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話的,自然是曾毅身邊的李騰了,這小子,早就想回去炫耀了,原本,都已經要啓程了,誰想到,竟然會出這等事情。
這可是狠狠的打擊了李騰的心情的。
不過,至于原因,曾毅也沒瞞着李騰。
是以,現如今,李騰自然是急着走了,在李騰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在繼續留在這,根本沒那必要了。
“那麽着急做什麽?”
曾毅瞪了李騰一眼。
“你現如今的身份可并非是以前毫無拘束的富家少爺了,凡事,要學會忍耐,耐心,最爲重要。”
曾毅這話,并不是在提醒李騰現如今的身份,而是在告訴李騰一種爲官者所必須具備的,最爲基礎的。
爲官者,若是沒有耐心,毛毛躁躁的,怕是根本就做不好官,甚至,連一個侍衛都不合格。
“若是你閑的無聊,不妨看一看道德經,多看些道家的道藏。”
曾毅看着李騰,道:“若你不能修身養性,一直都是這麽毛毛躁躁的,你就隻能止步于侍衛了,甚至,連侍衛,都是不合格的。”
曾毅這話,卻是認真的,雖說安排一人爲官,對于現如今的曾毅來說,并非是什麽難事,甚至,隻需要他一句話,甚至是一個念頭,就有人替他把這事情辦好。
可,曾毅卻不想壞了自己的名頭。
若不然,日後李騰惹出了事情來,還是要牽扯到他身上的。
且,對于李騰,曾毅隻是欣賞,是欣賞他之前面對東廠番子時候的态度。
但是,欣賞,隻是片面的欣賞,并不能夠代表李騰這個人的全部。
最起碼,在李騰的身上,雖然有正氣在,但是,其他的,曾毅沒有看到别的能夠勝任一個官員的因素在。
一個人,有正氣在,可以說是好人,也可以說是大俠。
但是,爲官者,正氣是重要,但,若是無才,單有正氣,卻是不成的,空有一腔熱血罷了,甚至,還會好心辦壞事。
是以,有些話,曾毅必須要給李騰說清楚。
而現如今,不過是個機會罷了,就算是沒有今天,隻要李騰這脾氣不改,曾毅還是會找機會給他說清楚的。
“下去好好想想本官說的吧。”
曾毅擺了擺手,他知道,現如今,李騰的心情定然是極爲低落的,這就要看李騰的悟性了,若是李騰真想不開,那,曾毅也沒什麽辦法。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曾毅和李騰,說的直白些,隻不過是有些機緣碰到罷了。
是以,曾毅根本不可能去強求李騰什麽的,更不會要求李騰什麽,他所做的,不過是平等對待。
“是。”
李騰心裏在怎麽不滿,可也知道,曾毅的身份,容不得他放肆的。
“大人,怕是他會想不開的啊。”
燕南飛在一旁歎了口氣,他可是明白這些富家子弟,平日裏在家,那是連父母怕都管不住的。
都是些目中無人桀骜不馴的主,他們平時都逍遙自在慣了,不管是爲了他好還是怎麽的,隻要是管着他們了,那,就不成的。
且,剛才燕南飛也看的清楚,李騰分明就是不服氣的,隻是,曾毅身份的原因,他不敢多說罷了。
“想不開就不想。”
曾毅起身,看着燕南飛,笑着,道:“燕大哥也執着了,若是真的論起來,他和咱們是沒有任何幹系的。”
“隻不過是本官欣賞他罷了。”
“咱們沒有欠他的人情,也沒有誰托付過咱們什麽,咱們也沒承諾過他什麽,是以,不要認爲咱們必須如何。”
曾毅歎了口氣,微微擡頭,看着已經西去的斜陽:“這世上啊,若是平心而論,不摻雜私情,沒有任何的必需,沒有誰必須要如何對待誰。”
“這一切,都是虛妄。”
曾毅這話,說的太過高深了,燕南飛卻是聽不懂的,在燕南飛聽來,曾毅這話,有些像是佛教的言論了。
“走吧,出去走走。”
曾毅看着燕南飛,平時,曾毅是不穿官袍的,穿的都是普通的衣衫,很随意的,是以,現在想要出去,也根本就不需要換衣服,倒是方便的很。
“夕陽西下,卻是不錯的啊。”
曾毅他們,是從後門離開的,走正門,太惹人注目了。
自從南陽府以後,曾毅還沒傍晚這個時候出來過的。
“人倒是不少。”
曾毅笑着,路邊已經有不少夜間的攤位開始出攤了,也有不少的人流開始到處亂逛了。
白天,城中都各自有各的事情,可,晚上,卻也都想要出來散散心的。
不過,這城中的攤位,可比不得後世的。
後世的夜市,甚至能持續一整夜。
可是,大明朝的夜市,卻是不成的,小的縣城,是沒有夜市的,也隻有府城,還有布政司所在的城池及京城才有的。
而京城的夜市,則是和後世差不多,那真是要持續一晚上的,燈火通明,遊客不絕的。
“比京城還是不如的。”
燕南飛嘿嘿笑着。
“京城是天子腳下,自然是不能和京城相比的。”
曾毅也笑了,曆朝曆代都是如此,國都自然不是别的城池能夠相提并論的。
“其實,有時候在這街道上走走,也是不錯的。”
曾毅笑着,心情顯然很不錯,白天和晚上,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公子,進來玩啊……。”
曾毅他們顯然走到了不該走的地方,竟然有姑娘撲了上來,拉住了曾毅的袖子。
曾毅愣神,看着拉着自己休息的姑娘,濃妝豔抹,在擡頭,看旁邊樓的牌子,就知道是什麽地方了。
而旁邊的燕南飛,則也是被姑娘拉住了袖子。
曾毅也算是明白怎麽有人能近身了,燕南飛是看出了這群姑娘沒有任何的殺傷力,是以,才沒有動手的。
“公子,進來坐坐吧。”
拉着曾毅的姑娘笑着,身子已經靠在了曾毅的身上,這些個姑娘,自然是有眼力的,能看的出來,曾毅的不同。
曾毅身上的這衣服雖然普通,可是,氣質,卻并非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
“公子就是看不上奴家,裏面可是有不少姐妹的。”
說這話的時候,這靠在曾毅身上的姑娘已經被燕南飛給拉開了,剛才他沒有出手,是怕傷着了人,可是,若在讓這青樓女子靠在自家大人身上,那,就有損大人的威名了。
“你進過青樓沒?”
曾毅卻是扭頭,看着燕南飛,雙眼中帶着一絲的好奇。
“沒。”
燕南飛搖頭,神色凝重,滿目的誠懇。
曾毅卻是嘿嘿直笑,燕南飛以前雖然是大内侍衛統領,可,卻也是有出宮的時間的,曾毅還真就不信了,他這麽一個大漢會沒去過青樓。
而且,在古代,去青樓,雖然不光彩,可,卻也并非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甚至,對于一些個所謂的文人雅客,甚至是那些富家子弟而言,去青樓,那都是家常便飯,有時候,爲了一個清倌頭牌,能争得滿城風雨。
而且,曾毅還真是很想進去見識一番的,青樓,也算是古代聞名的場所了,在京城,他雖然去過,可那都是陪正德去的,真正自己去,曾毅可是從沒有去過的。
“要不然,進去瞧瞧?”
曾毅嘿嘿笑着,對此,他是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隻要進去了,不亂來,也沒什麽的。
“公子……。”
燕南飛的嘴角有些抽搐,在他眼裏,曾毅一直都是那種高高在上,讓人仰望的,這樣一個人,不該去青樓這種場所的。
“這若是傳了出去……。”
燕南飛是有些爲難的。
“怕什麽?好奇而已,進去瞧瞧罷了。”
曾毅笑着搖頭:“又不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身上銀子帶夠了嗎?”
曾毅詢問,今個,他身上可是沒帶多少銀子的,若是在别的地方,肯定夠用,可是,青樓這種地方,曾毅雖然沒來過,可,傳聞不就是那種一擲千金的地方嗎?
就算是喝杯茶,那也要不少銀子的。
“夠是夠了。”
燕南飛仍舊有些猶豫。
“那就成,走,進去。”
曾毅哈哈笑着,大步進了青樓裏面,燕南飛無奈,咬牙,跟在後面。
“喲,公子,您可算是來了。”
剛進門,老鸨就撲了上來,甩着手裏的手帕,滿臉堆笑,也不怕臉上厚厚的一層胭脂掉下來。
“你認識我?”
曾毅好笑,以前隻是傳聞,現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這老鸨,不管是不是認識的,直接就來這麽一句。
“公子啊,您是第一次來吧,那可算是沒來錯,咱們這的姑娘……。”
老鸨笑着,身子就想往曾毅身上靠,結果,卻是被一旁的燕南飛給攔住了,說實在的,對這老鸨,燕南飛也是惡心的很,一大把年紀了,還打扮的這麽妖豔。
可,他不上前替曾毅攔着,難不成,真讓這老鸨靠在自家大人身上不成?
“有唱曲的麽?”
曾毅笑着,在大廳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立時,就有龜奴端了茶送了上來。
曾毅看了一眼,卻是沒喝,進了青樓裏面,這茶水裏,指不定青樓會不會稍微加那麽一點的作料。
當然,肯定不會是毒藥,但是,這作料,在曾毅看來,卻是極有可能的的。
“有,有。”
老鸨笑着,青樓當中,自然是不能少了唱曲的。
“少爺,咱們這姿色上乘的姑娘可是不少的,您看,要不要……。”
老鸨笑着,自然是要先推銷一番自家青樓的姑娘。
“沒聽到我家少爺說嗎,唱曲的。”
燕南飛在一旁冷哼,自家大人來青樓,傳出去,已經是不好了,若是真敢要了青樓的姑娘,那更是壞事。
是以,原本不該開口的燕南飛在一旁冷哼,怒視老鸨。
“要最好的唱曲的姑娘,銀子,少不了的。”
說着,燕南飛已經從袖子裏掏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老鸨。
“好咧。”
老鸨雙眼放光的收了銀子,南陽府内,有錢人家是不少,可是,這随意打賞的,一般都是散碎銀子,如這般直接一錠銀子的,可是極少的。
這也就是地方之間的差距了,若是在京城,最好的青樓當中,随意打賞的,就是一錠銀子,甚至都是銀票往外扔的。
“公子,您要不然先去樓上稍等片刻?”
老鸨陪着笑臉,已經招呼姑娘前去請唱曲的姑娘了。
“公子,您運氣可算真好,咱們這鎮樓的小青姑娘今個恰恰沒有被請出去唱曲,平日裏,請小青姑娘唱曲的,可是排着隊的。”
老鸨笑着,自然是把他們這的姑娘往最好的誇了。
“行了,别誇了,我家公子喜歡清靜。”
燕南飛瞪了老鸨一眼,就算是在怎麽好的姑娘,能陪的上自家大人嗎?
自家大人能來,那是給他們面子,這是他們沾了天大的光,怎麽着聽着老鸨說,還以爲是自家大人占了多大的便宜似得。
頓了頓,似乎是覺得剛才老鸨的話讓人心裏發悶,燕南飛冷聲道:“我家公子能來聽曲,傳了出去,給我家公子唱曲的姑娘身價立時能漲千倍。”
曾毅好笑,這燕南飛,現如今是真的把他當成是少爺了,知道從内心深處維護他了。
一個人說話,是刻意如此奉承還是發自内心,曾毅還是看的出來的。
“好咧。”
老鸨點頭,卻也知道,有些客人的确是不喜歡叨擾。
“公子進在裏面稍等片刻。”
老鸨在外面,卻是沒進去。
“姑奶奶,你就去唱一曲吧。”
老鸨已經跑到了别的屋子内,這屋子内卻是幽靜的很,還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應該就是老鸨所謂的頭牌的房間了。
“媽媽,女兒今個身子真的不适。”
在青樓裏面,姑娘稱呼老鸨都是喊媽媽,且,以女兒自稱的。
“姑奶奶,媽媽平日裏可不是最心疼你的麽?”
老鸨滿臉笑意,在哪個青樓都是如此,這些個老鸨是兇神惡煞,可,那都是對普通的姑娘而言。
對于那些紅牌,老鸨還指望着她們賺錢呢,是以,都是和氣的很,甚至,萬一這些個紅牌被哪家貴公子看中了,日後來尋她們的麻煩,怎麽辦?
“若是旁的客人,媽媽自然是不會來麻煩你了。”
老鸨笑着:“可,今個這客人,卻是個貴客。”
“随手打賞,就是十兩銀子,這可是少見。”
“媽媽這也是爲了你好啊,若是那客人高興了,随手打賞,可是不少的。”
“你們這些個姐妹們的賞錢,媽媽什麽時候收過?可不都是你們的嗎?”
老鸨這話,卻是不假,不僅是她如此,不管是哪個青樓,都是如此的,客人打賞姑娘的,那就是姑娘自己的了,青樓是不會要的。
這也算是青樓給姑娘們的一個希望了,若是存夠了銀子,日後人老珠黃了,還能贖身,指不定,還能找個偏僻的地方,尋個人家嫁了。
若不然,沒了這希望,就是這些個姑娘們,也沒什麽動力的。
“這位公子,可是個雅客,而且,看其身份,可是不凡的,該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你就當是給媽媽個面子吧。”
老鸨都用上了請求的語氣,且,說了這麽多的好話,若是小青在不聽的話,怕就有些不識趣了。
“媽媽,今個女兒身子真是不适,怕是病了,就算是唱曲,怕也不能長久的。”
小青終究是松動了語氣,不管她是頭牌不是,有一點,她賣身契可是在老鸨手裏的,老鸨寵着她,是因爲她能賺銀子。
若是她真的過了,老鸨肯定是要翻臉教訓她的。
這點,小青卻是明白的,可以耍些小脾氣,但是,不能太過了。
這個分寸,是要把握好的。
“隻要能去露個面,這就成了。”
老鸨笑着,隻要露個面,她剛才收的銀子,就不可能在還回去了。
而且,肯定還有入賬的。
“媽媽稍等片刻,讓女兒準備一下。”
小青沖着老鸨微微一笑,卻是起身,坐在了屋内的胭脂台前,對着銅鏡,旁邊伺候的丫鬟,趕緊拿起木梳。
這些個青樓的姑娘們,若是普通的姑娘,自然是不會有什麽丫鬟的。
可是,這些個頭牌,是肯定有丫鬟伺候的。
“媽媽這就去外面候着了。”
老鸨笑着,雙眼已經開始放光了,隻要小青肯露面,老鸨相信,肯定是要有銀子入賬的,對于自家頭牌姑娘的容貌嗓音,老鸨可是十分自信的。
“小姐,您今個身子不适,就不該答應媽媽的。”
丫鬟低聲,在小青的耳邊嘀咕着:“那些個能來咱們這的公子哥,能有幾個好的?”
“萬一等會非拉着小姐您,讓您唱曲,您身子能受得嗎?病了都不能讓人休息,真是的。”
“好了。”
小青低聲笑了笑:“媽媽也是有分寸的。”
小青也是明白,她現在可是老鸨的寶貝,是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老鸨現如今可是把她當成是搖錢樹了,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