨震,他被新皇兩個字刺激到了。如今汲汲營營,求得不過是太子之位。要是能直接坐上皇位,誰還在乎太子之位呢?
“罷了,搏一搏,到時候,如萬氏慕容氏也會倒戈,畢竟那兩家也是無利不起早!好比萬氏,不就是看着如今三皇子勢大麽?隻要殿下您名正言順的站在萬象宮裏,他們自然要選擇的。世家嘛,總是支持正統的,到時候,誰願意提着腦袋跟着反賊鬧?”張先生也起身道。
“好!既然如此,就宜早不宜遲!本殿拼了!身爲皇子,本該如此,若是成功,你們都是功臣,若是失敗了,那也是本殿命該如此,本殿總會盡力保住你們。”燕子初一拍桌子,起身道。
“奴才恭祝殿下馬到功成!”兩個謀士跪下道。
燕子初雖然及時叫了起,可是隐隐感覺到了不同,這些人,本就該這樣跪着。該是這樣的态度。
入夜後,後門有個黑影一閃而出,誰也沒發現。那人一路往九皇子府上奔來。
書房裏,燕子歸看着跪在下面的人,笑道:“張先生身手越發好了。”
“屬下不敢荒廢武功啊,關鍵時候,可是保命的!”那人起身,笑嘻嘻的,胡子取下來之後,哪裏還是那個呆闆的張先生呢?
“辛苦了,這事本殿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安全。很快你就不必裝張先生了。”燕子歸笑道。
“嘿嘿,屬下裝的挺好的,哈哈,不過殿下如何打算?京城裏,皇子們手裏隻有親衛,那可不夠啊,一旦真叫他做成了……咱們可都是粘闆上的魚啊!”‘張先生’也就是侍衛韓雲道。
“那就不叫他做成,你記着,這件事做了,你就可以功成身退,趁亂逃走就是。”燕子歸道。
“是,那屬下回去站好最後一班崗,繼續做幾日張先生去!”韓雲笑道。
“去吧。”燕子歸揮手,笑道。
韓雲來去無蹤,燕子歸叫來了疾風朔風,卻故意叫邀月來伺候。故意做出個不小心漏了話的樣子。
邀月得了消息,連夜就給三皇子傳話去了。
“殿下,這樣一來,那齊長壽不是要感謝三皇子了?這事咱們做了多好?”疾風道。
“沒用。”便是一個步兵統領支持,燕子歸也一樣當不上太子,何必沾手呢?
疾風也不是不懂,隻是總也不甘心罷了。此時便不再說了。
“暗中傳信給蘇聞,欲要求生,就辭官回鄉。”燕子歸知道,雖然蘇棉不是很在乎這些人,也一定不想看到他們身首異處。
“是。”朔風應了是,便親自去了。
很快,蘇聞便收到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即日辭官回鄉,否則小命難保。”
蘇聞一雙手抖得拿不住那紙條。尤氏看了一眼後,也吓得一臉蒼白。
“這?這……老爺,怎麽辦啊?”
“不管怎麽辦,走吧!哎,可惜我一輩子謹小慎微,前程就斷了!”蘇聞已經頭發花白,蘇玉的死,到底對他還是有打擊的。
尤氏雖然不算疼愛蘇玉,也厭惡蘇玉将他們拖進這個漩渦,可是她死了,尤氏也是歎息了的。連毛氏,也不好過于責備了。
這會子歎息道:“這也是命,隻是這紙條也不知誰寫的,可信不可信。”
“哎,可信不可信都要信!”這些時候,四皇子的地位急轉直下,眼看就要亂,這時候還有誰來提醒?無非就是三丫頭了。趕緊走吧,趁着還能走!圖什麽從龍之功!上有老下有小的,難道要一家子跟着送死去?
“可是……怎麽走?”尤氏道。
“就說……就說母親病重!我不孝,此時隻好這麽說了!”蘇聞道。
“哎,罷了,我吩咐下去,開始收拾吧。”尤氏歎道。
次日一早,蘇聞就上書,老母重病,要辭官回鄉。倒是異常順利。之前因爲玉昭儀之死,蘇偉銘心裏難過,想辭官也是有的,所以燕淩城賞賜了不少東西便準了。
蘇聞叩謝天恩,辭去一身官職。
臨走的時候,到底還是暗中見了蘇棉一面。
别院裏,蘇聞領着一家子坐着,原本的意氣風發都不見了,五十歲的人,老的像是六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