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騰跟着,倒是不好打聽了。
現如今,這樣也好,正好可以去南陽府公堂瞧一瞧,這衙役的穿着,也是有區别的,雖然不能分的太清楚,可,這跟前捕頭的穿着,卻絕對不會是縣衙的服飾,而這南陽城内,除了縣衙外,可就是知府大堂了。
是以,這捕頭和他身後衙役的身份,就很好區分了。
若是按照李騰的性子,打了這些捕快也就走了,根本就不懼怕什麽,這些個捕快,還真是不能代表南陽府的,就算是打了,也是白打。
可,奈何,曾毅非要跟着他們前去衙門理論,李騰倒是不好獨自離開,若不然,在他看來,就有違俠義精神了。
“你可最好别耍什麽花樣。”
李騰哼哼着,在他看來,曾毅畏懼這些個官差,可是,他卻不怕。
現如今,雖說不是天下大亂,可也差不多了,到處鬧騰的厲害,不過是一些官差罷了,就算是真惹出了事情來,他也是不懼的。
“到了衙門,自然有公斷。”
那捕頭卻是瞪了李騰一眼,也知道對方可是不懼他官差的身份的,這樣的人,這捕頭石髯可是見不過不少的。
并非是隻有當官的才不怕他們這些官差,就是一些個富家公子,武林人士,都不懼怕他們的。
尤其是武林中人,他們這些個官差,若無必要也是不敢輕易得罪的,若不然,這些人都是過的刀尖舔血的日子,就是真打殺了他們這些個官差,那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事後所謂的通緝,隻要并非是真正的殺人狂之類的,官府對江湖中人的通緝,并沒有多大作用的。
關鍵是普通衙役去了,那是送死了,要朝廷高手也不可能整天到處亂跑吧,除非有确切情報。
是以,一般情況下,朝廷其實是容不下江湖的,可,卻又沒法剿滅,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是以,久而久之,江湖和朝廷也就是所謂的武林和朝廷之間,也有了默契。
若是真有武林中人濫殺無辜,自然有江湖的白道人士出手的,朝廷一般情況下,也就是下個通緝令,做做樣子罷了。
可,這隻是最爲普通的情況下,然而,若是真有惹怒了朝廷的,那,朝廷自然是要出手的,而且,白道武林也要全力配合朝廷查清問明此事。
這也是朝廷容忍武林存在的原因之一。
但是,擊斃一個衙役什麽的,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引起朝廷的重視的,白道武林對此,怕也不會去管的。
更何況,就算是有人管,又能如何,他的命都沒了。
是以,捕頭石髯在認爲曾毅他們一行是江湖中人以後,卻是沒打算有過多的挑釁了,他現在身邊就這幾個衙役跟着,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
可,若是到了衙門,那可就不一樣的,衙門可是有不少侍衛的,且,這些武林人士在怎麽大膽,敢對他們這些衙役出手,可,卻沒幾個膽敢對知府出手的。
普通的官差,不過是兵罷了。
而知府或者說是最小的知縣,那都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那可是關乎朝廷威嚴的,哪怕是一個小小的知縣,這個口子,是絕對不能開的,動了,那就是在挑釁朝廷。
這石髯,也是有心計的,若不然,也不可能以一介武夫的身份到了現如今南陽府捕頭的位置。
要知道,這可是南陽府的捕頭,并非是下面的那些縣的普通,盯着的人,可是多着了,也是有油水的。
“曾大哥,咱們就不該跟着去衙門。”
李騰扭頭沖着曾毅隻讓嚷嚷:“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些個衙役不是什麽好東西,那知府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指不定,那知府就是他們的主子,他們這群狗東西在外面辦的這些個肮髒事,南陽知府指不定都知道。”
李騰的這話,可是說的沒有絲毫的顧忌,也不怕被這些個衙役們聽去了。
“這事,咱們是站着理的,難不成,他還能黑白不分不成?”
曾毅冷笑,看着那被衙役們扶着的青年,冷笑連連。
那捕頭石髯聽着曾毅的話,心裏卻是嘿嘿直笑,要的,就是這種書呆子,官字兩張口,咋說咋有理,隻要進了這衙門内,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你們現在這候着,本捕頭去喊大人去。”
石髯把曾毅一行給領到了南陽府知府衙門的公堂上,然後就去後堂去請知府大人了,至于那些跟着來看熱鬧的,石髯卻是沒有阻攔。
一般而言,衙門審案,是準許觀看的,隻不過,卻都是離的很遠的。
“小子,等着吧。”
那兩隻手腕已經全都碎了的青年嘿嘿冷笑,這會,那疼勁已經過去不少了,兩隻胳膊雖然能動,可,卻也隻能是垂在那裏。
畢竟,胳膊能動不假,可是,手腕處,卻是動不了的。
若是擡着胳膊,手腕處吊着,可是難受的很,是以,隻能是一直垂着,方才好受些,他要等過完堂,在去找太夫去。
今個,他被打的這麽慘,還是在他自己的地盤上,若是不找回場子,且不是讓人笑話。
沒多大會,從公堂正中山水朝陽圖後走出了身穿官袍的官員,則是南陽知府了。
這公堂正中的巨型屏風上的畫,也是有名堂的,名爲山水朝陽圖,是爲,山正、水清、日明,即爲清正廉明,和其之上的明鏡高懸匾額,是有着異曲同工之效的。
知府升堂,三班衙役已然到齊,高呼威武,水火棍在地上有節奏的敲擊。
“大人,您可要爲小的做主啊。”
那青年卻是直接普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咱們幾個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曾毅迎着知府的怒目,嘿嘿笑着:“不巧的很,咱們幾個,都是有舉人功名的。”
有功名者見官可以不跪,這隻是一個籠統的說法罷了。
秀才功名,可以見了知縣不跪,知縣也不得對其動刑等,可是,見了知府,那是要貴的。
舉人,那是見了知府也不用跪的。
至于動刑,同樣是不能的。
對有功名在身的人,是不能動刑的,除非是免了其功名,當然,真要是去做的時候,到底如何,那就沒人能夠确定了。
隻是,這功名之身,也不是誰都敢冒充的,那可是大罪的。
可,曾毅卻不怕這些的。
“舉人。”
就算是知府,也楞了一下,随即看向了站在下首的捕頭石髯一眼,真是混賬東西,怎麽淨給自己惹麻煩。
要知道,一旦牽扯到了功名在身的人,尤其還是舉人,這可就不好辦了,不過,這知府也是心裏暗罵,這幾個人舉人沒事結伴的跑來這玩什麽?
舉人,已經是快以爲官的了,有不少舉人都是走的這條路。
要麽是在家等着哪裏有空缺了候補,要麽,能有托關系的情況下,也可以去任知縣的。
這種人,就算是他這個知府,面對着也有些頭疼的,尤其同時面對四個舉人,這不是更讓他爲難的。
要知道,舉人可是比知縣更讓人頭疼的,知縣,那已經是爲官了。
可舉人還沒有,雖說舉人至多也就是個知縣,可問題是,沒有爲官之前,他有那麽一些特權的。
“即便是舉人,也不該當街打人。”
知府蔡玄冷哼,他的心思可是轉動的極快的。
有些事情,沒必要去做,得罪這幾個人舉人,不劃算,至于他們的身份文牒,知府蔡玄也沒看,沒這個必要,還真沒誰敢冒充舉人功名的。
“剛才聽捕頭石髯所言,爾等當街行兇?”
知府蔡玄冷哼:“既有功名在身,就該知道自己身份,豈能行此胡作非爲之事?”
旁邊的李騰和他的随從有些懵,就算是李騰,也不敢冒充舉人的身份啊,他是不怕知府,可,那也隻能是逃,他敢打衙役,可是卻不敢打知府。
這看似沒多大的區别,可,真正的差别可是大了。
“知府大人,那捕頭不問青紅皂白,直接就認定了是在下行兇,根本不給在下辯解的機會。”
“難不成,在下被搶了東西,還不能還手了?”
其實,曾毅是以舉人的身份的話,面對知府,那該是以學生自稱的,并非是所謂的師生,而是一種稱呼罷了,所謂的達者爲師。
隻是,曾毅懶得如此。
“唔。”
知府蔡玄皺了皺眉頭,聽着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可,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聽過,仔細看去,也覺得曾毅的面相,有幾分眼熟,可,卻是根本認不出來。
“就算是行竊,你也不該打斷其雙手。”
知府蔡玄猛的拍了一下驚堂木:“即有功名在身,就該有仁慈之心,體恤百姓。”
“若是行竊,你抓來官府就是。”
知府蔡玄說完這話,卻是不等曾毅開口,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青年:“剛才他所言你也聽到了,可曾屬實?”
其實,今個這公堂問案,蔡玄根本就沒按照規矩來,雙方姓甚名誰都沒問,就直接斷案了。
這,主要還是因爲曾毅直接先是一句他們幾個全是舉人,把知府蔡玄也給弄的有些頭疼的原因。
“大人,小的冤枉啊。”
青年嗷嗷大叫,凄慘無比,剛才,他也是懵了的,要知道這是四個舉人一起,他是打死也不敢對着舉人老爺動手的啊。
隻是,這舉人老爺中,怎麽還有個高低貴賤之分的,而且,還有那麽大蠻力的,在青年的印象裏,舉人,不都是文弱書生嗎?
“他們是假的,他們是假的啊。”
青年嗷嗷叫着,卻是想起了什麽:“之前那人還打我,還稱呼他爲少爺,分明是他家裏的仆人,老爺,他是假的啊,他是在騙您啊。”
李騰雙眼一跳,一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軟劍手柄上,他雖然不敢對知府動手,可是,卻是能沖出這公堂的。
隻要出了公堂,在想找他們,可就不容易了,而且,今天這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不值得大動幹戈的。
尤其是聽聞欽差快要來南陽府了,這個時候,南陽知府是絕對不會節外生枝的,絕對會秉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處理态度的。
“真假還由不得你說了算。”
蔡玄冷哼:“回答本官,可曾偷盜财物。”
“大人。”
捕頭石髯往前一步,想要開口。
蔡玄眉心跳動了一下:“你站出來作甚?”
“禀大人,小的有話要說。”
捕頭石髯瞪了曾毅一眼,沖着蔡玄滿臉的讨好。
“講。”
蔡玄深吸了口氣,眉宇間,卻是帶着一絲的愁苦的。
“小的帶着衙役們趕到以後,這幾個人還敢對這青年動手,實在太過猖狂了,且,的确,當時小的也在,這人,卻是此人的仆人。”
石髯不知道曾毅他們一行的名字,隻能是指了指燕南飛然後又指了指曾毅,示意他說的都是誰。
“暫且退下。”
蔡玄瞪了石髯一眼。
“你,回答本官,可曾偷盜他人錢财。”
蔡玄的态度,讓石髯和那跪在地上的青年有些琢磨不透,難不成,這家大人是瘋了不成,真以爲這四人全都是舉人老爺不成?
“沒。”
青年也不傻,這個時候肯定是要咬死不承認的,若是開口,那可就沒好路了。
“去找證人。”
蔡玄看了捕頭石髯一眼。
“是。”
石髯點頭,招手帶了幾個衙役就從公堂出去了。
“案子暫且押後。”
蔡玄拍了驚堂木,讓衙役帶着跪在地上的青年去接骨。
至于曾毅等人,卻是也被帶了下去。
“這是去後花園的路?”
李騰有些迷糊,一般的院子,都是差不多的格局的,是以,一眼就能看出這大概是去哪的。
“難不成,這後花園還有屋子關咱們?”
李騰撓了撓頭,看着曾毅,卻是沒有絲毫的擔心,現如今看來,這知府斷案,卻是公正的很,關了他們,等今晚,他們就能趁機溜走。
李騰不傻,這知府斷案公正是不假,可,也正因爲此,其呆會,肯定會查明他們身份的,不查明身份之前,是不會讓他們離開的,甚至,不會斷案,一旦查明,不說這案子如何,就是身份問題,他們幾個就要倒大黴的。
隻可惜,想要查明他們的身份,最快也要好幾天時間,這期間,足夠他們溜走了,甚至,今晚都能溜走。
“知府大人讓幾位舉人老爺先住在後花園的客房内。”
那帶路的并非是官差,卻是知府住宅内的仆人。
李騰一聽這話,就知道他猜測的沒錯,在沒弄清楚他們身份之前,知府肯定不敢關押他們,但是,也不會方他們走的。
“有勞貴府了。”
曾毅點了頭,卻是看的旁邊的李騰有些目瞪口呆,他雖然爲之前曾毅的膽大包天而震驚,可是,曾毅本人,卻未必不是舉人的,他的這位小曾大哥,可是有着不一樣氣度的,說是舉人老爺,也是有可能的。
隻不過,現如今,旁邊有人跟着,這話,自然是不能問出來的,若不然,立時就知道他們的身份有假了。
“諸位舉人老爺這幾日,就先在此住下吧。”
仆人把曾毅他們領到了後花園的一個小院落内,就告退了。
“曾哥,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啊。”
仆人告退之後,李騰就忍不住了,拍着曾毅的肩膀,嘿嘿笑着:“敢說咱們幾個都是舉人老爺,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若不然,你想向那知府下跪?”
曾毅笑着,他可是不願意向人下跪的,尤其隻是一個知府。
“且,若不這麽說,你認爲,那知府能有顧忌嗎?”
曾毅歎了口氣,心裏不知道在琢磨什麽,竟然是在院子的石椅上坐下了。
兩個小家夥卻是好奇的打量着這個院落。
隻有燕南飛,知道曾毅在歎什麽氣,身份已經暴漏了。
剛才在公堂上,那知府的表現,根本就不像是在問案,反而是在像遮掩什麽,在應付,甚至連曾毅的身份文牒都沒要,哪有這麽斷案的?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燕南飛卻看的出來,那知府,認出自家大人來了,其眉宇間的那絲擔憂和偶爾看向曾毅時的那畏懼的神色,卻是被燕南飛注意到了。
而曾毅也是看出了這點,才歎氣的,碰到這個李騰,算是他倒黴,南陽的微服這算是徹底的泡湯了。
這院子,當年,曾毅在南陽府辦案的時候,可是住過的,這院子,豈會是他們幾個所謂的舉人就能住進來的。
知府蔡玄讓他們住這,已經是看出了他們的身份。
原本,曾毅還想着,南陽知府是不是換人了,可是,沒換,還是蔡玄,曾毅雖然是少年長身體的時候,容貌變的也快。
可是,卻也不可能有太大的變化,在加上明知道這幾天,欽差要到,還看到一個和兩年前的自己樣貌差不多的人,蔡玄又不傻,豈會不知道這裏面是個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