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安排,第二天順路到将相縣,在将相縣調研後再到和将相縣相鄰的葉則縣,事前市政府辦公室已經正式通知了将相縣,将相縣各方面也都做了充分的準備,但上車後,胥忖朱卻突然問施弘纾:“是不是将相縣過去就是葉則縣?”
施弘纾沒有多想,本能地回答道:“是的。”
“那就先到葉則縣。”胥忖朱用不容商量的語氣說。
施弘纾完全沒有想到胥忖朱會在中途突然改變已經安排好的行程,他本來想給胥忖朱說市政府辦公室之前已經通知了将相縣,但想想人家是領導,并且聽那口氣完全就不容商量。施弘纾隻好分别給将相縣和葉則縣的領導聯系,告之兩個縣的領導行程安排發生了變化。
有句俗語說“領導一個屁,下面攆斷氣”。盡管胥忖朱隻是一句話,施弘纾也隻是一兩個電話的問題,但下面兩個縣卻麻煩了,特别是葉則縣,所有安排都是按照胥忖朱第三天到縣上的日程進行準備的,現在胥忖朱突然改變行程提前到縣上,盡管隻提前了一天,但各個環節的工作都得重新安排。現場參觀、彙報材料準備、會場安排等不說,單是住宿安排就出現了問題。
由于葉則縣各方面在全市都列第一,這些年的縣委書記都是由市委常委兼任的。現任的市委常委、葉則縣委書記郭聞名考慮到自己是市委常委,胥忖朱是第一次到縣上,并且陪同的人員都是市上強勢部門的領導,就讓接待辦把胥忖朱一行安排在葉則縣最好的一家超五星級賓館——葉則賓館接待。由于葉則縣的經濟相對發達,外地客商較多,葉則賓館的幾個套間都是外地客商住着,縣上接待辦與賓館銜接是第三天入住,賓館也是按照這個安排協調房間特别是幾個套間的,現在突然提前一天,就給賓館出了一個難題。按慣例,賓館都要預留最少一個最好的房間備用,但這次住在賓館裏的是一個涉外商團,人員較多,賓館的幾個套間全部使用了,并且這個商團剛好是第二天離開,按原來的安排正好輪開。但現在突然改變,就和這個商團的時間發生了沖突。縣接待辦告知日程安排發生了變化後,賓館方面也試圖與這個商團協商,希望至少調出一個套間來,但對方不願意,說他們已經住了幾天了,剩下最後一天,調哪個出來都不好,因而堅決不同意。無法,葉則縣就隻好考慮改在另外一個四星級的賓館接待胥忖朱一行。
胥忖朱的臨時變動,不僅給葉則縣的領導出了一個難題,也給将相縣的領導出了一個更難的難題:雖然縣上準備的時間多了一天,但既然已經知道新來的市長要經過自己的地盤,作爲縣上的領導來說,是去見一面還是不去見一面?去不去與樂中縣的交界處去迎接,并送至與葉則縣的交界處?由于弄不清這個新來的市長有什麽特性,如果去後弄個不高興,就尴尬了;但如果不去,明知道其要從自己的地盤上經過,如果不去接送一下見見面,又會不會讓其覺得不尊重他。将相縣的縣委書記司馬恒左右爲難,反複思考了很久。從突然改變行程的這個變化中,司馬恒似乎預感到這個新來的市長的思維有些超常規——一般來講,領導的行程确定後,如果沒有特殊原因,是不會輕易變動的,之前接待過不少市上包括省上的領導,也都沒有出現過臨時變動的情況。可現在卻出現了這種很少見的突然改變行程的情況,司馬恒弄不清是爲什麽,施弘纾在電話中也沒有給他解釋爲什麽突然變動安排行程。當然,也可能是新來的市長在葉則縣臨時有什麽活動需要參加。但不管怎樣,司馬恒都覺得很是爲難。司馬恒本來想找縣長朱彙林商量一下,但因爲兩人不是很協調,司馬恒知道找朱彙林來商量,也不一定能夠商量出一個滿意的結果。最後,司馬恒決定還是去将相縣與仁義縣交界的地方接,接到後送出境,以示尊重。常言不是說“禮多人不怪”嗎!并且在官場上,迎來送往也是基本的禮節。特别是在邊界上迎送,則更是一種潛規則。雖然被迎送的領導口頭上會說沒有必要,甚至還會假意批評幾句,但心裏是滿意的,覺得尊重自己。司馬恒也算是久經官場,對官場上的一些事也算是有所經曆。因此,主意打定後,司馬恒就給施弘纾打了個電話,把這個想法給施弘纾說了一下,施弘纾也當即給胥忖朱報告了,說是将相縣的書記、縣長要在交界處先見一下胥忖朱,胥忖朱聽了後沒有吭聲,施弘纾就以爲是胥忖朱同意了,也就沒有說什麽。而司馬恒也想:“看來自己這樣決定是正确的。”如果自己不到與樂中縣交界的地方去接送,說不定新來的市長心裏就會不高興,認爲自己不尊重他。自己到邊界上去接送了,就算弄個不高興,也總比在胥忖朱的心裏形成自己不尊重他的印象好。去接送了,就至少表明自己對他是尊重的。司馬恒以常人的思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