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刑部尚書闵珪大發雷霆,氣的差點把個屋子都給一把火給燒了,能讓這個老頭發這麽大的火,自然不是什麽好事。
而且,爲刑部尚書,朝廷大員,闵珪的涵養更非是常人能夠比拟的,一般的事情,根本不會讓他如此失态的。
之所以如此,是關押在刑部的那二百來号官員當中有二十多人全部死了。
死了二十多号官員啊,那可是十分之一了等于,并非是一兩人,這事情,一旦傳了出去,到時候,怎麽收場?
不說這事情會給曾毅帶去什麽亂子,會不會打亂曾毅的什麽布局,就是他這個刑部尚書的位置怕都是坐不住了。
“大人,這事,小的們也都不知道啊。”
下面跪着的,自然是一群負責看守犯官的刑部的獄卒和官差了,至于錦衣衛那邊的人,是輪不到他這個刑部尚書來問的。
不過,可以想象,錦衣衛那邊的人,也肯定不會好過去,出了這檔子事,誰也逃不了。
雖然是已經定罪了的犯官,可,終究還沒有定刑罰,現在死了這麽多,這事情傳出去,指不定怎麽傳呢,指不定,外面說刑部屈打成招等等也是不一定的。
總之,人死了,而且還是這麽多,到時候,外面的傳聞肯定是往極端方向去猜測的,那些暗中原本藏着的勢力肯定是不會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的。
可偏偏,這檔子事,闵珪還怨不得旁人,的确,曾毅年輕沒處置這些個犯官想要留在年後處置,這是曾毅在拖延。
可,卻不能因爲曾毅不急着處置,出了這檔子事就把責任推給曾毅啊。
人是關押在他刑部的,而且,也沒關押多久,兩三個月剛剛,這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難不成,他刑部就是吃幹飯的?
要知道,這可是二百多号官員的處置啊,曾毅就算是在拖幾個月,那也是正常的反應。
可偏偏,刑部這邊卻出了差錯。
“讓你們看着,卻出了這麽天大的差錯,平日裏,你們私下裏拿了些不該拿的好處,真當本官不知道?”
闵珪氣的額頭青筋都暴了出來:“隻不過,本官念着你們也都不容易,體恤你們,才當做沒瞧見。”
“可你們這幫混賬東西,怎麽就不分輕重,這事情出了這天大的差錯,是你們能逃的脫的嗎?”
“爲了那些個錢财,丢了自己的性命,值當嗎?”
“現在,該說的,說出來,本官或還能保你們家人一命,若不然,你們家人也要跟着受牽連,至于你們自己,就别想了。”
闵珪說這話,并非是在糊弄這些個看押犯官的獄卒和官差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真要是追究起來,他這個刑部尚書是逃不了,可是,這些個直接負責看管犯官的獄卒和官差也逃不了。
到時候,指不定他們也是要被株連的。
除非就是他們其中到底是誰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現在說出來,最起碼,闵珪先把他自身從這案子裏摘出來,然後,追根溯源,把這事情查下去,但是,有一點,這做了不該做事情的人,是絕對沒命的,但是,可以不追究他的家人,這就是闵珪的承諾。
“老爺,錦衣衛那邊左監察官來了。”
闵珪在刑部的親信跑了進來,在闵珪耳邊小聲開口。
不過,卻是被闵珪大聲給說了出來:“司徒監察來了?”
說完這話,闵珪瞪着跪在地上一片的獄卒和官差,冷聲道:“你們自己個好好想想,咱們刑部的手段你們也都該心裏清楚的,真若是不願開口,自然也有法查出個究竟來,且,錦衣衛的手段,你們也該知道的。”
“雖說如今錦衣衛不複從前,沒了那些個折磨人的手段,可,終究還是有懂這些的。”
“若是把你們交到他們的手中,你們自己心裏該清楚是什麽結果。”
說完這話,闵珪卻是不理會下面哭喊求饒的聲音大步離開了,他又不是初入官場的新嫩,根本就不會被這求饒哭喊所動容的。
刑部尚書,這個位置可是闵珪一步步爬上來的,可以說,闵珪自從爲官開始,就是自刑名一道開始的,
直到今日的刑部尚書,闵珪也是從下面一步步爬上來的,什麽樣的案子闵珪沒見過,多少的哭喊悲情闵珪沒見過?
不說闵珪已經沒什麽同情之心了,最起碼,闵珪能夠把握自己的本心,在審問案子的時候,闵珪大多數時候能夠做到真正的無情。
更何況,這次的案子,可是把他闵珪自身也都給牽扯了進去,這案子,若是他闵珪一時心軟,查不下去了,那,最後倒黴的可就該是他闵珪自己了。
所以,這件事情,闵珪的絕對不會心軟的,肯定是要查下去的,哪怕是用酷刑,也要查下去的。
“司徒大人。”
隔着老遠,闵珪就沖着司徒威開始拱手了,他這得到消息已經不短時間了,隻不過,現在還沒法向曾毅交代,所以才一直沒去見曾毅。
而且,之所以沒去見曾毅,也沒派人傳信,這其中的原因,是這次看守犯官的守衛當中也有錦衣衛的人。
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根本不用他闵珪多說什麽,錦衣衛那邊肯定已經把消息告訴曾毅了。
“闵尚書。”
司徒威臉色陰沉,沖着闵珪拱了拱手,臉色能好才算怪了,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就算是曾毅不說什麽,不責罰他司徒威什麽,可他司徒威也覺得被打臉了。
這事情,可是他錦衣衛也攙和了啊,這等于是在他錦衣衛的眼皮子底下動手,可偏偏,他錦衣衛還什麽都沒發現。
直到現在,錦衣衛連絲毫的線索都還沒發現,這對錦衣衛,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司徒威大人裏面說話。”
闵珪讓着司徒威,去了後堂,上了茶,分主賓落座。
隻是,這茶雖然不錯,可兩人都沒心情品嘗,怕是現在外面紅日剛照,兩人也會覺得陰雲密布的。
這一道坎,不好過啊,哪怕就算是找到了線索,可追查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
換一句話說,就算是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在對方還沒來得進行下一步攻擊的時候,他們查到了對方身上,可是,死了的人終究是死了,這一點,錦衣衛和刑部,都是逃不掉的。
哪怕是找到了真兇,且,處置了對方,也免不了下口舌的,且,最爲重要的,是這件事對曾毅威信的打擊。
這次出了這檔子事,下次,指不定旁人怎麽暗地裏給曾毅玩陰謀算計呢。
“這事,剛才本官已經去見過曾大人了。”
司徒威沉吟了一會,方才歎了口氣,緩緩開口,卻是覺得心中有一口渾濁氣體憋着,出不來,憋的厲害。
“曾大人怎麽說?”
闵珪臉色頗爲難堪,心裏更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曾大人的意思,這事,暫且當做沒發生過,秘密調查,能拖一時是一時。”
司徒威說出的這話,讓闵珪歎了口氣,也算是緩了一緩,曾毅那邊既然這麽說,那就是沒準備把他當成是棄子,這就好。
要知道,朝廷上的派系當中,哪怕是一個派系的,可,當真出了什麽天大的事情,沒法收場的時候,也是要有棄子出現的,甚至,這個棄子是朝廷六部尚書當中的一位,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有可能,沒人願意當棄子,一旦成了棄子,就意味着,必須要背上一個污點,日後就算是有卷土重來的機會,可也有污點在身,而且,這機會,誰也說不準。
而如同闵珪這年紀,他也不知道他還能活多少年,一旦成了棄子,所有的事情肯定都是要他背上的,怕是根本就沒在卷土重來的機會了。
至于所謂的犧牲精神之類的,若非是無可奈何,沒人願意這般犧牲成爲棄子的。
“恩。”
闵珪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司徒威道:“刑部這邊,老夫已經開始審問了,隻是,一時間卻是還沒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不知錦衣衛那邊,可否查到了什麽線索?”
這事情,若是牽扯到了别的衙門,出了這麽天大的事情,闵珪這個刑部尚書肯定是要一起審問的,可,偏偏對方是錦衣衛,這個特殊的衙門,闵珪這個刑部尚書也不敢擅自審問的。
若不然,真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或被人有意污蔑,傳到了皇帝耳朵裏,這可就糟糕了,更何苦,錦衣衛可以說是曾毅的嫡系了,這事情,也不用他這個刑部尚書操心。
“暫無。”
司徒威搖了搖頭,神情凝重,這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對方既然能夠成功,那就肯定是防着他們錦衣衛的。
而且,對方既然敢這麽做,怕是就根本不擔心錦衣衛和刑部的調查的,肯定會做的小心翼翼的。
若不然,真是漏洞百出,随時能夠被追查到根底的話,對方也不會做這種作死的事情,這真要是被查到了,那,怕是真要誅九族了。
這案子,到最後,怕是要不了了之,能查到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并非是一點線索都差不到。
但是,根據司徒威的經驗,這案子,怕是最多是查出一兩條線索,然後,這線索中斷,徹底的斷絕了往下查的可能性。
因爲任何事情,不可能沒有線索,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幹脆留下一個線索,也可以稱之爲中樞,然後,在最後在把這個中樞給毀掉了。
隻要這個中樞沒了,被毀了,還怎麽往下查,那就是看運氣了吧?
很顯然,這一點,闵珪其實心裏也是清楚的,他掌管刑名這麽多年,這樣案子可是見的不少的。
當然,這樣的案子,可以破,也破不了,完全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查下去,肯定是線索中斷,但是,線索是沒了,但是,能猜測,而且,這種事情,其實也能大概猜出來。
若是碰到殺氣足的皇帝,不需要證據,隻要猜測就成,甯可枉殺絕不錯過,随意找個借口就是了。
可問題是,這事情,牽扯到了曾毅,牽扯到了軍備革新,所以,這事情,不能有污點,也不能這麽來。
也正因爲此,闵珪才會頭疼的。
“咱們繼續查。”
司徒威歎了口氣,道:“但有一點,以往怎樣,今後還怎樣,切不可露出什麽不同來,還有就是那些個獄卒之類的,先看好了他們。”
“本官來之前,曾大人有言,這事,咱們查咱們的,他也會在想法子的。”
闵珪雙眼一亮,連連點頭:“如此甚好,有曾大人親自出面,想來,這事情,也就不會牽扯太大了。”
這話裏,足以看出闵珪内心對曾毅能力的認同和新任,這也不怪别的,主要是曾毅給人留下的印象,幾乎就是無所不能的,各種不可能的事情在曾毅手裏全都變成了可能。
“希望如此吧。”
司徒威歎了口氣,的确,他心裏也有那麽一絲的希望,隻要是自家大人出面的事情,幾乎沒有解決不了的。
可,問題是,那終究是自家大人出面解決的問題,而他司徒威自己,卻也終究是把曾毅交代的事情給辦砸了。
而曾毅出面,等于是在給司徒威收拾爛攤子。
原本,他司徒威是要替曾毅分憂的,可結果,卻成了曾毅反過來替他收拾爛攤子,這讓司徒威情何以堪?
這讓司徒威自己内心都覺得越發的對不住曾毅對他的信任了。
而闵珪,在說了剛才那話之後,卻也是不由得尴尬的苦笑了幾聲,這次,原本是替曾毅辦事的,可,現在可好,把事情辦砸了,打亂了曾毅的計劃不說,還要曾毅反過來收拾爛攤子。
而且,這事情還不算是什麽難辦的事情,看人,竟然還能看出了亂子,這可真是夠丢人了。
可以說,這次之後,他見了曾毅,更要尊崇一步了,不爲别的,事情辦砸了,而且,還是這等大事,隻能是自己個往後縮一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