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任命三品上及三品官員的時候,就需要廷推了。
也就是現任的三品以上及三品包括九卿等官員推選出兩至三個任選,然後上奏皇帝,讓皇帝從中圈選出一個來。
當然,除此外,皇帝也可以下特旨任命三品上官員,隻不過,這樣的任命,不受朝臣們所承認。
這個時候,就會有六科廊道的官員利用手中的權利封還聖旨了。
退一步說,就算是聖旨下達了,可這個沒有經過廷推,被特旨任命的官員走馬上任了,也是會被官差排斥,被士林恥笑了,若是稍有絲毫差錯,怕是都要被士子們給揪出來的。
這其實就是一種規則,文臣們經過無數年的努力,從皇權當中分出的一絲權利,也就是所謂的士大夫與皇帝共享天下,若是就這麽容易被踏破了,那日後文武百官的生死,還不是任由皇帝節度?
要知道,現如今,對朝廷重臣,尤其是内閣大臣們,若是犯了錯,隻要不是謀反之罪,皇帝都會表現的很寬宏大度,不予追究。
當然,前提是你這個官員也要識趣,自己告老還鄉吧。
至于普通官員,也有刑不上大夫一說,雖然,這隻是對于高官來說,可卻也算是一項特權了
正因爲有了種種特權,才會有無數文人士子争相科舉,爲官,封閣拜相。
當然,這些,都是暗地裏的事情,其實大多數官員都知道,隻不過,卻是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的。
也正因爲此,闫茂才會要想着此次河南事了回京以後,要投靠劉健的。
要知道,内閣在朝廷中的勢力,或者說首輔劉健在朝中,也是有大批的門人弟子的,隻要劉健點頭,廷推,就沒有過不去的。
到時候,同時廷推送與皇帝的名單,隻要是兩個無關緊要的官員,或者是眼生的官員,而自己,又剛有功勞在身,這戶部尚書的位置最後落在誰的身上,就很清楚了。
“陛下放心,臣此次前去河南,定然不會辜負了陛下的厚望,不僅着重赈災,更會注意當地民生,不至大災雖過,可卻百姓爲流民。”
闫茂锵锵有聲,事關前途,這些事情,他絕對會很認真的去做的,哪怕是真正的做到大公無私,這次河南的事情,也是必須要辦好。
而闫茂說的話,卻是讓弘治很滿意。
流民,是怎麽形成的?
籠統的來說,流民,全部都是因爲各種大災形成的,如旱災,澇災,等等。
可若是細分下來,卻也可以分爲兩種,一種的遇到大災大難的時候,一種是,大災過去之後。
這兩種情況,第一種,就不必多說了,可第二種,卻是可以避免的,也就是大災過後,有些百姓雖想過活,可無奈房屋被毀,身無分文,各種耕種工具盡數也在大災中被毀,或是沒了種子,等等原因。
這一種情況,也是造成大批流民的主要原因。
若非如此,哪個百姓不想安居樂業,想要去過居無定所、處處乞讨,看人臉色過日,更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甚至餓死凍死的日子。
是以,災後的部署,也是非常重要的。
“卿家退下吧,若在河南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上折具奏于朕。”
弘治擺了擺,示意闫茂退回站班,同時,最後一句話,卻也是給了闫茂可以随時上奏的權利。
雖說欽差本來就有這個權利,不過,那也隻是官面上說說罷了,欽差的奏折,照樣會經過内閣,司禮監,才會到達皇帝的手中。
弘治這麽一說,其實就是給了闫茂密折上奏的權利。
百官的心裏,更是磋歎,看來,周經這個戶部尚書,這次不管是真病假病,或者是真的病了,隻不過是小題大做,這次,怕都是要辭職了。
這,就是皇權的力量,皇帝對哪個官員不滿,很多時候,根本不需要親自去找麻煩,隻需要表達出對另外一個官員的善意,或者,是随口說一句他的壞話也就是了。
剩下的,自然會有下面的官員們去體悟聖上的意思,然後去執行了。
“順天府尹。”
闫茂站回列班以後,不等下面大臣們是否有别的奏折上奏,弘治就先開口點了官員。
“臣在。”
順天府尹站出了列班,同樣,抱着笏闆,卻是低着腦袋,并不敢看弘治一眼。
“據說,春節這幾天,京城内發生了不少事情,可否說出來讓朕聽聽。”
弘治這不冷不淡的話,立時讓大殿内的官員全都冷靜了下來,皇帝關心京城的治安,這是自然的,可是,這話裏,卻是透漏着不同尋常,難不成,出了什麽事?
一群大臣相互看着,絞盡腦汁,在想春節這幾天,京城都出了那些事情,值得皇帝親自關注。
“陛、陛下,臣這幾日也在家和妻兒團聚,是以,尚未得知……還望陛下贖罪。”
順天府尹也是覺得冤枉的很,這算什麽事,今天可是初六,早朝的第一天,雖然順天府不必六部等衙門,就算是春節,也是要有官員職守的,可卻是也隻是留下了個足以維持運轉的。
而且,還是下面的官員輪流職守,兵丁們也是比往常減少了一半。
是以,有些地方,若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怕是會有些顧忌不上,可,春節這幾天,幾乎是不會出事的,這幾天,都在家陪家人呢,而且,京城的治安本來就好,是天子腳下,就算是有那些不守王法的,想要搗亂,怕是也不敢在春節這幾天吧。
這其中,卻是有另外一層意義的,春節嘛,都是有個好彩頭的,雖然這幾天各衙門都放假了。
可正因爲此,若是有那些個不長眼的,這幾天鬧事,壞了一個好彩頭,不讓大家過好年,其後果,可想而知。
是以,連那些個街頭混混什麽的,也是知道好賴的,春節這幾天,也都不出來的。
“不知道?”
弘治呵呵笑着,可卻看不出絲毫的笑意,隻能感覺到無盡的冰冷,森寒。
“自己看。”
弘治從旁邊候着的蕭敬手裏拿過一本奏折,抓住就往順天府尹的身上砸了過去。
要知道,當今聖上可是仁厚有名的,像是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可正因爲此,也意味着,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是皇帝憤怒到了極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