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蘇棉紅着眼圈,轉頭看燕子歸:“殿下……”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難過有多難過,端的是一副柔弱孤苦的小白花樣子。
“坐下吧,不是與你說了,那件事不許提起?怎麽記不住呢?”燕子歸聲音柔和的對蘇棉道,說着将自己的帕子遞給她。
有燕子歸這一句,衆人原本不是那麽信,也信了個十成十。
既然是誤會,何必不許提?看來就是四皇子下的手了。
可惜德妃本想打擊人家,卻被人家打擊了。文貴妃始終沒開口,這會子才道:“這是怎麽了?好好的開玩笑就一個惱了一個哭了?你們好歹也是隔着輩分的,怎麽還這樣了呢?”
說笑一般指了指德妃。
德妃壓下一肚子怒火,強扯出一個笑:“娘娘說哪裏話,不過是玩笑罷了。”
“這就是了,你是長輩,瞧把人家吓得。可憐見的。把我這裏的葡萄給蘇側妃端過去,有了好吃的,就不哭了。”文貴妃笑道,一副哄小孩子的樣子。
蘇棉也果然配合的做出個羞澀的樣子,接了葡萄吃了一口笑嘻嘻道:“好吃的很呢,多謝貴妃娘娘。”
四皇子燕子初手緊緊握着,好一個陰險的老九,大帽子扣下來,卻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側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上回見着還是那般伶牙俐齒,今兒就能被母妃吓着?真會演戲!
燕淩城沒說什麽,他看了看老四,看了看老九,也稍帶看了一眼蘇棉。
在他看來,這個小姑娘說的都是真話。
概因他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不由的歎息,是他教子不善啊。
“朕累了,先回去,你們好好玩樂,都不可太貪杯。”說着,燕淩城起身就要走了。
文貴妃忙道:“陛下累了,臣妾陪着陛下吧。”
燕淩城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就帶着文貴妃以及三公主走了。
這一下,衆人也沒了興緻,不過又過了半個時辰,就都各自散了。
回府路上,方嬷嬷噙着笑不說話。
“嬷嬷,你要是想誇我就誇,怎麽還含蓄了?”蘇棉笑道。
“是要誇的,主子應變得當,心思轉的極快。”方嬷嬷笑的很是開懷。
“是呀,當時我都吓壞了,那玉才人聽着主子點出她的名字,臉色很是不好呢。她也是,好歹是主子的娘家堂姐,怎麽能說出這些陰私來呢?”青墨道。
“進了皇家,什麽堂姐表姐都不再是親戚,她會與何人閑談起我?想必是特意說了我吧。”蘇棉并不生氣,早在選秀之前,她就知道,她首先要防着的就是蘇玉了。
“她不足爲慮,隻是我擔心有朝一日,她會帶累了整個蘇家啊。”蘇棉歎息了一聲。
青墨和玲珑對視一眼,顯然也是這樣想的。
方嬷嬷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幫我卸了頭發吧,一會有披風,帶着風帽呢。”蘇棉被頭發折磨了一天,頭皮疼了。
青墨忙上手将她頭發解開,将一個檀木盒子拿來将首飾裝進去。
“随身帶着盒子呢?”蘇棉笑道。
“帶着的,以備不時之需麽。”玲珑笑道。
幾人說說笑笑,很快便到了府裏。
下了馬車,進了院子。在前院門前行禮之後,就要回去了。恭送走了正妃,萬婧媛和蘇棉還在。
萬婧媛正要說話,就見燕子歸道:“蘇氏留下,萬氏回去吧。”
萬婧媛隻好恨恨的瞪了蘇棉一眼,無奈帶着人走了。
蘇棉低着頭,也不看燕子歸,輕聲道:“你們先回去吧,一會給我拿一身衣裳換洗。”
說罷便随着燕子歸的腳步進了書房。
燕子歸方才并未丢下她,雖然比她提步早,但是刻意放緩了腳步,走的很慢。
蘇棉看着他的後背,不禁笑了。
進了書房,燕子歸不說話,蘇棉就不動。
邀月進來奉茶,見着這樣詭異的情形,一分鍾也不敢多呆,早早出去了。
“過來。”燕子歸坐下對她說了一句。
蘇棉安安靜靜走過去,依舊低着頭,鬥篷的風帽還戴着,她就像是受氣小媳婦一般,一點點走過來。
燕子歸無端的就覺得心疼她,站起來幫她将鬥篷脫了。
見她長發都在鬥篷裏頭,頭上已經拆的什麽首飾都沒有了。真是懶。
“喝茶。”燕子歸坐下道。
蘇棉嗯了一聲,坐在他旁邊,端起茶,也實在是渴了,一口氣喝了半杯。
“過來。”燕子歸不喜歡這樣,她不說話,離的自己也有些遠。
蘇棉起身過去,被燕子歸輕輕一帶,就抱進懷裏。
抱住她的那一瞬,燕子歸微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像是這樣幾日的糾纏都有了出路。
蘇棉柔柔的由着他抱着,依舊不說話,不主動也不拒絕。
“今日應對很是得當。”燕子歸淡淡道。
“其實今日,妾很怕。”蘇棉看着燕子歸,聲音小小的。“怕殿下不肯幫着妾,怕殿下嫌棄妾多事,怕殿下恨不得叫妾被人欺負了去。”
“胡言亂語。”燕子歸有些惱怒,自己對她不夠好麽?不就是幾日沒去她那罷了,怎麽就叫她如此擔心了?
罷了,她年歲還小,有時候未必事事都那麽妥帖,擔憂也是有的。
“不用怕,本殿會護着你的。”他拍拍她的背,又将聲音放柔和。
“殿下……”蘇棉抱住燕子歸的脖子,将自己的頭放在他脖子之間,兩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是妾惹了殿下不高興。”她輕聲道。
“……與你無關。”燕子歸多少想要怨她怪她的話,也就說不出口了,她本就沒錯。
“是妾的錯。是妾的不一般錯了,妾撩撥了殿下的心,叫殿下焦慮,不安。”蘇棉閉着眼,淡淡的說着。
燕子歸心裏巨震,她簡單幾句話,果真道盡了這幾****的煩悶。是呢,就是因爲她的不同,因爲她的特殊。攪亂了本該平靜的心湖,他也不是怪她,隻是不知這樣的感覺是好還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