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後,市級部門的領導一出餐廳就陸陸續續被縣上對口部門的人接走了。部門領導下縣調研,正好是縣上部門與市上部門領導彙報工作、溝通感情、加強聯系的極好機會,平時即使是專門到市級部門去彙報,也不一定能夠見到主要領導,即使見到了,也可能在忙于處理公務,不可能用多長的時間靜下心來專門聽你一個縣的人唠唠叨叨。而到了縣上,再忙,也隻面對一個縣,特别是這種利用晚上的時間把領導邀約到歌廳、酒吧之類的場所,既讓領導放松了,又利用這個時間把該說的話說了,該彙報的事彙報了,同時,感情也交流了。在現實生活中,上下級部門之間的工作很多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辦成的。很多私人之間的事,則更是在這種場合下辦成的。
晚宴結束後,市上陪同部門的領導被縣上對口部門東一個西一個地接走後,最後隻剩下胥忖朱、施弘纾、屈裏傑他們幾個人。當然郭聞名、吳業炀等作爲書記、縣長是肯定陪着不敢走的。
對于縣上各部門的安排,郭聞名非常清楚。市上各部門的領導到縣上調研時各部門在晚上的安排,也是縣上一再要求的:凡是市級部門的領導到葉則,各部門都必須接待好,安排好,不能因爲葉則經濟發展好一點,對市上來的領導就有所怠慢。隻要是市級部門的領導到葉則,葉則縣的相關部門和領導都會周密安适,傾心接待,再加上每年逢年過節縣上各部門都要給市上的對口部門送一些節禮年貨,葉則縣各部門與市級部門的關系可以說非常協調,隻要是葉則縣的事,基本上沒有在市上這個環節被卡過,葉則縣在甯秀乃至在平康省的省級部門,關系都是非常密切,辦事很少不通暢。這樣使得葉則縣的外部環境整個進入了一個非常良性的循環狀态。世上很多事情實際上都是這樣,窮的越窮,富的愈富,“馬太效應”幾乎在社會各個方面都可以看見或者感受到。
縣上部門的領導把市上部門的領導約走後,隻有胥忖朱和施弘纾幾個人,因爲與胥忖朱不熟,也不知道胥忖朱有什麽興趣愛好,并且胥忖朱是市長,不好安排他們到歌廳等娛樂場所去,郭聞名和縣長吳業炀陪胥忖朱在賓館附近轉了一圈後,郭聞名提出他和吳業炀陪胥忖朱娛樂一下,胥忖朱未置可否。
在葉則,由于經濟發展比較好,娛樂的項目非常多,有通常的卡拉ok唱歌娛樂項目、酒吧娛樂項目,有檔次不高的表演娛樂項目,也有比較高雅的咖啡廳、音樂廳(雖然樂隊的檔次也不高),有電影院、圖書包等文化娛樂場所,還有低俗的洗浴場所、足浴場所甚至暧昧場所等等,當然,最多的也是大衆化的還是茶樓,裏面主要是很有平康特色的打麻将、鬥地主等項目。娛樂項目雖然多,對于普通大衆來說,倒是無所謂,隻要需要或者願意,都可以去,但對于象胥忖朱、郭聞名這樣的領導幹部和地方官員來說,就不是想去就去的了。因此,領導幹部的娛樂,多數是在特定的地方打打麻将、鬥鬥地主或者是打打撲克牌雙摳升級等,當然,打撲克牌一般是不論現金輸赢的。也有少數時候在非常小的範圍内打麻将、鬥地主并且以現金作籌碼論輸赢的。當然,輸赢的金額就決不是普通大衆的标準了。
雖然在胥忖朱剛到任的那天,郭聞名參加了市上四家班子領導會,在會上見過胥忖朱,但由于會後郭聞名就離開甯秀回到了葉則,并沒有單獨和胥忖朱有過接觸,今天才第一次面對面接觸,因此,兩人也等于是剛認識,因而郭聞名也不知道胥忖朱有什麽興趣愛好。郭聞名平時的愛好是釣魚,認爲釣魚是項修身養性的活動,當然也打麻将,隻不過打麻将的時間相對要少一些。雖然自己是“地主”,但畢竟胥忖朱是領導,郭聞名也不好自行主張,便征詢胥忖朱的意見:“胥市長,你看晚上是搞點啥娛樂活動?”郭聞名這話問得很藝術,不說是打麻将還是鬥地主或是打雙摳、升級,而是問搞點啥娛樂活動,這實際上是讓胥忖朱自己提出娛樂方式,而不是郭聞名直接提出娛樂方式。這也是郭聞名狡猾的地方。一方面可以以此試探出胥忖朱平時的愛好,以便今後能夠投其所好,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自己出現尴尬。假如自己提出來的活動方式方法胥忖朱不接受,還趁機調侃幾句甚至還故做正經的批評幾句,說什麽不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而是用在這種娛樂上,豈不是自讨苦吃。郭聞名想到上午胥忖朱對待将相縣的書記和縣長的态度,覺得胥忖朱完全可能幹出這種讓自己沒有面子甚至下不了台階的事。退後一萬步想,如果今後有人說他和胥忖朱的娛樂有什麽問題,郭聞名完全可以說是胥忖朱叫幹的,自己作爲下屬隻是在胥忖朱提出要求後不得已陪同的。就這樣一件小事,郭聞名就想了這麽多,可想而知其考慮事情的缜密和長遠。隻要胥忖朱說開展啥子娛樂活動,郭聞名就可以确定胥忖朱平時的興趣愛好,那麽以後也就好溝通接近了。能夠幹到縣委書記的位置上,不是人精也是高智商,更何況還是一個副廳級幹部。僅從郭聞名的這一點考慮上,就可以看出,官場上的人,确實都是人才。如果他們能夠把精力的一半以上用在幹工作上,可能社會早就已經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美國以及原來的蘇聯早就不在話下,哪裏還用得着象現在冒着極大的對抗風險和美國搞平衡。
有人曾說過,在中國,能夠幹到廳級以上職位的人,肯定都是有才之人,如果再要往上,才是不用說的了,主要就是看其是否有“德”了。如果德不過關,就完全可能栽跟鬥,否則,大富大貴一輩子是完全沒有問題,封妻蔭子當然就更是不在話下了。
當然象胥忖朱這樣智商不高卻能夠走到這個位置的是極少數。
胥忖朱并沒有什麽高智商,卻能夠走到正廳級這個位置上,完全是靠着老丈人的關系,而決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胥忖朱最害怕别人說的就是兩個問題:一是害怕别人說綠帽子,二是害怕别人說低智商。這正如秃子害怕說燈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