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服少年看着曾毅,猛然彎下腰,竟然是抱起了地上的箱子,一把塞進了仆人的懷裏,然後拉着曾毅的胳膊,道:“走,咱們去酒樓,這麽冷的天,曾大哥你也凍壞了吧?”
我哩個親娘啊!
錦服少年仆人的腳下一個跄跄,差點摔倒了,主子竟然叫這個年輕人大哥,這年輕人的造化真是大了,雖然這肯定是主子一時興奮叫出來的,可是,當今少爺的心性,肯定是會給這個年輕人謀個差事的。
羨慕嫉妒的看了曾毅一眼,仆人道:“少爺,您慢點,慢點,小心别摔倒了。”
“還是我來拿吧。”
曾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想接過木箱,畢竟,這又不是自己的下人。
“曾公子,您就别客氣了,小的平日裏習慣了,您隻要陪着我家少爺就行了。”
劉姓仆人沖着曾毅咧嘴笑了笑,他隻是一個仆人,雖然是少爺跟前的紅人,可是,在外面可真是沒人看的起他的,是以,對于曾毅的尊重,他還是十分享受的,要知道,曾毅可是讀書人啊!
雖然風雪交加,外面沒多少行人,可是,酒樓還是照常開門的,這個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客人的。
尤其是那些文人騷客,最喜歡這個天氣出來,三兩成群的,坐在酒樓吟詩作對。
拉着曾毅直沖二樓,找了個空位做了下來,然後錦服少年沖着跟了過來的小二道:“把你們這的拿手好菜都給來一份。”
“好咧。”
小二應了一聲,然後就高喊了起來:“各種菜色各一份!”
這叫喊堂,古代的酒樓都是這樣的,比如有客人來了,小兒就會迎過去,然後高喊客人裏面請。
客人點菜,要酒,打賞,甚至是上樓,他們都會喊一聲,這也算是給酒樓湊熱鬧的習俗了。
“大哥你也猜出來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這酒,可不能喝。”
錦服少年沖着曾毅解釋,主要是他把曾毅當成是了知己,若非如此,以錦服少年那胡鬧耍混的性子,是絕對不會多說這話的。
“無妨,我也不喜飲酒。”
曾毅笑着搖頭,這個年頭的酒,感覺比喝水沒強多少,還不如多吃些菜,犒勞一下自己的肚子呢。
“大哥你是讀書人吧?怎麽會淪落到大雪天出去替人代寫書信的地步?”
錦服少年開口就問,很是興奮,并沒有意識到這麽冒昧的詢問,會不會讓對方難堪,甚至是生氣。
而曾毅也仿佛沒聽出來錦服少年話裏的不妥,苦笑着搖了搖頭,道:“哎,還不是前幾年的時候,太過年輕,不知世事……。”
曾毅的口才本來就很好,說書似得把自己以前的經曆給說了一遍,當然,還是要隐去很多的,隻是把他說成了是一個爲了讀書不知世事的傻楞才子了。
硬是把錦服少年給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信以爲真了。
“像大哥你這樣的人才,竟然落魄如此,實乃是朝廷的損失啊!”
錦服少年歎了口氣,已經在心裏想着怎麽給曾毅弄個職位了,不過,這個職位,必須能經常和自己見面。
“話可不能這麽說。”
曾毅搖了搖頭,道:“朝中諸公也都是有大才之人,當今,也是仁德的聖人,隻能怪我自己才疏學淺。”
這話會是曾毅的心裏話麽?
當然,曾毅說的也是實話,就算是古人,也都是有智慧的,曾毅可不認爲他是來自未來的人,就比這些古人聰明多少了。
隻不過,眼前這個自稱李渡的少年,曾毅卻能肯定,絕對是來曆非凡,這點從他的穿着及大雪天還偷摸跑出來就能看出來。
而且,李渡的身上,有着一副上位者的氣質。
氣質這種東西,每個人都有,隻要善于觀察,總能看出個一二的。
宮中,禦書房。
弘治皇帝朱祐樘靠在暗黃色書案後面的龍椅上,殿内搖曳的燭光照着朱佑樘有些蒼老的面孔,這位三十多歲的皇帝,年幼時受盡了各種苦難,是以,自小體弱多病,直到現在,身子還是虛弱的很。
尤其是朱祐樘登基以後,更是勤勞政事,解決了大量成化時期留下來的爛攤子,是以,如今三十多歲的身子,兩鬓已經生出了些許的白發。
“你是說太子很欣賞那個年輕人?”
朱祐樘漫不經心的看着手裏的奏折,問的話卻讓跪在地上的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緊張無比。
雖說當今聖上是個厚德仁君,可一旦牽扯到太子,牽扯到正統,這事就沒小事,太子乃是當今聖上的唯一子嗣,不容任何有失的。
是以,牟斌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除卻各種錦衣衛的職責外,還有最爲重要的任務,那就是保護太子殿下。
由于自己童年的不幸,是一,朱祐樘對于自己這唯一的兒子可是寵愛的很,睜眼閉眼的就讓朱厚照偷偷溜出宮去玩了,可是,這并不代表朱祐樘真的準備不管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要知道,自己兒子那可是太子,等自己駕崩後繼承皇位的人,可比不得尋常的富貴人家。
隻不過,朱厚照的性子太過頑劣,就算是朱祐樘這個當今天子,也是爲難的很,說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啊,而且,還是唯一的子嗣。
“是,而且,太子殿下還拉着那個曾毅去了酒樓。”
牟斌跪在地上,并不敢擡頭,不知道朱祐樘是什麽心情,畢竟,外面可是狂風暴雪的,太子殿下就算是出去玩,怎麽也不換個時間。
這要是太子真病了,當今聖上心疼太子,那最後,倒黴的肯定還是下面這些人,是他們沒看好太子。
若是曾毅在這裏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僅僅是他和朱厚照交談的這不足一個時辰,他的名字等身份竟然已經被牟斌給查的一清二楚了。
由此可見,所傳的錦衣衛連大臣們晚上和自家夫人說的一些私密事甚至是和每個人的對話都有記載,這個傳聞并非是空穴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