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小倩稍微接觸一些功夫,習個身強體健,不至于體弱多病,這,還是很好的。
在野外,又渡過了一宿之後,第二天正午的時候,曾毅他們一行總算是到了南陽府了,而至此,曾毅他們的幹糧,也是真的徹底沒有了。
“總算是到了。”
李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騎到了馬匹身上,卻是看的曾毅直翻白眼,這家夥,真是不安生。
“進城我請。”
李騰哈哈笑着,從馬匹上躍了下來:“總算是能吃好喝好了。”
曾毅笑着,他是早就看出來了,這李騰,雖然有一身的功夫,可,卻應該是富家子弟出身,隻是喜好習武罷了。
這一點,從他身邊跟着的兩個随從,就能看的出來,若真是出門自己闖蕩江湖,想要闖出一番名聲的,是絕對不會帶着随從的。
這位,應該是富家子弟,隻不過,年輕氣盛,不願意遵循家裏的安排,又有一身的功夫在,所以,才跑出來的。
而他身邊的兩個随從,應該是他家裏不放心,同時,又想讓他在外面吃點苦,所以派來跟着,保護他安全的,畢竟吃苦,不等于沒安全啊。
城門處雖然有士兵看守,可,其實也就是在城門旁邊坐着,平時,若是沒什麽緊急的事情,也就是早晚開關城門罷了。
“走,找最好的酒樓。”
進城以後,李騰讓他的随從趕着馬車,大呼小叫的,滿臉的興奮,這兩天,雖然有吃的,可到底都是幹糧啊。
年輕人,可是都不喜歡清淡口味的,尤其是習武之人。
最終,在李騰的大呼小叫之下,馬車在城中間的一家酒樓停下了,酒樓門口人來人往的,而且,是三層,在李騰看來,一個府城,這樣的酒樓,應該是不錯了。
而且,也的确如此,越是靠近城中央的酒樓,肯定是越好的,因爲這裏的繁華地帶,這裏的酒樓不說是菜肴最佳,但是,絕對是城中最貴的了,就算有差距,也差不了多少的。
小二領着李騰的随從,把馬車牽去後院,一般酒樓,都有後院的,包括客棧,都是如此,因爲有不少客人都是坐馬車來的,越是有錢的,越是如此,總不能把馬車都停在門前吧。
酒樓内,豪華的很,不過,人,卻沒坐滿,這種酒樓,原本,一般情況下就不可能全部坐滿人的。
這麽多的位置,隻不過是預備罷了。
畢竟,這酒樓,價格肯定不菲的,有錢的能有多少?而且,又有幾個天天跑他這酒樓來吃喝的。
“小二,要雅間。”
李騰大吼了一聲,他可是不習慣在大堂吃飯的,這麽多人都在,而且,還嚷嚷個不停,吃喝都不讓人安靜。
“好咧,貴客您上面請。”
立時就有小二吆喝着,在前面帶路了,雅間的價格可是比下面要貴不少的,一個雅間一般都是要比下面要貴至少兩三倍的,這還是最少的了。
“貴客,您要哪個雅間,咱們這有天地人……。”
小二笑着,雅間,都是如此,也分高低檔次的。
“要最好的。”
李騰哼哼着,他這兩天,可是受罪的不行了,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更何況,他可是不缺銀子的。
曾毅笑着,也沒有阻止,這一幕,更是驗證了他之前的猜測,這李騰,果然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子弟跑出來的。
若不然,是不可能如此的。
“終于能好好吃一頓了。”
進了天字号雅間,李騰的身子直接就癱軟在了馬車上,要知道,這年頭,馬車可不是那麽舒适的。
在馬車裏面,晃蕩的,都能把人給晃蕩散架了。
李騰點菜很幹脆,直接大手一揮,讓把店裏的那首好菜全都上一桌。
出門在外的,也沒那麽多規矩,李騰的兩個随從,也是和他們一個桌子坐下的,但是,這也是出門在外。
若是平時,自然是要講規矩的了。
“好吃。”
小儒和小倩兩個小家夥,平日裏哪吃過這麽多好吃的,就算是曾毅帶着他們,也沒這麽吃過,且,之前經過的,最多,也就是縣城了,縣城和府,那是根本就沒法比較的。
縣城内的客棧和酒樓,在府内,是最差的了。
“好吃就多吃點。”
李騰嘿嘿笑着,自個也是狼吞虎咽,根本就沒什麽形象可言。
倒是曾毅和燕南飛,兩人卻是要好多了,燕南飛以前在宮中,規矩也是多的,尤其是現如今,曾毅跟前,更是不可能如李騰那般的。
而曾毅,則是朝廷官員,且和當今聖上關系極好,什麽好吃的沒吃過,而且,爲官的,最重要的,就是儀表形象了。
不管什麽情況下,都要注意,這已經養成了習慣。
“慢點吃。”
曾毅笑着,兩個小家夥胳膊短,眼睛盯着遠處的佳肴,眼巴巴的,卻是夠不着,曾毅笑着,夾了過來,放在兩個小家夥跟前。
立時,兩個小家夥歡笑着猛吃了起來。
“慢點吃,别噎着了。”
曾毅無奈,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是沒分寸了,尤其是碰到好吃的,肯定是要多吃猛吃的,吃壞肚子的可是不少。
可,這對于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又是正常的事情,管,都不好管。
可今個,曾毅卻是肯定要看好了,若不然,這兩個小家夥真鬧起了肚子,可沒人管的,到時候,還是折騰他。
“多吃,多吃。”
李騰滿嘴全都菜着肉,還有功夫嗚咽着:“怕什麽,吃完了咱們出去溜達去,準沒事,撐不着。”
曾毅無語,翻了個白眼,這李騰倒是真行,把什麽都想好了。
兩個小家夥眼巴巴的看着曾毅,他們也是懂得親疏的,爺爺臨終前,可是把他們托付給少爺了。
他們兩個,自然是要聽少爺的話了,而且,少爺不是壞人,肯定會對他們倆好的。
“你也吃啊。”
李騰卻是連曾毅都沒放過:“跟個娘們似的,吃的那麽慢。”
李騰的這話,讓房間内的氣氛爲之一頓,敢這麽說曾毅的,李騰還真是普通之下獨一份,而且,還是當着曾毅的面說的。
燕南飛雙眼眯着,一隻手已經按在了桌子上,卻被曾毅的眼神給阻止了。
在燕南飛看來,李騰一行,不過是蹭吃蹭喝的,自家大人心善,才好心讓他們随行的,膽敢辱沒自家大人,這是找死。
估計李騰也知道這話說錯了,在這個年代,這種話,可是對男性尤其是讀書人最大的侮辱了。
“你們書生啊,就是這樣。”
李騰找補了一句,算是不提剛才的口誤,不過,卻也看出來了,曾毅的脾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仍舊是帶着一副笑意,沒有生氣,相反,他旁邊的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卻是肯定生氣了。
李騰雖然喜歡搞怪,可,心思卻也是很細的。
這曾毅,也不是一般人啊,怕是哪大戶人家甚至是官宦人家的少爺。
一頓飯,風卷殘雲的吃完,李騰已經是靠在椅子上,嘿嘿直樂:“這飯吃的,可真是好啊。”
最終,一行人吃了近百兩銀子,這看似不可思議,可真就是如此了。
這,曾毅已經司空見慣了,正德一頓飯,吃的可是這的幾十倍甚至還要多。
最終,找了家客棧,洗了洗,李騰就準備帶着小儒和小倩出去玩。
不過,卻是被曾毅給攔住了。
“同行千裏,終須一别。”
曾毅笑着,等于是把古話給稍微變動了一下:“賢弟來這南陽府,怕也不是遊玩的吧?這兩個小家夥,卻是不能耽擱了賢弟的正事。”
曾毅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當初在野外,咱們結伴而行,那是情況特殊,而現在,都已經到城裏了,該幹嘛幹嘛去吧,咱們又不是多熟悉。
這話,就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曾毅說的婉轉了一些罷了。
“沒事,沒事。”
李騰不知道是真聽不懂曾毅的話還是假聽不懂,笑着道:“我這次出來,就是行俠仗義的,也沒個固定去除,正好,咱們先同行一段時間。”
曾毅愕然,盯着李騰看了好一會,方才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算是看出來了,這李騰不笨,可卻畢竟沒有過什麽曆練,是真的沒聽出他話的意思。
在曾毅看來,他這話已經足夠明顯了,可是,那隻是對朝中的老狐狸們而言,對于普通人而言,誰會去琢磨那麽多了。
點了點頭,曾毅無奈的道:“那就随着賢弟了。”
曾毅這也沒辦法,總不能硬趕人吧?好端端的撕破臉皮,沒這必要啊。
立時,小儒和小倩兩人就歡呼了起來。
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玩了,尤其是上街,能看到好多的好玩的,還很熱鬧,兩個小家夥自然也不例外了。
“算了,運動一下,也省的他們撐着了。”
曾毅無奈,揉了揉眉心,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不過,卻也打定了主意,絕對不能讓這兩個小家夥和李騰在有過多的接觸了。
若不然,指不定兩個小家夥會被灌輸什麽觀念呢。
“少爺,咱們不私訪了嗎?”
燕南飛湊到了曾毅的身邊,低聲詢問,他們可是比欽差衛隊早到的,爲的就是私訪,在唐縣的時候,就被耽擱了。
這一路行來,也是走的官道,看到遠處有炊煙,也沒過去。
現如今,到了南陽府了,總不能在被耽擱了吧?
要知道,若是和李騰他們一起的話,是絕對沒法私訪的。
而且,還有,就是曾毅要趁着現在,去看一看梁猛瞧中的那個姑娘。
這些事情,都不能有外人跟着的。
“等等吧。”
曾毅歎了口氣:“不行的話,等今晚,咱們不辭而别也就是了。”
曾毅也是沒辦法了,碰到這麽個自來熟的,且沒壞心思的人,曾毅真是不好拉下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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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輔,這奏折一旦送上去,可就後悔不成了。”
内閣,幾位内閣大學士聚在一起,卻是都盯着内閣首輔劉健手裏的那封奏折的。
這是參奏劉瑾的奏折。
一旦送上去,那就等于又一次的和劉瑾的對抗開始了,若是成功,那自然不消說,東廠等劉瑾的勢力肯定是要被清洗的,就是劉瑾自己,也怕是難活命的。
可若是不成,失敗了,那,結果,也是巨大的,劉瑾定然會借此,把他們這次上呈的證據全都抹掉,同時,也會進行一輪反撲。
到時候,内閣就十分的被動了,所以說,這次的行動十分的關鍵,可以說,是容不得失敗的。
可,内閣的幾位閣員,真的是從内心贊同此時發動攻擊的,卻幾乎沒人。
可,劉健這個内閣首輔太過強勢了,就算是内閣的閣員們不贊同,又能如何?根本就不可能擋住劉健這個首輔的步伐的。
甚至,到時候,劉健這個内閣首輔若是自己一個人策劃,然後發動攻擊,那,危險性更大,是以,内閣的幾位閣員,沒有辦法,隻能是贊同劉健的意見。
不過,此事,劉健也找了旁的朝廷重臣一起參與,可以說,朝廷内有足夠分量的大臣,都和劉健達成了一緻。
不管是贊同現在就對劉瑾出手的,還是不贊同的,總歸,這次是全都綁在了一起。
“此事,咱們本就沒有後退的餘地啊。”
劉健苦笑,把手中的奏折鄭重的放在了跟前的桌案上:“劉瑾這閹賊,禍國殃民,已經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咱們一步步的容忍,後退,爲了大局,可,那閹賊卻是不知好歹,以爲百官可欺,步步緊逼,在這麽下去,社稷危矣。”
“鋤奸,曆來都要有犧牲。”
“尤其是本朝,當今聖上玩略,對劉瑾等閹賊更是言聽計從,以至于如今天下百姓遭遇東廠欺壓,百官更是不敢言。”
“此風,若是長久下去,到時候,哪怕咱們手中有再多的足以搬倒劉瑾的證據,可,那時,朝廷的損失,将會無法彌補,那時,朝廷官員當中,不知有多少,将會是劉健這閹賊的人啊。”
劉健痛心疾首,悲聲道:“若有損傷,自然是老夫這個打頭陣的扛着。”
“諸位,此時,絕不可後退啊。”
楊廷和沉默了許久,方才開口,打破了内閣的寂靜:“此事,不妨支會曾毅一聲,有他援助,此事成功的把握,定然會曾大不少。”
劉健沉默,歎了口氣:“若是曾毅能夠支持此事,幾若此事可以成功。”
“可,若是曾毅反對此事,從中作梗,那,此事又該當如何?”
劉健這話,卻是把楊廷和的話給攔了回去。
而且,劉健的擔心,也并非是沒有道理的。
曾毅有他自己的布局,而顯然,若是對曾毅的布局而言,現如今,還不到動劉瑾的時候,甚至,曾毅最後想要如何處置劉瑾,内閣也不知道。
不過,有一點,在内閣看來,任憑劉瑾此時猖狂無比,卻也注定了,是曾毅的踏腳石罷了。
而現如今,内閣動劉瑾,很明顯,等于是打破了曾毅的計劃,提前動了劉瑾,此來,肯定要對曾毅之前的一些布局造成影響了。
而且,所造成的影響是大是小,也隻有曾毅自己清楚了。
若是造成的影響不大,那還好說,可,若是造成了巨大的影響,那,曾毅會不會此時插手,拉劉瑾一把,或者是阻攔他們,那,可就未可知了。
在動劉瑾一事上,曾毅和内閣是有共識的,劉瑾,肯定是要動的。
可是,在時間上,什麽時候動,該如何處置,雙方卻是沒達成共識的,這點,是劉健最爲擔心的了。
是以,劉健才在這件事上,不支會曾毅,因爲,在劉健看來,曾毅在這事上,不阻擋他們就足夠了,别提是幫他們了,現如今這個時間段,幾乎沒那可能性。
“其實,就算是咱們支會曾毅與否,都不重要。”
“此事,就算是咱們瞞着宮裏,瞞着東廠,瞞着朝中大多數的官員,此時隻朝中重臣知曉,可,卻絕對瞞不住錦衣衛的。”
次輔謝遷開口,直指正中,對他們這些内閣大臣及朝中重臣,以前的錦衣衛,那是一直都盯着的。
改革後的錦衣衛,雖說是言明不會那麽嚴密的盯着朝中重臣了,可,這段時間尤其是首輔劉健的走動,太過頻繁了,錦衣衛豈會沒有察覺?
錦衣衛的左監察官司徒威可是曾毅的親信,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告之曾毅了。
是以,他們内閣告訴曾毅與否,不重要,以曾毅的聰明才智,哪怕是錦衣衛沒查清楚,到了曾毅那邊,肯定也能猜出來的。
“這個,老夫早就想到了,這時間上,曾毅就是想阻止,怕是也來不及的。”
劉健開口,笑着,就算錦衣衛傳遞消息,又如何,時間上一來一回的,根本來不及,隻要能讓皇帝治罪劉瑾,到時候,就算是曾毅不樂意計劃被打亂,可也不會再出手了,若不然,曾毅的名聲定然受損。
有些事情,就是那一道坎,之前,可以管,可等過了那道坎,就不能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