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因爲處置亂民不當,而被懲處的官員可是不少的。
尤其是現如今曾毅本身就等于是處于風暴的中心,整個河南省的所有官吏全都是在以他爲中樞在旋轉的。
一但這個時候,出了什麽差錯,那,他這個原本就處于風暴中心的,絕對會就此被漩渦給扭的粉身碎骨的。
是以,現如今,在這個關鍵的時候,除了那些早就料到的事情,其餘的,能不管,曾毅是暫時不會管的。
而且,這些亂民,來的有些蹊跷,最起碼,曾毅是這麽認爲的。
“回大人,咱們河南這次天降暴雪詢月不停,各府庫能挑撥出來的錢糧已經全部調撥用作赈災了,可實在是杯水車薪……。”
蕭然身爲右布政使,外面那些災民既然是遭災的,那,他就知道是什麽事情了,直接向曾毅解釋了起來。
曾毅眯了眯眼,沒有吭聲,心裏卻是冷笑連連,各府庫的存糧本來就是用作赈災的。
這次,河南詢月大學,是料想不到的,可,這些災民家裏,原先也是有存糧的,在加上各府庫的存糧,絕對不至于現如今就已經災情制止不住了的。
出現現如今這情況,還不都是河南的官員們平日裏各種苛捐雜稅不斷,府庫空虛造成的麽?
見曾毅沒吭聲,蕭然繼續道:“這些個亂民,前來鬧事,肯定是要些米糧的,若是給他們了,其他百姓見了,肯定蜂擁而至,且,咱們府庫确實是沒多少的米糧了……。”
蕭然隻說的口幹舌燥,把一堆的理由,各種的情況都給曾毅說了一遍,意思,恐怕就是讓曾毅從這些裏面選出一個方法了。
可曾毅卻仿佛是剛才一直在發呆,現如今才回過神來似得,眼神中帶着一絲的不屑,一絲的不以爲然,沒有絲毫的掩飾,反問道:“本官剛才不是說的很清楚了麽?這事,既然是蕭大人負責的,本官,不會插手的,任憑蕭大人處置就是了。”
曾毅這話,讓蕭然楞了一下,如同吃了蒼蠅屎一樣的難受,他剛才說那麽多,無非就是一個用意,讓曾毅哪怕是問一句,或者是稍微表現出對哪個方案感到滿意。
隻要曾毅有了這個表态,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表态,蕭然都能夠借此生出些事情,隻是,很可惜,曾毅根本不上當,哪怕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去吧,此事完全交由蕭大人處置了。”
曾毅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從旁邊的茶幾上短期了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然後道:“這種事,想來,蕭大人處置起來應該會很容易的。”
說完這話,曾毅就低着眼睛,一手拿着茶杯蓋子,輕輕動着,卻是不在看蕭然一眼了。
古有端茶送客一說,現如今,曾毅端起茶杯,所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趕緊走人,去處理事情吧,别在這磨蹭了。
“是,下官這就去。”
蕭然臉色陰沉,同時,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和曾毅徹底把臉皮給撕破了,若不然,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根本就一絲顔面都不給自己留,且豪不顧及的,光明正大的陰自己,而且,還是那種讓人無話可說的陽謀。
可以說,其實,蕭然之前的算計也沒錯,錯就錯在他沒想到曾毅手裏會有王命旗牌,正因爲這一個意外,以至于,現如今他的算計全盤落空,讓曾毅徹底占據了上風,甚至,還犧牲了他的威嚴來成全曾毅。
現如今,就算是成功把曾毅給逼走了,他也算是顔面掃地了。
大廳内的氣氛一時間降到了最低點,沒人敢跟着蕭然這個右布政使一起出去,哪怕是右布政司的那些個官員,也是如此,有曾毅在那坐着,不知怎麽的,雖然這個欽差很年輕,可是,給他們的威壓,卻是很大的。
帶着滿心的怒氣,蕭然大步到了欽差行轅的衙門口,已經有不少的士兵敢來的,不過,對于這種事情,巡城士兵也隻是看着,并沒有什麽舉動的。
畢竟,這些亂民隻是堵住了欽差行轅的大門,還沒什麽過激的舉動,而且,也沒一個長官出面,他們這些個當兵的,自然不會沒事找事了。
其實,說實在的,甚至,這些個當兵心中,也是有些同情心思的,誰願意安穩的日子不過,跑來當兵的。
雖然現如今可以算的上是國泰民安,可是,當兵的,還是回不了家的。
是以,若是今日城中的巡防還沒被這些士兵接管,仍舊是開封府衙門的人的話,或許已經驅散人了,可是,換做是這些當兵的,就沒人動了,隻是默默的看着,隻要不出事就行了。
雖然滿心的怒氣,可從衙門踏出的瞬間,蕭然的臉色還是變的柔和了起來,站在台階上沖着外面被攔住的民衆,拱手,道:“諸位鄉親可是有什麽冤案?”
這就是搭腔的技巧了,若是換個新嫩來,上來就直接問,諸位可是要錢糧的?
那,肯定會瞬間把這些民衆的氣勢給激到一個極端,而蕭然的這個問法,卻是能夠把對方的氣勢在不自覺當中給削弱幾分。
“本官右布政使蕭然,奉了欽差大人的命令,前來處置諸位的事情。”
蕭然卻是不忘了拉上曾毅,哪怕是曾毅不開口,又能怎麽樣,借助你欽差的名聲用下,總是可以的吧?
“大人,俺們都要……餓…………。”
“俺家的…………。”
蕭然的話音落地,人群就又亂了起來,不過,說的話雖然不一樣,可是,要表達的意思,卻都是同樣的,沒糧食了,家裏人都快餓死了,甚至,已經有家裏餓死人了,至于凍死人,開封好歹是河南首府,還是比其他府州縣要富裕些的。
且,今日,能趕來的,肯定都是城中的住戶,日子都是稍微好一些的,是以,倒是并沒有什麽凍死的事情發生,隻是,餓,沒米糧下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