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歎了口氣,哪怕他不摻合進這件事裏,隻是支持曾毅,不詳細詢問,可是,正德也能感覺的出來,這事情的艱難。
尤其是現在,還隻是剛開頭,就遇到了如此多的難事,更别提以後了。
這個,正德還是知道的,凡事,都是最開始容易,越往後,越難的,這就好比是個弄亂了的線團。
剛開始的時候,找到一個線頭,這個比較容易,甚至,可以拽開一個線頭來,可,到了後來,各種線條糾纏在一起,總不能一直拽下去吧。
那,最後,全都成一節節的線頭了。
“這是臣的理想。”
曾毅笑着,他這話,卻并非是大話,而是真正心裏如此想的,從後世而來,他的願望,也變的更大了。
“這事,朕是支持你的。”
正德點頭,不過,卻是又苦笑着道:“隻不過,朕這邊,除了支持你,其他的,怕也不能做什麽了,還是要你自己多做布局了。”
正德這話,其實是等于在說,他雖然是皇帝,可,卻自認才能不行,不可能在這方便幫助曾毅,能做的,就是支持曾毅,曾毅說什麽,他不攔着,點頭,配合,如此。
畢竟,正德是皇帝,讓他說他不如曾毅,這話,正德多少是有些說不出口的。
“隻要有陛下的支持,這事情,其實,已經成了一半了。”
曾毅笑着,他這話,卻并非是在撿好聽的說,而是大實話,縱觀曆朝曆代的變法革新,關鍵點,其實,都是在于皇帝。
若是皇帝能頂住壓力不動搖了,旁的,那些大臣的反對,都是過眼雲煙。
而在曾毅看來,正德雖然頑劣不堪,不理朝政,可是,正德卻是有頂住這個壓力的能耐。
曆史上,對正德的評價,算不上是明君,說是昏君,不爲過。
而昏君,都一個特點,那就是能盯住朝臣們的壓力,也隻有如此,才能成爲昏君,之後,才是朝廷當中全都是奸佞的。
這,需要一個過渡的過程,在過渡之前,皇帝自己個,可不就是要頂着百官參奏的壓力嗎?
所以,在曾毅看來,正德,是絕對能頂住百官的壓力的。
至于其他的,則就要看他曾毅的能耐了。
“這些空缺,準備用誰?”
正德有些好奇,這事,曾毅從來不瞞正德,也正因爲此,正德才會對曾毅如此信任和放心。
任憑哪個皇帝,碰到一個極爲有才能的臣子,同時,這個臣子對皇帝沒有一絲一毫的隐瞞,任何的事情,都會解釋一番,沒有任何的隐情。
這樣的臣子,自然是用的放心,安心了。
“暫時不動,還是原來的他們兩個了。”
曾毅笑了笑,解釋道:“這次,他們被劉瑾給抓進了東廠诏獄,心中,自然是受到了驚吓的,且,也該知道,他們該如何站隊的。”
“日後,他們若是敢在有旁的心思,随時可以拿出如今這個過錯去追究他們。”
“他們兩個,肯定也會明白這些的,而且,不動他們,也能讓神機營穩定,不至于真的出了什麽亂子。”
“就算是要動,也是要以後慢慢的來,現在,卻還不是機會的。”
對此,曾毅是早有預算的,甚至,已經想過了很多個法子,不過,最終,還是選擇了這個法子,不動衛巴和公孫羽,仍舊讓他們掌管神機營。
這在曾毅看來,是眼下最爲妥善的法子了。
軍備革新,是需要穩定的,爲了這個穩定的環境,曾毅可以做出一些讓步的,而且,衛巴和公孫羽自知是戴罪之身,肯定會盡心辦事,以求将功贖罪的。
“用他們也好。”
正德點了點頭:“隻要他們能盡心辦事,倒是可以既往不咎。”
“隻不過,也是要小心他們禀性難移。”
曾毅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會盯着的。”
“聽累了,聽了吧。”
正德擺了擺手,示意台子上正唱着的戲子退了下去,笑着道:“每次都想聽唱一段,可,聽沒多大一會,就又覺得膩了。”
“估計是在宮中憋的了。”
曾毅笑着,道:“不若抽空,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曾毅這話,并非是蠱惑正德出宮,而是單純的從身心角度考慮,一個人,在一個固定圈子裏呆的時間太久了,的确會覺得做什麽事,都覺得煩悶的,無論是什麽事情,稍微做那麽一會,就不耐煩了的,沒有耐心。
這個時候,最好的,就是離開這個固定的圈子,散散心。
一聽曾毅這話,正德立時就來了精神:“果然,還是曾大哥有學問,朕也覺得,的确是該出去散散心了。”
其實,正德原本就想出去了,隻不過,每次出去,都是在京城,已經膩了,想離京,可,下面的臣子也都是精明着呢,一旦發現,肯定是要阻止的。
然而,現在,若是能借着曾毅這句話,散心,若是曾毅幫忙,肯定能離京,且躲過朝臣們的注意的。
“隻是,京城朕都膩味了,不去也罷,不去也罷。”
正德卻是突然歎了口氣,又是滿臉的沮喪,靠在椅子上,隻不過,卻是偷偷瞧着曾毅的表情。
無奈的苦笑了一聲,曾毅也不傻,自然看出了正德的意圖。
“陛下想離京,也無不可。”
“太祖皇帝是馬背上得來的江山,子孫後輩,離京巡查,也是自然,陛下貴爲天子,離京遊玩,可,卻也能巡查天下吏治民情,這也是好事。”
曾毅想了想,道:“隻不過,現在,卻是不成的,您先要配合臣把這個局給演下去。”
“沒問題。”
正德一聽曾毅這話,是同意他離京了,立時就站了起來:“等你這個局完了,幫朕離京。”
正德這也是沒辦法的,這等于是在拉曾毅頂缸了,省的被朝臣大臣們發現了,又是無數道折子,整天各種求見的啰嗦。
“陛下想離京,巡視天下民生吏治,沒有哪個臣子會攔着的。”
曾毅笑着,從他這話裏,其實,已經能夠聽出來,他連正德離京的借口,都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