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隸,曾毅手中拿着一封錦衣衛傳來的信。
是司徒威親自給曾毅寫的一封信,上面隻有一件事,皇帝下決心要修建豹房,而這修建豹房的銀子,就要從戶部動。
戶部尚書若是敢有所拖延,直接革職。
這是讓劉瑾傳的口诏。
而這話,曾毅相信,如果戶部尚書有所拖延,正德絕對會把戶部尚書給換人了的。
現如今,劉瑾的野心也是大了,胃口,更是大了,就算是正德隻是一時沖動,說了這話,可,到時候,劉瑾肯定會在正德身邊進行蠱惑的。
若是以前的國庫,倒也沒什麽。
可是,現如今的國庫,那可真是白銀千萬的,若是真讓修建豹房了,最後,絕對會一分都剩不下的。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曾毅,也無可奈何了。
就算是他有辦法,能把國庫内的銀子給弄出來,可,卻也絕對瞞不過正德的,指不定,會讓其生出什麽想法來。
而且,這點,在正德想要修建豹房的消息剛傳出來的時候,曾毅就想過了。
隻不過,就算是曾毅,在這件事上,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要說,辦法,也是有的,能不讓正德惦記,甚至不讓正德有所芥蒂,也能有那麽幾個方法,可,規整起來,其實,就是一個方法。
就是把這些銀子全都給花出去。
不管是赈災啊還是修建路橋,或者是修築河提,全都給花出去了,就成。
這個方法,曾毅不是沒有想過,可是,現如今,朝政可以說是已經混亂不堪了。
這些銀子,就算是花出去了,能有多大的作用?
若是修建河堤,最終,不過是一個豆腐渣的河堤,還不如不修,免得到時候還要扒了重修。
在這個朝局不穩,什麽都不能保證的時期,這些白銀,就算是播下去,怕是連一百萬的功效能否起到,都是一個懸念。
與其如此,曾毅也就懶得去想法這麽做了。
既然來了南京,那,就把南京的事情給做好了,任他外面滔天巨浪,隻要不牽扯到南京,就足夠了。
這些想法,原本,曾毅就已經有了的,隻不過,當現在,事情真的出現的時候,還是有些無奈的。
“唉。”
歎了口氣,旁的,曾毅也不想管,可是,這千萬兩白銀,既然如此浪費,曾毅,還是想要出來一些的。
隻不過,卻是沒那麽多的精力謀算那麽多了。
到并非是真的沒有那精力,而是心思有些累了,不想在這上面,進行什麽謀算了。
“若不然。”
猛的,曾毅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卻是曾毅突然準備把他心裏的那個念頭,給真正的實現了。
曾毅心裏的念頭,并非是其他,而是一個很好的念頭。
則是教書育人。
人隻有識字了,方才能智慧初開,才不至于愚昧。
可,現如今的大明朝,可是不行的,或者說,曆朝曆代,讀書,隻是少數人才能做到的。
那些有名的大儒等,卻是想要天下的讀書人多,可是,連飯都吃不上了,誰還來識字?更何況,還要去私塾。
而曾毅所想,則是以南直隸爲試點,在各州縣府内,依次設立學堂。
而這些州縣府内所設立的學堂,卻又是些不同的。
每州并每縣都要設立學堂,這些個學堂,這是教導那些不識字的頑童等的。
而各府設立的學堂,則非是如此,而是教導那些已經識字,且,已經略有所成的讀書人。
可以說,州縣的學堂,教導的是千字文百家姓等。
而府堂,教導的則是四書五經大學論語等。
而這些學堂,則是免費的。
每月開課幾日,每月的固定時間開課。
而書本,則是由學堂提供。
若不然,那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哪有可能買的起這些書籍。
而這些所花費的開銷,等于是全都由朝廷所負擔了。
至于府學,亦是如此。
不過,有一點,則是書本,必須愛惜,在學成之後,書本,還是要歸還學堂的。
這點,也算是減少了朝廷的支出。
至于授課的先生,則是由本地的縣官,或者知府或者是知府或是縣令州官的師爺進行授教,但是有一點,那就是其必須有能力教導他們,這就足夠了。
這些,是曾毅現如今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了,等于是未來的義務教育了。
曾毅也知道,這裏面,肯定有許多的不足,更有許多的漏洞。
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也不是神仙,有些事情,要一步步的來。
但是,有一件事情,曾毅可以肯定,此事一旦推出。
天下沒人會不同意,而與此同時,他曾毅的名聲,經此一事,必将站在天下的巅峰,站在天下讀書人的頂端。
而且,随着時間的遷移,日後,他曾毅因爲此事,将會成爲不亞于孔聖人般的地位。
甚至,日後,那些從這些個學堂裏出來的士子,對他曾毅,将會以師生之禮而對。
原本,這計劃,曾毅是在籌劃的,很多細節還沒制定出來。
可是,現如今,眼看這千萬兩白銀即将浪費,曾毅實在是不忍,且,又沒心思去想别的辦法了,那,唯有把這個辦法先行給試行了,然後,在慢慢找補。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隻能是這個辦法才能讓正德不起疑心。
這也是唯一一個能讓正德不起芥蒂的辦法了。
而且,隻要這個辦法一出,曾毅的名聲肯定是直上青雲的。
雖然這個方法有些釜底抽薪,可,這千萬白銀若是真讓劉瑾修建豹房,那曾毅才會是真的心疼的。
曾毅雖然不想在去想别的辦法,可是,現有的辦法,既然決定了,那,寫信一封,曾毅還是能夠做到的。
隻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些事情,曾毅需要去做坐的。
“這想法,是好的啊。”
皇宮,曾毅董奏折直接讓錦衣衛送到了皇帝的跟前,普天之下,怕也隻有曾毅有這能耐了,能不經内閣和司禮監,把奏折送到皇帝的跟前。
“你也瞧瞧。”
正德把手中的奏折丢給了劉瑾。
“老奴可是不識幾個字的。”
劉瑾可是不敢看奏折的,有些事情,劉瑾可是清楚的很,他能幹涉朝政,能攔着下面的奏折,這些,皇帝就算是知道了,甚至,也可以裝作不知道,隻要他忠心,就行了。
可是,當着皇帝的面看奏折,而且,還是曾毅的奏折,這個,劉瑾可是不敢的。
既然這奏折是曾毅直接送到皇帝跟前的,那,就證明這封奏折,暫時,曾毅還是不想旁人看到的,這種情況下,劉瑾豈會那麽不識趣?
“豹房的事情,你東廠另想别的法子吧,戶部的銀子,曾大哥那邊有用,朕,不能不同意。”
說完這話,正德的臉上甚至還帶着一絲的興奮之色,一旦曾毅所奏的法子生效,不僅是曾毅名揚天下,名垂青史,就是他正德皇帝,也将有千古的賢明。
當皇帝的,哪怕是正德這樣不守規矩不理朝政的,也想要名聲,這是哪個皇帝都避免不了的。
而且,既然曾毅已經開口了,心裏自覺對曾毅有所虧欠的正德,卻是也沒法回絕或者是和曾毅讨價還價的。
“是。”
劉瑾雖然不知道正德爲什麽會反悔,可是,卻也知道,這肯定是和曾毅有關,而且,此時,劉瑾也想起了當初他就曾經想動過戶部那千萬白銀的念頭,卻被曾毅給攔住了,現在看來,那千萬白銀,隻要曾毅在,他劉瑾,是真的别想動了。
若是旁的官員阻攔,劉瑾肯定該各種想辦法了,可是,面對曾毅,劉瑾卻是根本就不敢提起什麽念頭的。
“傳旨,明日早朝。”
正德聲音響亮,這卻是這過年之後,正德的第一次早朝了,可以說,若非是正德下聖旨,早朝,不會有人來的。
“是,老奴這就讓人通傳下去。”
劉瑾趕緊躬身,其實,就算是不通知早朝,隻要第二天,金殿鼓響,那麽早的天色,京城内有資格上朝的官員肯定都能聽的到。
隻不過,那樣一來,肯定是正德這個皇帝先到了,而正德,卻是最不喜歡早朝的,更不喜歡等人的。
“可是出了什麽事?”
内閣,幾位内閣大學士詢問傳旨的小太監,雖然皇帝上朝,是好事,可是,這突然上朝,卻是讓幾位大學士好奇,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竟然讓皇帝破天荒的上早朝了。
同一情況,出現在各個能夠有資格上早朝的官員家中或者是衙門。
“劉公公特意讓小的告訴諸位大學士的。”
那前往内閣傳話的小太監畢恭畢敬,劉瑾可以不在乎幾個内閣大學士,可是,這個小太監卻不行,他隻是一個宮中最爲普通的太監,誰也不敢得罪的。
“哦?”
内閣次輔謝遷驚咦了一聲,道:“還請小公公告知了。“
雖然厭惡太監,可是,謝遷還是很謙謙有禮的。
“陛下接了曾大人的一封密奏,至于内容是什麽,劉公公也不知道的,隻是,陛下看了曾大人的密奏後,才言明天上早朝的。“
“如此,有勞公公了。”
次輔謝遷拱了拱手,這話,已經等于是送客了。
那小太監到也識趣,趕緊躬身後退,退了出去。
“曾毅那邊的反擊來了。“
首輔劉健撫着下巴處的胡須,嘿嘿笑着,卻是滿臉的欣慰之色。
曾毅既然在南京出手了,那就證明,其實,曾毅雖然身在南京,可是,卻一直盯着京城這邊的動靜的。
或者說,曾毅一直在盯着劉瑾的動靜的,一旦劉瑾有什麽太過分的舉動,曾毅,絕對會在千裏之外進行幹涉的。
這,足以讓劉健欣慰了,證明内閣沒有看錯人。
“隻是,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反擊的。“
次輔謝遷也是面帶笑意,不過,卻是帶着一絲的疑惑的,畢竟,既然是看了曾毅的奏折皇帝才要上早朝的,那,就證明,曾毅奏折内所說的内容,絕對不簡單的。
是以,謝遷是很想知道,曾毅那奏折内,到底寫的是什麽内容。
第二天一大早,百官聚集在宮外,宮門大開以後,百官在金橋列隊,然後進殿朝拜。
一番參拜之後,文武起身,分兩班站好。
“今個,朕召諸位愛卿前來,卻是有一事的。”
正德端坐在龍椅之上,滿臉的倦容,大早上的從被窩裏出來,正德還真是不适應的。
“朕的手裏,有一封折子。”
正德伸手,揚了揚,果然,手裏拿着一封奏折。
百官寂靜無聲,全都盯着正德手裏的奏折,誰都想知道,因爲這封奏折的早朝,到底這奏折上,寫的是什麽,竟然足以讓一直不上早朝的皇帝破例早朝。
雖然已經有官員得到消息,這奏折,是曾毅寫的,可是,奏折内的内容,卻是沒人知道的。
甚至,有些官員還在提心吊膽,畢竟,曾毅現在坐鎮南京都察院,更是左佥都禦史,指不定,這奏折上,就是參奏哪家大臣的,這也不一定。
畢竟,對于當初參奏其的右佥都禦使曾毅都能容忍那麽久才動手,現如今,原右佥都禦使也被東廠抓了。
若是這個時候,牽扯出原右佥都禦使背後之人,也是極有可能的。
“劉先生,念。“
正德把奏折遞給了劉瑾,示意其交由内閣首輔劉健,讓其在大殿之上念出來。
劉健接過奏折,雙手捧着,打開奏折,先是大概掃了一遍,隻是這一眼,就讓劉健有些愣神。
隻是,正德也不催促,由着劉健在那發愣。
足足有一盞茶的時間,劉健才算是回過神來。
“臣,曾毅……縱觀……然……吾皇聖命……古之……天下士子……識字能……若天下之人皆……必将言吾皇聖明,……吾皇之……必将流傳萬古……。”
劉健念奏折的時候,聲音亢奮,臉色脹紅,卻是少見的表情。
不僅是劉健如此,就是滿朝文武,滿殿的大臣,也是處于一副震驚的模樣,從劉健開始念奏折的時候開始,滿朝文武就已經全都處于走神的狀态了。
“諸位愛卿以爲如何?”
正德在龍椅上看着下面發愣的諸位大臣,卻是有些好笑,當他看到曾毅的這奏折的時候,心裏的震撼不亞于下面的諸位大臣。
下面的大臣們似乎沒有聽到正德的話一般仍舊是處于愣神當中,隻是,對此,正德也不責怪,隻是坐在龍椅上靜靜的看着下面發愣的諸位大臣。
同時,正德的心裏卻是對曾毅的膽大而佩服的,不得不說,曾毅每次的行事,都是出人預料的。
而且,曾毅的每次行事,都是那麽的讓人震驚,不可思議的,尤其是這次絕對是行千古未行之舉,是開天辟地來的頭一遭。
他正德的名字和曾毅的名字,都将會因此,而流芳百世,也正因爲此,正德對此事,才會如此的重視,竟然特意上了一次早朝。
“臣,以爲可行。“
劉健是第一個跪倒在地的,聲音朗朗,在大殿内回蕩。
在劉健第一眼看到這奏折的時候,就已經被曾毅的想法給震驚了,這絕對是古往今來第一遭。
創開天辟地未有之事。
此法,一旦推行,日後,大明朝内,盡皆讀書識字之人,教化生靈,可以說,這是千秋之幸事。
“臣附議。“
内閣次輔謝遷及一衆閣員跪倒在地。
“臣附議。“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滿朝文武百官,盡皆跪倒在地。
就算是武官,對此,也是贊同的,他們也有年輕的時候,尤其是那些貧困出身的,若是年輕的時候,能讀書,指不定,現如今,就是身份高人一等的文官了。
何苦成了現在被文官鄙視的武夫?
而且,這事,也的确是一件大好事,就算是武官們,也是不能拒絕的。
若百姓盡皆識文斷字,日後,大明朝将會是何等的興盛,人才濟濟,何愁外敵來犯?
“諸位愛卿都贊同曾愛卿所奏之事?”
正德靠在龍椅上,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曾大人所奏之事,實爲開天辟地之舉,實爲國之幸事,臣,豈敢不同?”
有官員回應,心裏卻是明白,曾毅的聲望,自此之後,真的是要肉身成聖了。
尤其是對于那些寒門出身之人而言,曾毅,不亞于是孔聖人那般的存在,曾毅,不亞于是再生父母。
就算是豪門的士子對此,也隻能是認同的。
此事,誰敢反對,必将是千夫所指,至此,名聲盡毀。
濤濤河流豈可攔,誰敢阻攔,必将在這潮流之中,化爲粉碎。
“曾大人此舉,乃天下之幸。”
禮部尚書,也開口了,六部之一,禮部尚書,此時開口,在此事上,卻是極有分量的。
誰也不傻,既然此事,必将成爲大勢所向,何苦去進行阻攔?
還不如趕緊贊同,率先開口,這樣的話,日後提起來了,也是他禮部尚書率先提起此事的,最起碼,他禮部尚書也能沾些光的。
是以,禮部尚書才會第一個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