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中午的宴請的,除了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歐陽端康和與他随行的幹部處處長、邑都市委組織部部長葉繼承及其随行人員外,甯秀方面,四家班子的主要領導,市委常委、市委組織部部長,市政府常務副市長,市政府秘書長及市政府辦公室主任等都參加了。
盡管在座的人大多酒量宏大,但由于之前省上有中午不許喝酒的規定,席上上酒已經是違犯規定了,加上是中午,大家都不敢放開大喝。因此,雖然外面的天氣很熱,但宴會的總體氛圍卻顯得并不熱烈,相互之間敬酒,也都是禮節性的,沒有誰對誰顯得特别熱情,盡管也有人想借此機會與歐陽端康多接觸套套近乎,拉近點距離,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也不好過于明顯,因而,宴會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不到一個小時時間就結束了。
午宴結束後,歐陽端康一行和邑都市的葉繼承一行就都要離開甯秀,大家一陣客氣後,就分别送兩路人上車返程離開甯秀。
送胥忖朱到甯秀的駕駛員因爲是邑都市的,飯後也緊随着葉繼承回邑都去了。按照正常情況,胥忖朱的駕駛員是不應該馬上就回邑都去的,至少應該先留在甯秀,待與胥忖朱在甯秀的駕駛員接上頭後再走。如果領導對駕駛員比較好,駕駛員舍不得離開的,還會找借口留下來繼續給領導開車,就是不能繼續給領導開車,也會給新接手的駕駛員交待一些領導的習慣特點。在現實中,不少領導調到哪裏就把駕駛員帶到哪裏的情況非常普遍。但因爲給胥忖朱開車,馬付寬被胥忖朱讓人不可琢磨的行事方式弄得整天神經高度緊張,早就不想給胥忖朱開車了,用馬付寬自己的話說,“如果再繼續下去,我自己可能就要被胥忖朱整成神經病了。”現在終于可以不給胥忖朱開車了,馬付寬感到自己得到了解脫,巴不得早一點離開胥忖朱。知道甯秀市安排給胥忖朱的駕駛員已經在賓館等着了,馬付寬自然不等胥忖朱發話,就随着葉繼承一起走了。
來的一行人隻剩下胥忖朱一個人了。盡管他住的地方甯秀市政府辦公室已經安排妥當了,但雲萬裏考慮到還沒有讓胥忖朱自己去看一看,不知道胥忖朱對安排其住宿的地方是否滿意,因此,就交待市委市政府接待辦的同志安排胥忖朱先在賓館休息,下午讓市政府的秘書長、市政府辦公室的同志以及接待辦的同志一起,陪胥忖朱先到安排他住的地方去看一看,如胥忖朱滿意才住進去。本來這些事用不着一個堂堂的市委書記來考慮,但爲了表示自己對胥忖朱的尊重和關心,雲萬裏還是有意地過問一下。雲萬裏這樣做的目的,是想做給别人看:我這是對胥忖朱的到任非常重視,也非常歡迎他的到來,并且還非常關心他,連住宿這樣的小事情我都考慮到了。在官場上,越是對某人不滿意,在其他人面前卻會表現得越是熱情。雲萬裏臨離甯秀賓館時,還專門大聲地和胥忖朱打招呼:“胥朱,我也走了,我已經給政府辦和接待辦的同志說了,你先在賓館住下,下午抽空去看一下你住的地方,看滿不滿意再說。”回過頭來又對政府辦和接待辦的幾個人說:“你們幾個要把胥市長陪好,他剛來,還啥都不熟悉。”語氣中顯得很是誠懇。
雲萬裏的表現,讓胥忖朱倒感到有些懵了:上午見到自己時明顯地是在冷落自己,但現在卻爲啥又表現得這麽熱情?以胥忖朱的智商,對雲萬裏的表現肯定是想不太透的。
參加宴請的人員都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賓館後,隻有政府秘書長施弘纾,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左東力和甯秀市委市政府接待辦主任梅裏紅及政府辦公室安排的準備給胥忖朱做秘書的屈裏傑及準備給胥忖朱開車的駕駛員魯剛強還不敢走,仍然留在賓館,等候着胥忖朱,看胥忖朱有什麽安排。不要說書記親自做了安排,就是書記根本不說,這幾個人都應該留下,一直到把胥忖朱安頓好後才能離開。
由于上午的見面會和中午的歡迎宴會都有些出乎胥忖朱的意料,使胥忖朱在覺得倍感冷清,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那種宏大熱烈的氣氛,因此,心裏窩着火。胥忖朱原本想,自己是作爲甯秀市市長到任的,歡迎他的場面應該很隆重,上午的會議應該是召開全市幹部大會,讓全市各縣區和市級各部門的主要領導都參加,中午的宴請也應該是人人敬他如上賓,沒想到上午的會議隻有區區二三十個人,中午的宴請也顯得冷冷清清,包括敬他酒的人,對他都顯得十分冷淡,有的人甚至根本就沒有來敬他的酒,好象完全沒有把他這個市長放在眼裏,或者是沒有把他當成市長看待。
盡管胥忖朱心裏窩着火,但畢竟自己剛到甯秀,腳都還沒有踩熱,因此,一直還找不到事由把火發出來。其他人離開後,看到本來就不熱鬧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更冷清了,胥忖朱心裏的窩火就一下子無名地竄了上來,當他随着施弘纾等幾個人來到安排他午休的樓層時,由于服務員在另外的房間收拾,沒有來得及過來及時開門,胥忖朱就借故大發雷霆:“你們這是搞哈子的嘛?甯秀就這個水平?如果甯秀都象這個樣子,還談什麽發展?甯秀窮,也活該受窮。”弄得陪同他的幾個人都覺得非常的莫名其妙,左不是右也不是,隻感到這個新來的領導不好伺候。
還是梅裏紅反應得快一些,她連忙向胥忖朱檢讨道:“胥市長,這都是我們的服務工作做得不細,下來後我們一定改進,努力把 工作做得更細、更好、更周到一些。”畢竟梅裏紅從事接待工作多年,處理類似事情的經驗要豐富一些。梅裏紅雖然有副省長葛洪濤這個靠山,但做事還是一是一二是二。
本來胥忖朱都沒有注意到梅裏紅,現在看到這個頗具風韻的女人跟在一起并且在回答自己,胥忖朱的心裏不禁感到一漾,心想,這個女人還有點味道嘛!不過,由于剛到甯秀,什麽情況都還不清楚,胥忖朱還不敢有什麽非常的動作和表現。
由于有胥忖朱剛才的發火,并且對胥忖朱都不熟悉,幾個陪同的人的心裏都難免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胥忖朱會不會再找出什麽問題來發一通火。
進入房間後,幾個人都一聲不吭地跟在胥忖朱後面。胥忖朱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後也沒有再說什麽,幾個人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一些下來。施弘纾開始把幾個人逐個地給胥忖朱作介紹,同時,拿出幾個座機号碼和手機号碼讓胥忖朱選擇。
施弘纾在介紹房間裏的幾個人時,胥忖朱都隻是用眼睛看了一下,既沒有說話,更沒有伸出手來握手表示親熱。當施弘纾把寫着電話号碼的紙條遞給胥忖朱後,胥忖朱的注意力就全部轉到了電話号碼上,足足盯着紙條看了好幾分鍾,弄得房間裏的幾個人都感覺到有些窒息一樣。好不容易,胥忖朱才擡起頭說:“幾個号碼都選排在第一的。”并把紙條回遞給了施弘纾。
施弘纾趁機問道:“胥市長,您看下午如何安排?雲書記說是讓您下午去看一下住的地方和辦公室,您看去還是不去?如果要去,您看何時去?”
胥忖朱兩眼緊緊地盯着施弘纾,半晌,才說道:“書記都安排了,我還有什麽好說的?”聽話裏的口氣,似乎顯得很不滿意,又等了好一陣,才又很不情願似地冒了一句:“下午四點鍾去。”
得了胥忖朱的這話,施弘纾趕緊說:“那好,胥市長您就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們來接您。”說完,也不等胥忖朱有什麽反應,轉身就往房間外走。其他幾個人看見施弘纾離開了,也趕緊轉身跟着施弘纾離開胥忖朱的房間。
梅裏紅是最後一個走出房間,她把門輕輕地帶上後,對服務員說:“這個房間你們要多費點心,要特别留意客人有什麽要求,要必須做到随叫随到。如果再出現剛才那種半天不開門的情況,我就給你們老總說,把你開了。”因爲甯秀賓館是市委、市政府接待辦的長期簽約單位,并且是固定大戶,再加上有市委、市政府這塊金字招牌,賓館裏的任何人都不敢輕易得罪接待辦的幾個人。接待辦任何一個人的一句話,對他們來說都是聖旨。
胥忖朱剛才發火的話服務員也聽到了,現在又聽到梅裏紅這樣說,内心裏顯得很是委曲:“梅主任,我剛才是一聽到喊我就過來了,誰知道這位客人這麽大的火氣?你千萬不要給我們老總說,我以後一定小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