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剛說完,曾毅就識趣的往下跪了,這個年代就是如此,皇帝的一言一行,那就是天。
“不用,不用。”
小太監趕緊拉住了曾毅,賠笑道:“皇上交代過了,這話,您站着聽就行了。”
“謝吾皇隆恩。”
曾毅還是先謝了皇恩,這種話說多了也不浪費什麽,反倒是可以體現出自己對皇帝的尊崇。
“卿此行要看仔細了、看明白了,回來以後如實禀告于朕。”
小太監傳達了弘治皇帝的話,就這麽不算長的一段話,可卻讓曾毅是臉色大變,這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警告,你小子要是下去以後被朝堂的哪個大臣收買了,或者回來以後敷衍朕,到時候可就别怪朕無情了。
也可以說,此次,對曾毅來說,就是個考驗,若是這個差事完成的好,雖說不至于肯定能升官,可是,自己這個七品禦史是沒人再敢說什麽閑話了。
可是,若辦砸了,或者稀裏糊塗的,什麽沒查出來,恐怕自己的官運也就至此爲止了。
“這半幅王命旗牌是皇上讓奴才交給您的。”
小太監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綢緞小包裹,打開,露出了裏面的六杆王命旗。
旗以藍缯制成,方廣二尺六寸,兩面銷金,書“令”字各一個,钤以兵部印。旗杆一長如旗,橢圓形,高一尺二寸,闊七寸五分,厚一寸,朱色,上刻荷葉形,綠色。
這僅僅是王命旗牌中的旗罷了,還有牌,兩者合一,才是整套的王命旗牌,可是,如今弘治皇帝隻賜下了王命旗牌當中的旗,這就讓曾毅要自己猜測了。
明朝的王命旗牌,和之前各朝代的尚方寶劍是一個性質的,先斬後奏,可是,現如今,隻給了四杆旗,另外的四面牌卻是沒給。
一不小心,曾毅就又陷入了沉思當中,小太監苦笑了下,這打賞,算是沒了,不過,這事,他也是迷茫的很,王命旗牌,之所以稱之爲王命旗牌,那是因爲旗與牌同在,現在,分開來,隻給半幅,這是什麽意思?
等曾毅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小太監早就帶着宣旨的衛隊回宮了。
“恭喜曾兄啊,此次奉旨出京,隻要把案子查清問明了,等回京之日,定然就要高升了啊。”
曾毅剛回過神,就有都察院的同僚過來拱手賀喜來了。
平日裏,除卻都察院下派的那些禦史外,其他的,都是在京城的都察院内留着的,而留在京城,雖然清貴,可比起各直隸、省的監察禦史權利要小很多。
是以,這下放,在都察院來說,卻是個香饽饽。
而曾毅,一個剛剛破格由秀才直至正七品監察禦史,這才兩天不足,就又要帶着聖旨下去查案了。
這隆恩,是何等之重啊!
真不知道這個曾毅到底是什麽身份背景,或是走了什麽大運。
聽着同僚們這些酸溜溜的話,曾毅隻能是拱手賠笑應承着,王命旗牌都來了,這案子,豈會是那麽好查的?
曾毅可沒那麽單純,地方上的這種大案子,若是沒和朝中的一些重臣勾結,有這些重臣照拂,是絕技不敢這麽做的。
“此次奉旨查案,切不可堕了我都察院的名頭。”
就連一直從未露面左都禦史屠滽也出來交代了曾毅一句,不過,卻也隻是在院子裏說了這句話,并未把曾毅招進屋内特意交代什麽。
“是,下官記下了。”
曾毅趕緊躬身,嘴裏更是應聲回答,一旁前來湊熱鬧的禦史們更是有些懼怕的看着屠滽,這可是辦公時間,在都察院内如此喧嘩,肯定會惹來上官不喜的。
不過,今天屠滽估計是有心事,是以,隻是沖着曾毅說了那句話,然後又沖着曾毅點了點頭,道了句:“無需多禮。”
然後就折身進了屋内。
“改日曾老弟回來了,咱們在把酒暢聊。”
一群同僚來的快,散的也快,剛才的情景,若是往常被屠滽這個都察院的長官看到了,肯定是要訓斥幾句的。
今天卻是有些反常,并不是說一群禦史都是賤皮子,而是若被屠滽這個長官給訓斥了,那,也就沒事了,可現在,明顯,這個都察院的長官心事重重,且很顯然,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是以,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觸眉頭。
一衆都察院的禦史在頃刻間散去,曾毅原本來都察院也沒幾日,是以,根本就沒有什麽朋友可言,此時抱着聖旨,懷裏揣着王命旗牌當中的六杆旗子,到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奉旨欽差,是有專屬的欽差儀仗和衛隊的,這都是有朝廷規格限制的,若是有什麽親信之人,自然是可以帶上的。
可是,曾毅這種光杆司令,恐怕就要全靠朝廷的儀仗了。
而曾毅對此,可就是一竅不通了,他也不是神仙,知道的,隻是大衆事情和一些這個年代的賢臣幹吏及一些重大事情罷了,至于這種細節上的事情,他是真的毫無頭緒的。
“大人,禦史大人請您過去一下。”
一個年級不算大,不過卻比曾毅要大些的仆人打扮的漢子沖着曾毅拱了拱手,然後示意曾毅跟他走。
能在都察院内被稱爲禦史大人的,除卻剛剛離開的左都禦史屠滽以外,再無他人。
雖不知屠滽是什麽意思,剛才并沒有招呼自己跟過去,怎麽現在反倒是派人來找了,可屠滽是長官,又是如此客氣,曾毅就算是有疑問,也是不敢問出來的,隻能是壓在心裏。
官場之上,該說的和不該說的,該問的不該問的,這些,都是要把握清楚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惹來大禍或是失了錦繡前程的。
“老爺,曾大人到了。”
負責給曾毅帶路的仆人果然是把曾毅領到了左都禦史屠滽的小院内,身爲左都禦史,屠滽在都察院内還是有一個獨立小院的,并不會和普通的禦史一般,擠在一個大堂内閑聊,辦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