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聞名問胥忖朱搞點啥娛樂活動時,胥忖朱未經多想,就脫口而出:“打麻将。”剛說出口,又覺得有些不妥。胥忖朱剛下派到邑都市去做副市長時,他老丈人曾告誡他,到下面去當領導後盡量不要和下屬一起打麻将。但胥忖朱天生沒有其他愛好,唱歌吧,五音不全,唱出來的聲音比哭還難聽;跳舞吧,個子太矮,哪怕是特别安排的舞伴,都不願意和他跳,而會去找另外的人跳。玩其他高雅一點的活動,如下圍棋、象棋之類的益智活動,哪怕是鬥地主這樣的活動,胥忖朱的智商都顯得不夠。隻有打麻将要稍好一些,畢竟相對要簡單一點。胥忖朱除了愛錢愛色外,就是愛好麻将,除此再無其他愛好。在省城時,胥忖朱就是出了名的麻将迷。盡管按照老丈人的要求,到邑都後堅持了一段時間不打麻将,但每天除了陪客人喝酒外,就是在房間裏翻電視頻道,時間一長,覺得實在無聊,也就把老丈人的告誡抛到腦後,開始和一些部門的領導相約。既然都是領導層面的人,輸赢的數額不會小,但胥忖朱是赢得起輸不起的,隻要輸了,不是發脾氣拌牌,就是罵人,說别人打牌有問題,弄得他和他打牌的一些人都不願意和他打,他就找他分管部門的領導打,剛開始時因爲不知道胥忖朱的德性,想到他是領導,也就謙讓着,但幾次麻将打下來,就發現了胥忖朱的這種德性,這些局長們在胥忖朱邀約時,就借口有事推脫,實在推脫不了的,就在場上采取拖延戰術,慢慢打,本來不要的牌,偏偏作慎重狀,反複思考,最後再打,這樣至少可以減少局數。在邑都時,非胥忖朱分管的部門剛開始還有人想巴結他,隻要胥忖朱一說甚至暗示,就都會響應,但時間稍微一長了解到胥忖朱的這種德性後,就都不願意了,凡胥忖朱邀約,也同樣找借口推辭,但覺得總是找借口推脫也不是辦法,特别是胥忖朱分管部門的領導,畢竟胥忖朱是領導,今天不見明天見。後來,胥忖朱分管的幾個部門的領導就私下裏商量,幾個人聯合起來暗中對付胥忖朱:凡是胥忖朱要的牌大家都不打,相互之間不符牌,但也不符胥忖朱的,隻要下叫,就報牌,把牌朗起,讓他打不了,最後也就符不了。
甯秀的麻将打法與其他地方的麻将打法相比有一種特别的打法,就是隻要下叫了,可以明确地把自己要符的牌亮出來,叫“報牌”,也叫“朗牌”,就是讓自己要符的牌明朗化。隻要報了牌,其他人就不能打“朗家”要符的牌,如果打,就是點明炮,要出清一色的價。報牌後,因爲别人不能打要符的牌,就隻能自己摸。報牌後符牌加一番,當然如果“朗家”點了沒有“朗牌”的人的炮,籌碼也要加一番;如果有人“反朗”(就是也“報牌”了),籌碼還要加番。如起點以一個點爲基數,朗牌後符牌就變爲兩個點,如果反朗,就變成四個點。如果最後“朗家”沒有符牌,就要包其他有“叫”的人,當然也要加一番包,并且是有多大的番就包多大的番。如果到最後牌完了,有人沒有“叫”,就由沒有“叫”的人包有“叫”的,包括“朗家”,也是有“叫”的人的牌番數有多大就包多大。
有了這個共識後,凡是胥忖朱邀約,胥忖朱分管的幾個部門的領導就基本上不再躲避胥忖朱了,而是有約即到。在麻将桌上,不要說是三個人聯合起來對付一個人,就是兩個人聯系起來對付一個人,被對付的人都肯定要遭秧。此後,幾個局長和胥忖朱打牌,胥忖朱點炮都不要,并且還明說“胥書記,你是領導,你點炮我不敢符啊。”幾個人隻要下叫,就把牌“朗”起,這樣胥忖朱也沒有話可說,你是領導,都沒有符你的牌,“朗”起了我自摸,就不能怪哪個了。甯秀的麻将打法有個訣竅,越是“朗”牌,越容易赢。幾個人有了這種共識後,胥忖朱基本上是逢打必輸。但胥忖朱骨子裏有一種不僅不服輸,而且報複心還特别強的意識,越輸就越想赢。不要說胥忖朱的報複心特别強,一般的賭徒,也是這種心理。但往往是事與願違,越想赢,就越赢不了。時間一長,胥忖朱輸了不少錢,但對外還不好說,隻有自己心裏清楚。對幾個部門的領導的這種做法,一方面他沒有看出來是有意爲之,另一方面就是看出來他也無法,人家又沒有明顯的違反牌規的做法,并用既然是上了桌,就願賭服輸。時間一久,熟悉的人多了,胥忖朱也就慢慢地不一定再找分管的部門的人打牌了。不和分管部門的人打,他就有意無意地與一些企業老闆打。當然,他與企業老闆打,他肯定赢。但企業老闆比機關幹部更精,馬克思“資本都是逐利的”的論斷,非常精道地把“商”的特性概括了出來,中國古話不是也說“無商不奸”嗎?企業老闆和胥忖朱打麻将輸給他,都是有所圖的,盡管不是每次都提出要求,但最終沒有利益可圖的話,任何老闆都不會做無利可圖的傻事的。和胥忖朱打牌,把錢輸給胥忖朱,也是爲了以小投入博得大收獲,爲自己以後找胥忖朱謀私奠定感情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