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類似反讨好陶炎柏這樣的小動作,希望能夠拉攏幹部,成爲自己的釘子之類的事的同時,胥忖朱也加大了在祁一征身邊安插“釘子”的力度,以收集有關祁一征和其他市級領導的一些小道消息,想用這些小道消息來控制他們,從而提升自己權力的權威性。對那些給他打“小報告”的人,胥忖朱總是想辦法使其得到一定的好處,以确保其能夠爲自己賣命出力。
一天,胥忖朱把組織部長文十化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明确提出讓文十化将市委辦公室秘書一科的副科長科磊沃安排到市政府辦公室去任副主任。
對胥忖朱所說的科磊沃這個人,文十化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書記說了,作爲組織部長,在不了解情況的情況下,當然不能說不行,下來後文十化就安排幹部科的同志了解科磊沃的情況。了解的結果是:科磊沃是市委辦公室秘書一科的一個副科長,并且才當副科長一年多時間,按照《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條例》的規定,科磊沃作爲一個副科級幹部,還不具備提拔擔任副縣級領導職務的基本資格和條件。爲了穩妥起見,文十化又讓幹部科的同志把科磊沃的檔案專門提來,親自對科磊沃的情況進行審查,審查的結果和幹部科的同志彙報的情況完全一緻。文十化不知道胥忖朱爲什麽會提出提拔一個基本條件和資格都不具備的人,并且是到市政府辦公室去任職。作爲組織部長,文十化知道自己必須嚴格按照中央的要求執行。組織工作的原則性和政策性都非常強,文十化在省委組織部工作多年,知道作爲組織部部長應該堅持和把握的基本原則。他到胥忖朱的辦公室,将了解到的情況專門給胥忖朱做了彙報,并明确地說科磊沃不符合《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條件》規定的的基本任職條件和資格,不能提拔。
胥忖朱之所以提出要提拔科磊沃,是出于兩個方面的考慮,一是自胥忖朱擔任市委書記到市委辦公室上班後,科磊沃作爲秘書一科的副科長,經常到胥忖朱辦公室送相關材料,剛開始時胥忖朱主動問一些自己想了解的情況,科磊沃都能如實回答,即使當時自己不清楚,也會借助自己是秘書一科副科長這個職務,事後了解清楚并給胥忖朱彙報,胥忖朱因此感覺這個科磊沃對自己忠誠聽話。科磊沃是一個聰明并善于察言觀色的人,通過給胥忖朱彙報一些情況,琢磨出胥忖朱喜歡聽一些什麽樣的小道消息,于是他就特别注意收集胥忖朱喜歡聽的情況特别是一些市級幹部的小道消息和花邊新聞,有時甚至自己編造一些傳聞,以赢得胥忖朱的歡心。胥忖朱因此覺得科磊沃信得過,對自己忠誠。二是爲了對科磊沃的這種忠心行爲表示肯定,也爲了能夠及時了解掌握政府其他市級幹部的情況,胥忖朱便想到把科磊沃安排到政府辦公室任副主任這一招。胥忖朱想,隻要科磊沃能夠忠于自己,就可以将他掌握到的有關政府及政府領導的情況随時告訴他,這樣無異于在政府安了一顆穩當的釘子。當然,胥忖朱的這些想法文十化當然不知道,胥忖朱再蠢,也不會把他内心裏這些見不得人的想法告訴任何人。
當文十化将了解到的科磊沃不符合提拔擔任副縣級領導幹部資格的情況反饋給胥忖朱後,胥忖朱大爲光火,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提出來的事,文十化會完全否定,胥忖朱幾乎是質問似地對文十化說:“不具備提拔資格?那什麽樣的人才具備提拔資格?我一個市委書記,提出來提拔一個幹部都不行,那我這個書記還能幹哈?”
文十化一聽胥忖朱這些話,覺得有點不知所措,不是因爲書記發火,而是覺得作爲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竟然會說出這樣沒有原則的話。但書記發火,自己不解釋不行,文十化連忙說:“胥書記,不是我說不行,《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條例》對提拔擔任副縣級以上領導的基本資格和基本條件規定得非常清楚,提拔擔任縣(處)級以上領導職務,應當具有在下一級兩個以上職位任職的經曆。由副職提任正職的,應當在副職崗位工作兩年以上;由下級正職提任上級副職的,應當在下級正職崗位工作三年以上。科磊沃現在隻是一個副科長,既沒有兩個以上下一級職務的任職經曆,也不是正科級,并且他任副科長的時間都隻有一年多,完全不具備提拔擔任副縣級領導職務的條件和資格。如果把科磊沃提拔起來了,不僅違反了條例的規定,如果反映到省上去,可能還會害了科磊沃同志,對你也不好。”
胥忖朱一聽說是反映到省上去,就更爲光火:“反映到省上去?誰反映到省上去,你不是省委組織部出來的嗎?有人反映你不知道去做工作?”
“書記,我這是對你負責。如果有人反映到省上去,工作我可以去做,但畢竟影響不好,并且據我所知,省委組織部收到這種反映後,肯定會要求糾正,如果自己不糾正,由省委組織部出面糾正的話,對科磊沃不好,對你也不好。”文十化說,他完全想到作爲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我有什麽不好?我又想得什麽好?提拔一個副縣級幹部,又能夠影響我什麽?并且就是影響,我也不怕,我不相信省委組織部就因爲這樣一件事就把我這個書記的職務免了?”胥忖朱完全是一副無賴像。
“當然,省委組織部肯定不會因爲這樣一件事就把你免了,但此事傳出去,甯秀的幹部和群衆也會對你有意見。”盡管這樣,文十化還是耐心地給胥忖朱做着解釋,文十化不希望因爲這件事使他和胥忖朱之間形成隔閡,畢竟人家是書記,和書記之間把關系搞僵了,不僅不利于今後工作的開展,也不利于自己個人。
由于文十化沒有按照胥忖朱的想法去落實,在胥忖朱的心目中已經形成了文十化不聽自己招呼的印象:“文十化,你很了不起嘛!既可以代表省委組織部,也可以代表甯秀的幹部和群衆。看來我到省委組織部去要你到甯秀當領導,結果卻是自己給自己要來了一個領導!我明确地告訴你,我能夠把你要來,也能夠把你送走。你不要以爲你是省委組織部下來的,就可以和我對着幹”胥忖朱本來就缺心眼,根本沒有想過哪些話說得,哪些話說不得,更沒有想到這種話說出來後會産生什麽樣的負面效果和影響。
胥忖朱這段話份量不輕的話說出來以後,在文十化的思想上産生了很大的壓力。文十化完全沒有想到胥忖朱會是這樣一個心地如此狹窄,說話這樣沒有水平的人,覺得其所作所爲完全就是一個十足的無賴一樣。自己完全是本着對他負責的态度,結果卻被認爲是在和他作對。文十化盡管覺得此事自己很冤枉,但也知道不能再和胥忖朱争辯下去,如果繼續争辯下去,不僅于事無補,可能還會和胥忖朱把臉皮徹底撕破。文十化清楚,組織部長如果和書記把關系搞僵了,不僅不利于自己今後工作的開展,而且可能會使自己吃大虧。文十化知道胥忖朱的老丈人是省委組織部的老領導,也知道胥忖朱在他老丈人心眼中的地位,并且很清楚胥忖朱就是因爲依仗着他老丈人和原來的省上的書記及現在省政府的一個領導才有今天,自己和胥忖朱較真肯定是赢不了的。于是,文十化隻好自下台階似地說:“書記,隻當我的話白說,但我确實是爲了對你負責,希望書記能夠理解。你一定要提拔科磊沃,那我就安排走程序,如果在市委辦公室推薦都不了半,那我就确實沒有辦法了。”
胥忖朱完全沒有想到,本來自己是想拉攏人、安插人,結果不僅沒有達到意想的效果,反而因此得罪了班子中的一個成員,盡管他并不認爲這些班子成員有什麽了不起,但卻實實在在地失去了一個自己的支持者。從此,文十華在内心裏對胥忖朱産生了極度的排斥,無論是什麽事,都是堅定地站在祈一征這一面。
聽了文十化的話,胥忖朱感到無話可說,隻是極爲不滿地狠狠地盯了一眼文十化。事後文十化安排組織部幹部科的同志到市委辦公室去走程序搞推薦,盡管采取的是點名定向推薦的方式,但因爲科磊沃是市委辦公室任職資格最淺的一個副科長,結果同意其提拔的人還不到百分之二十。盡管市委辦公室的同志一直以來組織觀念就非常強,但原則性也比較強,對于這種完全打破常規的做法在市委辦公室内部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不少人覺得這種突然點名提拔完全不符合條件的科磊沃不可思議;也有不少人認爲既然科磊沃不符合條件都準備提拔,那麽其他符合條件的同志就更應該提拔;也有人認爲是不是準備把科磊沃提拔到什麽特殊崗位上,否則不會不符合條件就準備提拔;當然還有人認爲科磊沃肯定是走了什麽私人關系,要不然辦公室那麽多人爲啥獨獨把他提出來?
此事的最後結果是科磊沃因爲不符合提拔的基本資格,在民主推薦時又未能過半最終沒有按照胥忖朱的意圖得到提拔,胥忖朱想把科磊沃安插到市政府辦公室的願望也就落空了。從此,胥忖朱和文十化兩人之間也就開始出現明顯的隔閡。
準備在市政府辦公室安插科磊沃的企圖失敗後,胥忖朱并沒有因此放棄安插心腹、拉攏人心的努力,相反是更加處心積慮,随時随地都在想如何摻沙子、安釘子,胥忖朱恨不得把甯秀所有人的行蹤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從而牢牢地把整個甯秀都掌控在自己一個人手中。在此以後,胥忖朱總會有意無意地把那些曾經給他打過小報告、提供過其他領導情況的人調整或安排到他認爲重要或需要掌控的單位。同時,對于那些不是他安排或者安插的他認爲是到了重要崗位的人,胥忖朱都會采取談話或請吃飯等多種形式,希望能夠緊緊地将其拉在自己這邊,能夠爲其利用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