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自家的府邸當中,曾毅站在院子内,旁邊,司徒威也在旁邊站着,曾毅這話,說的是司徒威對劉瑾動手的事情。
這事情,曾毅真是不知道,或者說,是事後才知道的,在這事情之前,曾毅是根本就沒想到司徒威會這麽做的。
司徒威撓着腦袋,嘿嘿笑着,卻也不答話。
“好在,這次也沒事,本官倒是因此而從天牢中出來了。”
曾毅笑着,也沒在這件事上過多的說什麽,其實,在曾毅的算計當中,現在,他還不是出獄的時候。
“南京那邊還好吧?”
曾毅歎了口氣,他指的南京那邊,這次問的可就多了。
“夫人倒是沒什麽大事,隻不過,卻是病了。”
司徒威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畢竟這是曾毅的家事,不能隐瞞,是好是壞,都要曾毅自己看着辦。
“苦了她啊。”
曾毅歎了口氣,臉色有些寂寥,以前是窮的沒飯吃,不能溫飽,現在好不容易不用愁這個了,可是,卻又整天讓她提心吊膽的。
“日後,總是要爲她尋個出身的。”
曾毅緊皺眉頭,他可以出事,但是,他真的不想韻兒也跟着他出事。
而爲韻兒尋一個好出身,不難,隻需要正德那邊點頭就成,這點,隻要眼下這關過去了,正德那邊,也是不可能有問題的。
“軍備呢?”
曾毅看着紅日高懸,雙目緊緊皺在一起。
在天牢當中,雖說有刑部尚書闵珪整天沒事了也去探視,可,闵珪能得知的消息都是有限的,肯定不如司徒威得到的消息多。
“南京軍備,隻能說是危而不急。”
司徒威顯然早就準備好了這些個曾毅可能問的事情,說起來根本就不帶絲毫的猶豫:“王尚書如今被押回了京城,南京兵部尚書空缺,兩個侍郎和南京鎮守太監掌管南京軍備,至于魏國公府,老魏國公病重,已經不能理事了。”
“隻不過,南京軍備早先已經被大人整治過一次,且王尚書在南京的時候,也一直在潛移默化,這些日子,倒是沒出什麽事情,隻不過,若是繼續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的。”
司徒威說的這都是實話,這才幾天,就算是劉瑾的人或者是守舊派的人想要恢複南京軍備,也不可能這麽快的。”
“這軍備一事,改革的時候難,可是,真要是把改過的東西在恢複過去,雖不像是革新的時候那麽難,可是,卻也不會太容易了。”
“軍備一事,不管如何來,都不能操之過急,若不然,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曾毅微微點了點頭,司徒威雖然說的好聽,可是,南京那邊,其實已經是非常危險了。
“還是要王守仁回去坐鎮的好。”
曾毅雙目閃爍着精光:“他們這麽一鬧,雖說添了不少麻煩,可,卻也解決了不少事情。”
“那些人,都派人盯着了嗎?”
曾毅不再提南京的事情了,南京那邊的事情,現在還不到反擊的時候,那邊,還是要交給王守仁去做的。
不過,好在,王守仁雖然被關押在東廠诏獄内,可是,昨個劉瑾也說了,根本不敢對他用刑。
說不敢,這話,曾毅是不信的,可,若說是時間上來不及,或劉瑾另有圖謀,這,曾毅卻是信的。
但是,不管如何,現在,曾毅從天牢出來了,不管劉瑾有什麽圖謀,都晚了,都不可能成功了。
所以,王守仁不管是什麽原因沒被用刑,但是,其身子不用太過的休養,這才是最爲主要的。
畢竟,王守業正值壯年,這些個一般的折騰,其應該能夠挺的住,一旦把他從诏獄放出來,官複原職,那,南京那邊,就要他立時去收拾殘局的。
“都盯着了。”
司徒威冷笑着,道:“一群自以爲是的老家夥們,真是太過小看錦衣衛了。”
曾毅微笑着搖了搖頭,那幫老家夥們可是沒小看錦衣衛,而是他們過多的高估了他們自己。
他們以爲他們的計劃很完美,尤其是其中的那個老家夥,以爲他行動隐秘,錦衣衛就算是對他有監視,也不可能什麽都知道。
他以爲他也有一些隐藏的力量,可,這些卻都是他自己高估他自己了。
或者說,若是在抓獲甯王之前,從甯王口中得出他自己建立的情報機構的方法之前,或許,錦衣衛這次還真查不出這老家夥什麽來。
可是,經過那次的融彙,錦衣衛的實力已經是更上一層了。
“膽子可真是不小,竟然想要殺這麽多人。”
“真不知道他是大明朝的大臣,還是一個屠夫,也不怕胃口太大,把他自己給噎死了。”
曾毅嘴角挂着一絲的嘲諷,的确,這種派人暗殺的事情,就算是曾毅,也不會如此去做的,或許會做,但是,也不可能一次殺這麽多。
真把朝廷大臣當成是牲口了不成?任意刺殺污蔑?
文官做事,污蔑,這個可以,雖說是奸佞的行爲,但是,卻也要比刺殺強些的。
“大人,元輔那邊?”
司徒威小聲詢問,畢竟,這事情不好辦啊。
“這是唯一能讓元輔不必背負任何污名的法子。”
曾毅皺了皺眉頭,無奈的道:“這是唯一的法子,隻能這麽做,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倒是那位,可是要盯緊了,可别出了纰漏。”
司徒威眼中閃過一陣寒光:“大人放心,盯得死死的,絕對不會出現什麽纰漏,他說的每一句,都能記下來。”
“本官也算是栽在他身上了。”
曾毅呵呵笑着,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似笑非笑的模樣:“不錯,不錯,不愧是老奸巨猾,千防萬防,還是掉了進去啊,還是主動給人送上去的,可笑,可笑啊。”
司徒威在一旁站着,就沒法接話了,這事情,的确是曾毅識人不明,才引起了如今的這些事端,可是,這話,他沒法評價什麽,更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曾毅也是人,怎麽可能沒有出錯的時候?
“讓他們狗咬狗吧,救下一兩個,在危機的關頭救下他們,讓刺客死在他們跟前,不過,錦衣衛的人不要暴漏。”
“其餘的,就不用救了。”
“至于救下誰,随意了。”
若是那派人刺殺的老者官員聽到曾毅這話了,肯定是震驚無比,根本就想不到,他自以爲沒人知道的對話,竟然早就被錦衣衛探聽到了,然後,已經反張開了大網在等他。
至于那些個要被刺殺的官員,他們的死活,曾毅真的不在意,原本,曾毅沒有雷厲風行的推行軍備革新,自然是爲了穩定,而這穩定,卻又有好幾層的含義。
其一,是怕貿然推進,出現漏洞,日後出大事。
其二,則是曾毅也不想把人給逼的太狠了,所以想着留下一線生機。
日後,哪怕是軍備革新完成了,也不可能就把如今的這些個守舊派官員如何了,肯定也會對他們進行安置的。
當然,那個時候他們的地位肯定是比起如今大不相如了。
但是,這種事情,曾毅的打算已經是好的了,換成别人,指不定要趕盡殺絕以除後患了。
而如今守舊派的行爲,可不就是準備趕盡殺絕以除後患麽?既然如此,曾毅也不是那種别人都要你命了,還能原諒對方的。
最起碼,像是如今這樣,他們的死活,那是他們的内鬥,曾毅就算是知道了,除非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若不然,曾毅是絕對不會救他們的。
人,都是這麽鍛煉出來的,哪怕最初的時候如何的善良,可隻要多經曆些類似的勾心鬥角,隻要不是腦袋有問題的,終究是會改變的。
“不過,那老家夥有一句話卻是說對了,有些事啊,風浪越大越好。”
曾毅這句話,看似是說給旁邊站着的司徒威聽的,可其實,卻是有些自言自語的味道。
現如今,守舊派其實已經等于是和曾當面對上了,沒有任何的緩沖餘地。
隻不過,他們藏在草叢中,曾毅站在空地上,好在,這草叢不算太過茂盛,曾毅睡覺的時候他們敢動手,可一旦曾毅睜開雙眼緊緊盯着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動的,不然會暴露的。
可是,現在曾毅手裏已經拿着一個火把了,随時都能把這草叢給燒了。
到時候,就是短兵相接的時候了,而不是現在這種他們還稍微有那麽一層可以隐藏什麽的東西。
凡事,都不可能盡如人意,曾毅這邊在算計,而守舊派那邊也在算計。
“曾毅定然已經有了覺察啊。”
之前下令刺殺劉謹的那個年邁官員眉頭緊皺。
今天的事情,隻要稍微細心一些,就能發現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
先不說最後的結果是成功還是失敗,單說神機營。
就算是刺殺剛開始的時候,有人以最快速度通知神機營,也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内趕到。
按照神機營到場的時間推測,應該是劉謹到了天牢的前後時間,神機營那邊就開始準備然後出營的。
這一點,也已經打探了出來,神機營的确是在刺殺還沒開始前就出動了。
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神機營早就得到了消息,意味着,曾毅提前就有了準備。
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他們的行動洩漏了,意味着,他們的行動在錦衣衛的監視之下。
這意味着,甚至不僅僅是這件事被錦衣衛知道,而隻不過是這件事被爆漏了出來罷了。
但是,這事情可能隻是單獨的一次麽?
這怕是不可能的吧,說單獨的一次,那隻能是意外洩漏的。
可是,這次的事情可是十分隐秘的,意外,不可能。
倒是一直都被監視,這才是最爲有可能的,若是那樣的話,可就是最糟糕了。
“一直都小瞧錦衣衛了啊。”
年邁官員歎了口氣,臉色難堪,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最起碼,他已經爆漏在曾毅的眼前了,而且他的計劃怕是也爆漏在曾毅的眼前。
“大人,這事還能補救麽?”
旁邊站着的侍衛臉色也十分難堪,這次的計劃他負責指揮,也幸虧如此,他沒有直接去刺殺,若非如此,當時的情景,他也是絕對跑不了的。
而且,他是年邁官員的親信,就像燕南飛是曾毅的親信一樣,肯定不希望曾毅出事的,這年輕侍衛也是如此。
“補救?”
年邁官員一手捋着胡須,臉上漏出沉思之色,過了許久方才道:“爲何要補救?老夫做過什麽?咱們做過什麽?”
看着自己親信侍衛不解的神情,年邁官員歎了口氣:“咱們什麽都沒做過,若是有人想要污蔑老夫,也要有足夠的證據才行,老夫雖然年紀大了,有些迷糊了,可卻也不能任人欺負。”
“若是沒有足夠的證據,敢污蔑老夫,這天下悠悠衆口也是難以平息的。”
年邁官說出這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事情他們的确是做了,但是,誰有證據呢?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已經不是随意的空口污蔑就能定罪的,必須有足夠的确鑿的證據才行。
就像是他們污蔑陷害曾毅一樣,不就是弄足了證據,然後才能污蔑曾毅的麽?
除非曾毅能夠拿出十足的證據來,若不然就是曾毅願意背負惡名,可這一點顯然不可能的,曾毅雖然不是十分愛惜名聲,可卻也不會毀了自己名聲的。
而且,這事情,根本不可能有證據,那些屍體上不可能找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所以,就算曾毅明知道是他做的,又能如何,沒有證據,一切枉然。
就算曾毅想要誣陷他,可這不是當初他栽贓曾毅的時候,是出其不意。
所以,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年邁的官也是看開了,有恃無恐。
“接下來繼續動手,别留下證據就行。”
老者冷笑,隻要那幾個能牽扯出他的,手中可能有證據的都死了,就在沒人能把他牽扯出來了,就算曾毅,也隻能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