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爲這事情重要,所以,在這次事件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錦衣衛就更不能出現任何的問題了。
“大人放心,卑職曉得這裏面的輕重。”
司徒威抱拳,沉聲道:“這事情,絕對會以雷霆之勢橫掃,不給他們反應時間的,而且,絕對不會出錯的。”
曾毅微微點頭,道:“如今,錦衣衛的名聲仍舊不可能和朝廷其他衙門一樣,這事情,若是全都由錦衣衛負責了,怕是會傳出些不好的聲音。”
“你們隻負責抓人,抓完人之後,全都送去刑部,到時候,會讓刑部和都察院連同兵部戶部核查的。”
曾毅開口,這一下子,就牽扯進去了除去錦衣衛外的四個衙門。
這也是最爲穩妥的法子,也是讓旁人最爲不好挑出毛病的法子,刑部和都察院,這兩個自然不必說了,原本就是審問監督的衙門。
而兵部管着下面的衛所,自然知道衛所的建制等等,戶部是負責播錢糧軍饷的,這些,也都有造冊的。
而錦衣衛,又是單純的隻負責抓人,不摻合審理,根本不會讓旁人懷疑錦衣衛冤枉人,因爲,人雖然是錦衣衛抓來的,可是,四個衙門若是聯合會審無罪,那還是要放人的。
錦衣衛可是管不住這四個衙門的。
“這四個衙門怕是有些多了吧?”
司徒威小心詢問,這事情,原本不是他該管的,更不是他該問的,隻是,在司徒威覺得,這事情,既然是要雷厲風行,而錦衣衛抓人,肯定是有證據的,雖說如今錦衣衛不向是之前那樣,還能審問官員等等,可是,把這些個證據交給刑部也就足夠了。
根本不必這麽麻煩,四個衙門共同會審,到時候,指不定這其中會搞出什麽幺蛾子來呢。
若是真有攪局的,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無妨,這麽做,穩妥些。”
曾毅輕輕搖了搖頭:“若不然,雖說武官減少,減少了對手,會壓下一些輿論,可是,仍舊免不了一些别有用心的傳聞。”
“而四個衙門共同審問,可以将所有的負面因素降低到極緻。”
“刑部那邊,不用擔心,其他三者,都察院那邊,本官親自走上一趟,兵部那邊更無須多言,戶部那邊,内閣開口即可。”
曾毅笑着,說話間透漏出來的消息,若是傳了出去,卻是要讓人震驚的。
都說曾毅沒有多少的親信,身邊沒有多少的勢力,隻有一個錦衣衛,可是,如今這麽分析來,刑部那邊,刑部尚書早就選擇了站隊,站在了曾毅這邊,向他們這些朝廷大員,一旦選擇了站隊,幾乎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畢竟,他們的身份不同,和那些個低品級的官員也是不一樣的。
這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可以開玩笑不重信譽,因爲他不知道什麽是信譽,可以開玩笑,但是,一個國家的重要官員必須要重視信譽的。
而除了刑部外,都察院,如今都察院内的左都禦史雖然不是曾毅的人,可是,其和曾毅的關系也算是融洽。
都察院内有一半的人馬,是曾毅當初安插進去的人,尤其是有那麽幾個當初反水投靠了曾毅的官員,他們更是沒了退路,隻能站在曾毅這邊的,所以,他們的忠心也不必提,或許他們不夠忠心,但是,他們不能在反水了,若不然,這一輩子真是要落下罵名了。
而如今,都察院這邊,左都禦史戴珊自然不必提了,是都察院的總憲,除此外,其餘的中層禦史,則是曾毅的人,下面的那些個禦史,卻大多數都是左都禦史戴珊的人了。
這等于是曾毅掌控了都察院内幾乎所有的中層官員。
這意味着,除非戴珊想徹底和曾毅翻臉,清洗都察院,若不然,是不可能和曾毅作對的,中間的幹饒力量太大了。
一些小動作什麽的,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而且,戴珊雖然是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可是,其爲人圓滑,老道,自然知道有些時候該怎麽站隊的。
畢竟,這事情,曾毅又沒準備讓他有什麽照應,隻要秉公就成。
這種情況下,戴珊自然知道該怎麽做的。
而兵部那邊,不必提,如今的兵部尚書是王守仁,這可是曾毅的心腹,自然是不用多說的。
唯獨戶部那邊,曾毅不熟悉,可是,戶部那邊,曾毅雖然不熟悉,但是内閣熟悉,隻要讓内閣開口,那邊就照樣搞定,根本不怕其有什麽小動作。
而常常提起的所謂三司會審當中的大理寺,卻是被曾毅給隔了出去。
大理寺那邊,卻是有幾個立場不定的家夥的,就是内閣那邊開口了,也未必管用,或者說,這幾個家夥并非是立場不定,他們是絕對反對曾毅的那一個派系的官員。
其和當初的屠墉是有不淺關系的,所以,曾毅這次才會把大理寺給隔絕出去。
而且,這種案子,四個衙門會審,完全足夠了,每個衙門都有足夠的說道。
錦衣衛負責抓人,自然不必提了,而其餘四個衙門,刑部負責審案,都察院負責監督,兵部和戶部負責核對賬目人數,還要大理寺幹嘛?
這又不是三司會審,沒那規矩非要讓大理寺攙和進來。
一個審案的就足夠了,一個負責監督的也足夠了,大理寺進來是多餘的,甚至,若是有人開口請求大理寺攙和進來的借口,曾毅現在都給他們想好了。
“最重要的是你們錦衣衛的速度。”
曾毅看着司徒威,道:“這四個衙門好說,隻要人抓了,證據你們錦衣衛也有,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可,若是你們的速度慢了,還沒抓幾個官員,就被有心人傳出了消息,到時候,都去找你們錦衣衛自首了,到時候,可就抓不成了。”
曾毅這話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以雷霆之勢抓人,根本不讓反應過來,根本不給那些個武官們自首的時間。
或者說,其實,曾毅已經給過他們時間了,這都三個月了将近,他們完全可以自首的,雖然這是曾毅的一個計謀,可是,計謀的成功與否,決定權卻并非是在曾毅手中的,而是在那些個官員自己手中的。
若是那些個官員大多數選擇了自首,那,曾毅的這個上上之策也自然夭折了。
換句話說,就算是現在錦衣衛開始抓人,那些之前自首的官員,不照樣也沒事,肯定不會抓他們的。
所以,曾毅雖然布局了,可,卻還是給了他們兩條路選擇,路,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卑職回去以後,令下面的人緊急準備,約定時間動手,不會有消息提前洩露。”
司徒威笑着,這事情,錦衣衛是老手了。
曾毅這邊,在做最後的布局,這可以說是軍備革新當中關于武官們的處置的最重要的一步棋子了。
若不然,這些個武官的遺留問題最起碼要拖延十幾二十多年才能夠消化的差不多。
所以,這事情,曾毅可是當中軍備革新當中的一個重點來完成的。
而南京那邊,卻也不差。
軍備革新正式開始以後,南京兵部及魏國公府自然也就沒了任何的顧忌,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也不用向之前那樣,還蒙着一層面紗。
最爲重要的,則是軍備革新徹底開始以後,南京這邊的所有的千戶衛所都消停了下來,在沒任何事情發生了。
這個時候可是和之前不同的。
之前,南京進行軍備革新,最多隻能算是一個試點,而且,不管皇帝到底點頭了沒有,可是,皇帝卻并沒有下過有關的聖旨。
可是,這次不一樣了,這次皇帝雖然仍舊沒有下達明确的聖旨,可是,卻封了曾毅一個大都督的職位。
如此一來,這也就意味着皇帝下旨進行軍備革新了,畢竟,這個時候是講究含蓄的,皇帝并非是必須要在聖旨上直接點出軍備革新開始。
所以,皇帝下旨封曾毅爲大都督,其實就是宣示了整個大明朝的軍備革新正是開始。
之前南京的官兵鬧,那是鬧曾毅,而這個時候,鬧,那可就是鬧皇帝了。
鬧曾毅,沒什麽,甚至,最終可以說是曾毅爲官不仁等等。
可是,若是鬧皇帝,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之前,他們鬧曾毅,曾毅要隐忍,不好直接砍他們的腦袋,可是,這個時候他們若是在鬧,那是鬧皇帝,不聽聖旨,那曾毅根本不用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就能砍了他們的腦袋。
這裏面的道道,南京的官兵都清楚着呢,畢竟,這是事關自己身家性命的。
所以,這個時候誰在想要挑動南京這邊鬧事,那也是極難的了,除非就是整個大明朝的官兵都一起鬧了起來,那個時候,他們才會跟着湊熱鬧的。
若不然,南京這邊,是絕對不可能單獨的做那個出頭鳥了。
所以,如今,南京這邊倒是情況好多了,可以說是如今大明朝軍備方面最爲安靜的地方,畢竟,之前曾毅的行爲,已經把南京這邊等于是給軍備革新了一遍,這邊的兵丁已經遣散過了。
剩下的,也就是這些個千戶衛所的武官的安置了。
“聽說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劉公公來了南京宮中任大内總管了?”
楊廷儀面帶微笑,看着對面坐着的南京鎮守太監馬貴:“這事馬公公可曾聽過?”
面對楊廷儀這番話,馬貴的嘴角都在抽搐,不過,面色卻也是露出了一絲沉吟之色,似乎是在想些什麽,過了一會,方才拍了下額頭:“是了,前幾天,聽下面的人提起過。”
“說是劉瑾劉公公以後就任南京宮中的大内總管了,還帶了一百番子親随而來。”
“不過,雜家當時聽了以後,卻是沒怎麽留意,倒是還未曾見過劉瑾劉公公。”
馬貴又不傻,今個楊廷儀擺宴請他前來,提起這件事,豈會是沒有深意的。
要知道,楊廷儀的背後那可是楊廷和,這可是血濃于水的牽扯,楊廷儀這麽硬的後台,豈會在意他一個馬貴?
所以,在來的路上,馬貴就在猜測楊廷儀這個時候請他來赴宴的用意,其實也很好猜,南京這邊的局勢已經徹底穩定,軍中肯定沒他馬貴什麽事了。
而且,這次軍備革新的内容看似是全都公布了出來,可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已經有消息傳出,最終的革新,是要大幅消減監軍太監的權力的。
馬貴雖然是鎮守太監和監軍太監又有所不同,地位略高,可是到時候權力肯定也會被壓迫的。
當然,這消息雖然沒正式公布,可,卻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問題是連劉健都被曾毅搬到了,滿朝文武大臣就算是對軍備革新不滿意,可是,對這大幅消減太監監軍權力這一點,肯定是全都贊成的。
所以,馬貴很清楚他現在的位置,要居安思危,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裝孫子的好。
而且,馬貴其實也看的開,他義子已經長大成人了,而且,還頗爲孝順,錢财什麽的,也都撈夠了,就算日後沒權,也沒什麽了,衣食無憂,還能有個兒子盡孝,這就足夠了。
所以在往别的上面猜,可不就是一件事情了,剛剛來了南京皇宮任大内總管的劉瑾,畢竟,當初,馬貴也是劉瑾的親信,隻不過,最後時刻,劉瑾等于是抛棄了馬貴,把馬貴犧牲了,換取了和曾毅直接的利益。
也正因爲此,剛才說那番話的時候,馬貴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情。
“宮中的事情,雜家可是不敢去問的,劉公公是京城來的,雜家是鎮守太監,還是不見的好,雜家也就沒怎麽在意這事了。”
馬貴笑着,似乎是在閑說,可,他這話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等于是在給楊廷儀表明态度了。
“佩服。”
楊廷儀沖着馬貴拱了拱手,一切盡在不言中,有些時候,有些話,不一定非要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