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太監一巴掌扇在了跟前的小太監臉上,小太監的臉上當時就腫了一層,五個手指印浮了出來。
“說,昨夜都幹嘛去了。”
管事太監雙眼陰森的盯着跟前的小太監,聲音陰冷尖銳。
“小的,小的昨夜前半夜值夜,後半夜就回去睡覺了。”
這小太監眼淚都流出來了,可卻又不敢去擦,隻是強忍着臉上的疼痛回答管事太監。
“誰和你一起守值的?”
管事太監詢問,原來是在殺雞儆猴,先甩出去一巴掌,以此來起到威懾的作用。
宮中的太監們,大多數本來都是或多或少的心裏有些扭曲,隻不過,要看扭曲程度了,有些,是貪财罷了,可是有些,卻以虐待别的太監,看他們的哀饒爲樂。
小太監趕緊擡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年級比他略長的太監,道:“他,昨夜前半夜我們兩個值夜的。”
“可曾看到了什麽?”
管事太監斜看了眼旁邊已經吓得瑟瑟發抖的另外一個太監一眼,繼續詢問跟前的小太監。
被小太監指了的太監渾身發抖,并非是他做錯了什麽,在宮中,其實根本沒有對錯的,或者說,在宮中,分出對錯的時候很少,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替罪羊罷了。
宮中各宮院不是皇帝的嫔妃就是公主、或者太後,總之,都是和皇帝有很深關系的,清官難斷家務事,正如此話,皇帝的宮中,亦是如此。
雖然本朝皇帝隻有一個皇後,可是,宮中沒有真正對錯的這個潛規則,卻是不會因此而改變的。
“小的,小的什麽都沒看到。”
這小太監也是聰明的人,既然管事的這麽問了,那昨夜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沒看到才行。
“咳咳……。”
在後面站着的蕭敬咳嗽了幾聲,原本老神在在的表情也有了一些不耐煩。
“今早你都去了哪,把行蹤交代出來,和人爲證。”
管事太監聽出了蕭敬的催促,畢竟,剛才問的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今天要問什麽事,蕭敬雖然沒明說,可幾個管事太監也都腦袋靈光的很,是以,猜的出來。
剛下早朝,蕭老祖宗就把人都召來了,而且,還是昨夜在禦書房外值夜的人,還要詢問他們的行蹤,這麽一聯系起來,肯定是昨夜禦書房内商量了什麽機密要事,被洩露了出來。
這種事情,可不能馬虎的,要打起十二分小心。
“你們幾個也都别閑着,分開問話吧,雜家就在着等結果了。”
蕭敬招呼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搬來了把椅子,往上面一坐,閉目養神。
問話的過程,看似簡單,其實,是很艱難的,今天這事,讓皇帝十分震怒,是絕對不能敷衍過去的。
問話,不僅僅需要回答,還需要證人,等等一系列的口供,是以,雖然問話的速度快,可是,這麽一大串的過程拖拖拉拉的下來,還是十分緩慢的。
“沒人靠近?也沒人離宮?”
蕭敬一直合着的雙眼突的睜開,雖然年邁,可是,雙眼中卻仍舊有着十足的精光,隻是這一眼,就讓幾個原本就怯怯的管事全都跪了下去。
“小的們真是問不出來什麽了,他們都是有人能證明的……。”
管事太監心裏也是叫苦不止,若是平時,大可以推出去一個或幾個替罪羊,可今天這事,提前沒有得到絲毫的風聲,太突然了。
在大庭廣衆之下,根本就沒辦法誣陷誰或者讓誰站出來當替罪羊的。
“昨夜,幾位大人們出宮後不久,宮門就落鎖了,直到今早早朝,根本就不會有人能出去的啊,老祖宗,會不會是……。”
這管事太監平日裏在蕭敬的跟前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是以,膽子稍微大些,竟然懷疑起了不該說的一些人。
“嗯?”
蕭敬喉嚨來回滾動了一下,立時,這管事就趕緊往自己臉上抽了幾個耳光:“是小的多嘴,是小的多嘴。”
“繼續問,這事,指不定不是一個人做的,雜家先去給陛下禀告。”
蕭敬伸出了胳膊,旁邊的小太監趕緊上前,扶着蕭敬的胳膊,把他從椅子上扶了起來。
“是,是,還要老祖宗多操心。”
幾個管事的也不敢亂說話了,想來,蕭老祖宗平日裏待他們還是寬厚的,且老祖宗也肯定和這件事沒牽連,是以,該不會随意在皇帝跟前亂說的。
隻要蕭老祖宗不亂說,就算是皇帝有怒氣,也輪不到他們這幾個管事的身上,自由下面的小太監宮女們兜着。
“這一把老骨頭了,整日替你們操心。”
蕭敬嘴裏囔囔着,慢慢的走了幾步,把胳膊從小太監的手上擡開,腳下的步子雖然快了些,可畢竟年紀大了,且坐的時間長了,還是有些搖晃的。
“你們這些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今天要是不說實話,老子要你們一個個的好看。”
蕭敬走了以後,這幾個管事的脾氣就沖了上來,一個個橫眉怒目,眼裏都能往外噴火了。
也不怪他們生氣,宮裏的太監宮女包括侍衛們,其實說白了,都是皇帝的内臣,和朝堂上的諸位大臣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太監們,全都是靠着皇帝的,皇帝才是他們的主子,是他們的主心骨,而在大多數大臣們看來,太監就是閹黨、權奸、一不小心得了主子信任,就能把朝堂給攪得烏煙瘴氣的那種。
是以,朝臣們,都是放着太監們手裏的權利做大的。
雖然有些時候,必不可免的大臣們還是要與太監們有些來往,需要知道皇帝的動向或者其他,可是,這都是私下裏進行的,絕技不能讓人知道的,不然,這些個太監們肯定是要背個内外勾結的罪名,怕是難逃一死。
而大臣們,雖然私下裏都知道大部分都和内廷的太監們有些許來往,可是,若真是暴漏了出來,擺在了台面上,怕是這些大臣立時就會在士林内聲譽掃地。
正因爲此種種,大臣和太監雖說是有些許聯系,可是,卻也都知道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态度,是以,都是在那些不輕不重的事情上,會透漏消息給外臣。
可若真牽扯到了大事,怕是敢透漏出去的,真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