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笑着,一副十分理解,似乎剛才他說的那些個事情,是十分過分的事情一般,不過,話頭一轉,曾毅繼續道:“以前,國庫沒什麽銀子,就不說了,可,若是這一次真能有這麽多銀子入國庫,不妨立下個新章程。”
劉健雙眼一眯,知道這是最後的重頭戲了:“曾大人請講。”
“國庫若是沒了存銀,若各地有天災,國庫無法撥銀,軍饷要拖延,百官俸祿要拖延,甚至,若有戰事,也将因此而贻誤戰機。”
“依着本官來看,若是國庫能夠充裕,不妨借着這個機會,定下個規矩,國庫内,平時應存有三倍國庫年入折合白銀數目。”
“若是有超出的,自然,該幹嘛幹嘛,酌情批準也就是了,可,若是低于三倍國庫收入,到了這個界限,那,除卻軍饷,百官俸祿,天災外,其餘一概不予批準動用。”
曾毅笑眯眯的看着幾位内閣大學士,道:“不知諸位閣老以爲如何?”
其實,原本,曾毅想着的可不止是三倍國庫收入的界限的,隻不過,後來想想,這年頭也沒什麽金融戰争啊之類的,三倍,足夠了。
畢竟,這三倍可是純收入,也就是各地收繳上來的歲入,而沒有扣除百官所需要發放的俸祿,軍饷啊之類的。
而有這三倍的界限打底,就算是大明朝連續三年沒有一絲一毫的進項,也能支撐的。
更何況,這種最壞的打算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就算是發生天災人禍,至多,也就是倒貼進去國庫一年半數的收入而已,這是曾毅已經預算過的。
這也意味着,真發生天災人禍,也要連續六年,才能吃空國庫的。
而至于打仗,這個,則是沒法預測的了,但是,若是單純的打仗,國庫歲入持平的情況下,而這三倍的國庫隻是支持打仗,那,也足夠三年左右的戰争了。
因爲糧饷有當年的歲入持平,國庫的寸陰,是招兵,武器铠甲等等的。
而天災戰亂連續發生,那,國庫的三倍額度,也足夠支撐個一年半左右了。
至于再多的,國庫也不能存太多的寸銀了,全都堆在那,也不利于大明朝的發展。
所以,在曾毅看來,三倍,差不多了,若是真有需要,等日後大明朝蒸蒸日上的時候,可以在進行提高,但是,現在,大明朝用錢的地方不少,所以,暫定爲三倍。
曾毅的這個問題,劉健等人卻是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皺眉沉思,他們也知道,曾毅這麽做,是有備無患。
可問題是,若是此,那每年将會有三倍國庫的寸銀不能動,這對于習慣性的國庫沒存銀,當然,不是不想存,是沒能耐,但是已經習慣了,這個念頭卻是不好應下的。
若是曾毅說是一年的收入存銀,那,他們能答應,可是三年,真是要好好考慮的。
“說起來,這也是爲了大明朝,爲了有備無患。”
曾毅歎了口氣:“若不然,真有發生什麽天災人禍的時候,恰恰國庫沒了存銀,該當如何?”
“可。”
最終,劉健給了曾毅這麽一個字的答複,不過,劉健他們這邊的答複,隻是代表他們認同了曾毅的這個提議。
可是,最終,皇帝那邊,可還是要曾毅去求一道聖旨的。
說到底,其實,内閣之所以能這麽痛快的答應,那完全是因爲這筆巨款是憑空得來的,若非如此,他們絕對不會答應的這麽痛快。
這就好比一個人快要窮死了,根本揭不開鍋了,可,突然有人對他說,我給你十萬兩黃金,但是,這十萬兩黃金你要存起來一半留作備用,等等。
這個時候,不管是什麽條件,肯定都會答應的,多少,那都是白得的,而且,剩下的,雖然有限制使用的條件,可終究是自己的,而且是有備無患的,自然無有不可。
“這三處宅院,雖說是劉瑾的,可,據說,這三處宅院的地契上,署的卻并非是劉瑾的名字,而是南京兵部左右兩位侍郎的名字。”
“這兩人可算是頗得劉瑾信任啊。”
曾毅這話,和剛才的事情比起來,可就有些算是題外話了。
隻是,曾毅的這話,内閣的幾位閣老卻是沒有忽視,沒人認爲曾毅會是無端的提起這事。
尤其是曾毅已經能夠肯定劉瑾的三處私宅内藏了比國庫還有多十數倍的錢财的時候,沒人認爲曾毅最後這話,是在開玩笑或者是随意說的。
此時,曾毅說這話,肯定是别有用意的。
“曾大人不想趕盡殺絕,這,老夫明白,可,劉瑾不除,終究是個禍害。”
幾個内閣大學士也不笨,隻是稍微一尋思,就明白曾毅說這話的意思了,這是不想除掉劉瑾,隻是想徹底把劉瑾逼走而已。
“元輔既然如此說了,那,本官也不妨說句痛快話。”
曾毅笑了笑,不過,旋即神情就變的有些凝重了:“劉瑾之罪,當誅,當千刀萬剮,這,本官也知道。”
“可,有些事情,并非是單憑此,就能定罪的。”
“諸位閣老應該比本官更加明白,或許,可以借此機會除掉劉瑾,可是,諸位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沒有?”
“劉瑾是除掉了,可是,咱們也難安了啊。”
“與其如此,不妨把劉瑾逼走也就是了,隻要逼走,不讓他回京,日後,自然有對付他的法子,而不必如今這般,不值得。”
曾毅說這話,就是利益的考慮了,這個時候,可以借此機會逼皇帝殺劉瑾,皇帝也的确惱怒劉瑾,可是,一旦過了這段時間,皇帝肯定也會不待見他們這些個逼他殺劉瑾的大臣的。
畢竟,皇帝惱劉瑾是一回事,大臣們逼他,又是一回事。
而這其中,怕是連曾毅也逃不掉的,這,可是影響日後曾毅的大計的。
所以,曾毅才說不值得,真想除掉劉瑾,日後自然有機會,但是,卻絕對卻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