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奠之淡和呂筱仁有親戚關系,他能夠在市社科聯當常務副主席,都是呂筱仁照顧的結果。這個奠之淡之前在将相縣任副縣長,因爲受賄,被市紀委請了進去。呂筱仁知道後,馬上給他的人打招呼後讓其想辦法把奠之淡保出來。因爲受賄問題實實在在地存在,奠之淡被放出來後,再要在縣上當副縣長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呂筱仁又動用他的影響力,把奠之淡安排到了市社科聯。市社科聯完全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單位,當然也沒有什麽權力,到了這種單位後,當然就不容易引起人注意,自然也就落得平安着陸了。後來,呂筱仁又利用他的職權,讓奠之淡作了常務副主席。本來奠之淡在仕途上的心已經死了,知道自己如果不是呂筱仁從中周旋幫忙,自己完全可能進班房了。可現在好運卻又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他還以爲又是呂筱仁起了作用。當呂筱仁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既感到吃驚,又感到高興。他知道,這都是胥忖朱和新來的組織部長不了解甯秀幹部的結果。
對于這一次人事調整,盡管涉及到呂筱仁分管的幾個重要部門,但因爲呂筱仁不是市委人事“五人小組”的成員,所以事前一點都不知曉。當市委組織部将調整方案作爲正式議題提交市委常委會議審議的時候,呂筱仁才知曉這一次調整的人員涉及到他分管的多個部門,爲此,呂筱仁既在内心裏感到高興,因爲胥忖朱準備調整到重要崗位上的好幾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又感到極爲不滿,畢竟這次調整的幾個部門都是他分管的,而事前自己卻一點都不知道。從這一點上講,呂筱仁感到是胥忖朱他們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爲此,在人事議題審議剛開始時,呂筱仁就首先發言,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當然,呂筱仁沒有把矛頭直接指向胥忖朱,而是把矛頭指向了組織部長文十化。呂筱仁說:“市委組織部的工作也似乎太神秘了嘛!涉及到我分管的好幾個部門,我事前卻一點都不知道,不知道是對我個人有意見嗎還是市委組織部的工作就那麽高高在上或者是神神秘秘?我是市政府的常務副市長,也還是市委的常委嘛!省委沒有免我,市委也沒有讓我完全不管事,怎麽調整我分管部門的領導,事前就一點都不讓我知道?是害怕我洩密嗎還是害怕我反對?我既不是組織部長,也不是市委書記,就是我反對,我也沒有那麽大的權力。如果不信任我,那就把我也一同免了不就行了?”呂筱仁的話可以說是鋒芒畢露。
面對呂筱仁的發言,組織部長文十化本想站出來做解釋,但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胥忖朱就馬上接過呂筱仁的話題,說:“呂筱仁同志,你有意見可以在會上說,包括你剛才發言,也可以算是你的意見。你說事前不征求你的意見,但據我所知,不管是中組部,還是省委組織部,好象都沒有這方面的規定——調整一個幹部必須要事先征得分管領導同意吧?你反對可以,但你也隻能代表你個人的意見,并不能代表其他所有常委的意見。我也相信我們的其他常委們都是有水平的,自己有自己的主見。”
胥忖朱的這段話,可以說是既把呂筱仁堵得無路可退——确實,翻遍黨委和組織部門的所有文件,可能都找不到調整一個幹部必須征得分管領導同意的規定。同時,這段話又給其他常委敲了警鍾——不要跟在呂筱仁後面跑。如果你們跟在呂筱仁後面,也就是如果反對這次提出來的方案,就是自己沒有主見,沒有水平。
胥忖朱還很難得說出這麽一段有水平的話。可以說胥忖朱的這段話,爲這次人事調整方案的順利通過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本來準備發言對個别幹部調整提出不同意見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滕錄理,聽了胥忖朱的話後,也打消了發言的念頭,他想,盡管這次調整的幹部有些不正常,但沒有涉及到自己的勢力範圍,沒有必要無謂地把胥忖朱得罪了。市委常委、軍分區政委莫時傑因爲平時與呂筱仁走得比較近,本來也想發言聲援一下呂筱仁,但胥忖朱說了這一番話後,反複權衡,也覺得自己沒有必要來趟這趟渾水。其他常委們更是沒話可說,而市委副書記諸葛虹、市紀委書記紀達央二人在“五人小組”會時,已經發表了自己的意見,現在更不可能在常委會上發表什麽與胥忖朱不同意見。因此,盡管呂筱仁對這次人事調整方案不滿意,有意見,但還是在常委會上順利通過了。
對這次的人員調整,雖然呂筱仁表面上很不滿意,但實際上他是感到寬慰和高興。無論是奠之淡,還是褚襦禅,實際上都是他的人。并且奠之淡被安排到了市人事局任局長,按規定要兼任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這等于是在市委組織部又幫他安插了一顆釘子。呂筱仁知道胥忖朱首先調整他分管部門的領導,就是要拿他開刀,這一方面是胥忖朱爲了阻擊自己,另一方面也是胥忖朱想以此來樹立他自己的絕對權威。但開始一段時間呂筱仁始終沒有想通爲什麽胥忖朱把自己分管的重要部門的領導都調整了,有些部門換成了可能是與胥忖朱走得近的人,但與自己走得很近的幾個人也安排到了重要的位置上。後來呂筱仁好不容易才想清楚,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爲一方面這些與自己走得近的人知道的人不多,而知道的人又進不了最初的決策層(即市委的幹部工作“五人小組”),另一方面也是胥忖朱雖然在甯秀擔任過市長,現在又擔任書記,但畢竟因爲時間不長,胥忖朱實實在在對甯秀的幹部了解也不多。而文十化比胥忖朱到甯秀的時間更短,雖然組織部很重要的一個職責就是了解熟悉幹部,但畢竟還需要一個過程。
雖然這次人員調整對于呂筱仁來說是有得有失,但總體上講,還是使呂筱仁增加了緊迫感,知道胥忖朱的這些動作,都是直接針對自己來的,如果不盡快想辦法把胥忖朱控制住,就完全有可能被反胥忖朱控制或者被其清除。
在一個周末,呂筱仁把甯武叫到自己家裏,直接了當地問甯武最近是否掌握到有涉及胥忖朱的情況。甯武說:“看起來胥忖朱這一段時間好象非常謹慎,還沒有掌握到什麽有用的情況。”呂筱仁聽了後,很失望,但這又不能怪甯武,胥忖朱自己沒有做出什麽越軌的事,甯武又不可能導演一出,讓胥忖朱出軌。呂筱仁想,看來隻把在甯秀飯店錄到的胥忖朱與易晚葶鬼混的碟子派上用場面了。他問甯武:“上次甯秀飯店的錄相處理得怎麽樣了?”
甯武回答說:“已經複制了幾份,因爲你沒有說,我一直放在我辦公室的保險櫃裏沒動。”
“有價值嗎?”呂筱仁問。因爲易晚葶是自己的情人,沒辦法自己隻好主動把她送到自己的對手懷裏,呂筱仁爲此很是傷心,所以安排甯武錄相後就一直沒有過問過。
“非常有價值,沒有想到,胥忖朱還是一個性虐狂。誰看到他們的錄相,都會爲他們的那種行爲大爲不恥。”甯武見呂筱仁問起錄相的情況,便眉飛色舞地說起來,本來還想描述一下他所看到的胥忖朱和易晚葶的交融圖,但看呂筱仁的面部表情越來越難看,也就馬上停止不說了。甯武是個聰明人,又是長期從事公安工作,他盡管不知道易晚葶是呂筱仁的情人,但看呂筱仁聽到他說錄相上的内容時的表情,就馬上猜到了呂筱仁與易晚葶之間的事情可能不是那麽簡單。
“那你把複制的幾份抽空都拿給我。”呂筱仁對甯武說。呂筱仁想了想,必須盡快動手,擔心萬一遲一步,就完全可能滿盤皆輸,不僅賠了情人,還可能自己也被胥忖朱控制或清洗。本來呂筱仁不想用甯武在甯秀飯店錄到的東西,因爲這樣一來,可能就會徹底把易晚葶從自己身邊推開。人都是這樣,當自己已經得到的東西将要失去時,不管之前是愛還是怨,都會覺得有些舍不得。并且如果這樣下去,很可能胥忖朱會想到是我和易晚葶在聯手,很有可能是雞飛蛋打,人官兩空。但迫于當前的形勢,呂筱仁已經想不到更多的辦法了,隻有采取這種孤注一擲的辦法,看能不能一下子就把胥忖朱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