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第257章 殿議

天還未亮,金銮殿上,卻已經站滿了朝廷大臣。

哪怕是年邁體衰的,甚至是帶病的,也全都上朝了,隻不過,武官倒還好說,可基本所有的文官,都是雙眼通紅,一夜未睡的模樣。

隻是,雖說全都是一夜未睡,可卻一個個,全都是精神十足,看不出有絲毫萎靡的情況。

“諸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站在旁邊伺候正德的劉瑾,上前一步,尖細的嗓子高高喊出。

劉瑾聲落,下面百官,卻是沒人吭聲的。

當今聖上,可是十分不喜早朝的,這才剛剛登基,就已經斷了早朝數月,而最近的一次早朝,是因爲曾毅的回京,對曾毅進行封賞。

尤其可見,皇帝心裏,對曾毅,是何等的看重,可以說,上次早朝,是專門爲了曾毅,才會上早朝的。

而這次早朝,雖未有明确消息,可是,卻也都傳的有鼻子有眼,是曾毅要裁撤錦衣衛诏獄,是以,奏明當今天子,當今天子才開設了今天的早朝。

若是往常,趁着好不容易早朝的機會,下面的臣子,指不定該奏些什麽本章了,甚至,會借着這個機會,勸誡正德勤于朝政,祖宗規矩不可廢等。

然,今天,卻是沒有這麽不開眼的人。

誰都知道,今天早朝最大的可能是什麽,這個時候,比起裁撤錦衣衛诏獄而言,其餘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是以,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官員會在這個時候說些讓皇帝不高興的事,若不然,若是因此而耽擱了裁撤诏獄,那,真是千古罪人了。

大殿内沉默了許久,卻是靜的連百官的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沒人吭聲,甚至,沒人回頭,可是,心裏,卻都是在盼着曾毅開口的。

“陛下,臣有本奏。”

曾毅沒有讓諸位大臣失望,從列班當中站了出來,從袖子當中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身子微微彎曲,雙手奉于頭頂。

立時,滿朝文武所有官員的眼睛全都盯向了曾毅,神情中,都帶着一絲的熱情。

此時的曾毅,在百官心中,從上到下,從裏到外,沒一處不可愛的,就像是自家大人看自家孩子那樣,怎麽看,怎麽好,就沒壞的地方。

端坐在龍椅上的正德也坐直了身子,深吸了口氣,今天的情況,曾毅自然是和他商量過的,是以,正德也知道,今個的早朝,會是個什麽情況。

日後,曆史上定然會對今個的早朝有一個明确的記載。

是以,正德今個,也不複往日的懶散,神情肅穆,左手微微擡起,沖着曾毅點了一下,擲地有聲的吐出了一個字:“念。”

“臣遵旨。”

曾毅領旨,站直了身子,雙手打開了奏折。

這速度,不慢,或者說,是行雲流水,可是,在百官的眼中,曾毅的動作,卻是太慢了,甚至,讓百官恨不得上前,去從曾毅手中把奏折搶過來,先快速的看一遍。

深吸了口氣,曾毅是知道的,今個的早朝,定然會在曆史上留下濃郁的一筆,而他曾毅,也将随之聲名遠播。

這是在爲以後的改革,在打基礎。

雖說曾毅能夠确定,裁撤錦衣衛诏獄,是肯定不會出差錯的,可是,這诏獄,是否真正的裁掉,或者,是落入東廠之手。

這個,曾毅雖說早有算計,可是,對于這點,卻是并不能那麽肯定的。

隻能說,诏獄是肯定能從錦衣衛裁撤掉的,這個,曾毅可以肯定。

但是,诏獄是真正的被裁撤掉了,不負存在了,還是移交東廠,這個,就要看劉瑾的能耐了。

這也是曾毅算計當中的一個環節,若是劉瑾沒這能耐,怕是以後的一些計劃,是要改一改了。

“太祖皇帝興建大明,才使百姓安居……然,國之初立,宵小尚有,逆黨尚存,太祖大智,诏令錦衣衛,以監察天下,予以诏獄,使其威嚴,後,國之安定,太祖裁撤錦衣衛…………。”

“然,成祖皇帝,爲糾察百官,重啓錦衣衛……。”

“太祖、成祖,皆因天下不安而啓錦衣衛,賦诏獄之權,然……,……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

“錦衣衛監察天下,此爲我大明耳目,可保我大明不被番邦蒙蔽,可保朝廷耳清目明。”

“然,诏獄,于三司外,且刑法殘酷……此爲……有損我大明治國……。”

“且,如今,國泰民安,三司足以……臣曾毅,奏請陛下聖裁,留錦衣衛監察之權,裁撤诏獄。”

念完最後一句話,曾毅把奏折合攏,雙手托着,奉于頭頂。

這奏折,是曾毅親筆所寫,是以,文采上,卻隻能說是湊合,若是讓那些朝廷大儒來寫,定然會比曾毅要強無數倍的。

隻是,無論内容如何,今日,在這大殿之上,曾毅的這奏折,都是會被所有人認同的。

甚至,隻要今日裁撤诏獄成功,那,曾毅就是大功臣,是大賢臣,他的奏折,那些不足的地方,自然會有人給他找理由,什麽以簡潔語言等等。

雖說曾毅已經提前給正德打了招呼,且,這事,提前已經商量過了。

可是,真正到這個時候,正德的心裏,還是有些猶豫的,這是源于人性上的猶豫,皇帝手中的爪牙,就這麽沒了。

不由得正德不猶豫啊。

“諸卿以爲如何?”

沉默了一會,正德環視了下面俱結滿臉興奮的大臣們一眼,心裏,卻是歎了口氣,正如前天曾毅對他所說那樣,裁撤诏獄,百官,定然不會反對。

同時,也是施加君恩的一種方式。

現如今百官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曾毅的話,沒有絲毫的誇張,甚至,說的還有些含蓄了。

以往,正德雖然也知道,百官對錦衣衛有所排斥,可是,父皇在世的時候,錦衣衛爪牙已經收斂,是以,正德一直以爲,百官對錦衣衛雖有排斥,但是,卻也隻是有限的。

可是,今日早朝上百官的表情,卻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正德一件事,那就是百官對錦衣衛的排斥,是發自骨子裏的,絕對沒有什麽輕重之說。

“臣附議。”

内閣大學士、内閣首輔劉健,站出了列班,彎腰躬身,聲音朗朗,曾毅已經把路給鋪好了,若是他這個内閣首輔還不知道站出來支持,那,要他這個内閣首輔做什麽?

“臣,附議。”

内閣剩下的幾個大學士全都站出了列班。

“臣附議。”

聲音隆隆,震的整座大殿内回聲朗朗,傳遍了整座紫禁城。

文武百官,從來沒有這麽齊心的時候。

看着下面從所謂有過的齊心的文武百官,正德楞了一會,方才想自己該說什麽。

“諸卿免禮。”

正德伸出右手,傾了一下上身,微微擡起右手。

“錦衣衛自太祖定下,雖後裁撤,然,成祖有予以恢複,此乃祖宗定制,雖留下錦衣衛,留下了北鎮撫司衙門,然,诏獄裁撤,怕也有違祖制。”

正德的這些話,全都是曾毅交給他的。

無論什麽事情,總是都要有所防備的,哪怕是你所做的這件事是利國利民,可是,這世上,并非是一心爲國,一心爲公,就會有人稱贊與你。

這世上,不乏那些奸詐小人。

是以,曾毅必須要小心行事,把所有的問題,全都給考慮進去。

而這裁撤錦衣衛诏獄,最可能遺留下話柄的,就是祖制問題,錦衣衛經太祖設立,雖太祖晚年廢除錦衣衛。

可是,成祖登基,又是重開錦衣衛。

隻能是讓百官們自己去辯,把祖制給合理的繞開了,那,這事,才算是真正的高枕無憂,徹徹底底的對曾毅是一件隻有好處而沒有絲毫壞處的事情。

“陛下,臣有事奏。”

一個穿着三品官袍的文官老夫子站了出來,曾毅也不知道這官員是哪個衙門的,不過,看這架勢,應該不是什麽無名之輩。

官場上,尤其是年紀大的,隻要是三品上的大員,除去極個别的,如同上官武那樣被劉健給臨時提拔上來的。

其餘的,隻要是自己慢慢熬到三品大員位置的,全都是不能小觑的。

文官不比武官,官職很虛,根本就算不得什麽,文官的官職,那都是有數的,一群人盯着的。

一旦位列三品大員,若是在有些許什麽過錯,隻要不是大罪,至多,也就是告老還鄉就此了結,就沒人會在予追究了。

這是朝廷的一種規矩了。

畢竟,十年寒窗苦讀,方才成就了今日的地位,這也等于是朝廷給讀書人的一種特權吧。

而武官,在開國年代,是重武輕文,那個時候,武官的特權也是不少的,可是,一旦國泰民安,武官的特權就沒了,哪怕是三品武官,也是沒這種特權的。

也隻有位列二品、一品銜的武官,才會有這些特權的。

看了這站出來的官員一眼,正德雖是皇帝,可是,對下面的官員,除去六部尚書及内閣諸位大學士能叫出名字外。

其餘的,也就是眼熟,是叫不出名字的,畢竟,正德這個皇帝,是非常的不稱職的,連早朝,都沒上過幾次的。

“今日早朝,諸卿可暢所欲言,所論之言,無論涉及何,盡皆恕其無罪。”

正德肅然開口,這話,卻是等于給了滿朝文武一個辯論的機會,或者說,這已經是等于在給百官一個暗示。

曾毅的奏折已經念了出來,而皇帝,心裏,也是同意了要裁撤诏獄的。

隻是,現在,繞不開祖宗這一關,若是百官能想辦法繞開,那,這诏獄,就裁撤了,若是繞不開,那今天這事,就當是沒說了。

“老臣謝陛下隆恩。”

不管怎麽着,站出來的官員先是沖着龍椅上的正德皇帝拱了拱手,然後,方才不緊不慢的道:“錦衣衛,起與太祖皇帝……。”

“然,太祖皇帝之所以設立錦衣衛……。”

有了正德的話,雖說這站出來的官員在那朗聲說着,可是,大殿内,卻也已經有了小聲的議論。

從這些議論聲中,曾毅也算是知道了這老者的身份,是禮部的左侍郎薛華,六十多歲的高齡了。

此事,既然牽扯到了祖制,那,自然還是要讓禮部的官員站出來打頭陣,這才是最爲合理的。

且,禮部,平時,管的就是這些,讓他們打頭陣,這也是他們的分内之事了。

“後,太祖晚年,下诏,廢了錦衣衛,且,毀了錦衣衛的刑具。”

“由此可見太祖皇帝的心思,錦衣衛,隻是一時之需,待國泰民安了,自然是要廢除的。”

“而成祖皇帝,重開錦衣衛,亦因…………。”

“時至今日,國泰民安,錦衣衛雖可保留,但诏獄酷刑,卻損我大明國威,有損我大明顔面,我大明泱泱大國,以仁…………。”

“此時,留下錦衣衛監察之職,廢除诏獄,亦是太祖皇帝、成祖皇帝所想,亦然…………。”

禮部左侍郎薛華的話,聽起來,并沒有多少的引經據典,甚至,稍微有些樸素,可是,曾毅卻明白,這是薛華刻意如此的。

若不然,薛華這麽大的年紀,又是常年呆在禮部的,豈會隻有如此的文采?

隻是因爲所有事情,總是要有循序漸進的。

有些大招,是要留在最後的。

若是一開始,就把大招給用出來了,萬一中間出了什麽意外,那,該如何應對?

是以,現如今,群臣們就算是一個個的站出來引經據典,也都會是琢磨着龍椅上的正德皇帝的心思的。

除非正德覺得不滿,甚至,又有留下诏獄的心思,若不然,那些大招,甚至是不可能出現的。

“臣以爲,禮部左侍郎薛大人言之有理。”

又有官員站了出來,同時,大殿内的議論聲,也越發的大了,到處都是嗡嗡作響。

高坐在龍椅上的正德,怕是在也聽不到什麽清晰的話了,隻不過,正德仍舊沒有開口,下面官員的那些辯解,他本來也就是聽不懂的。

今天正德這麽做,所爲的,不過是要下面的臣子給出一個理由或者說,讓下面的臣子提供出一個借口罷了。

至于具體的内容,這其中的争辯,正德是懶得理會的,隻要最終,争辯過了,群臣的借口給出來了。

而且,這個借口,非常的完美,那就足夠了。

是以,雖然大殿内亂糟糟的一團,高坐在龍椅上的正德根本就聽不清楚什麽,可是,他還是沒有出聲阻止。

正德現在希望的,則是下面争執的越厲害越好。

正德不傻,自然知道,下面百官的争執,其實,并非的意見不同,對于裁撤诏獄,沒哪個官員不同意的。

隻是,下面官員們争執,有一部分,是在做個樣子,是真正的在讨論此事是否可行。

而另一部分,則是在争執,誰的理由更合适。

在正德看來,文官們,就是如此,誰都想在某件事上讓别人認可自己的話語。

金銮殿上。

原本威嚴的大殿,現如今,卻像是鬧事一般,各種雜亂的聲音,甚至,三三兩兩的官員聚在一起,有的耳紅脖子粗,差點吵起來。

而武官們,則是不懂那麽多的,隻是,今天的事情,誰都明白是怎麽回事。

既然文官們在那邊開始三三兩兩的引經據典了,他們這些武官,怎麽也該助助威。

以至于,武官勳貴們也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大聲吆喝了起來,隻是,他們談論的内容,卻是千奇百怪了。

朝堂上的争論,越來越激烈,而且,絲毫不見有停止的迹象。

到了後來,天已發亮,可是,争吵,卻仍舊在繼續。

正德終究是忍不住了,猛的拍了一下龍椅,道:“肅靜。”

正德這一聲爆吼,總算是讓大殿安靜了下來。

回過神來的百官立時恭敬的站好,各自站在各自的位置,沖着正德躬身行禮:“臣等君前失儀,請陛下責罰。”

深吸了口氣,好在早有曾毅的提醒。

佩服的看了眼下面老神在在的站着的曾毅一眼,這種情況都能預料到,正德隻能是自歎不如。

“之前,朕已經說過,今日早朝,無論何,皆無罪。”

正德擺了擺手,道:“諸位議的如何了?”

“諸位大臣以爲,當初太祖立錦衣衛的之時,情況特殊,且,國泰民安,太祖立時廢了錦衣衛,證明,太祖也是認爲,錦衣衛可以廢除的。”

“之後,成祖重開錦衣,現如今,國泰民安,然,錦衣衛監察之職可留,诏獄可廢,臣等恭請聖上,效仿太祖,廢除诏獄。”

說完這話,劉健俯身在地,納頭就拜,滿朝文武,俱結如此,跪拜了下去:“臣等恭請聖上,效仿太祖,廢除诏獄。”

聲震九天,傳遍了整座紫禁城。

這個結果,是内閣昨夜,就定下來的,既然曾毅說是廢除诏獄,那就廢除诏獄,至于錦衣衛的監察之職。

雖說百官還是有些芥蒂的,可是,有些事情,是要一步步來的。

内閣是清楚皇帝脾氣的,若是真要得寸進尺,指不定,這事,還是要搞砸的。

而且,曾毅的行爲,是爲國爲民,既然曾毅要留下錦衣衛的監察之職,他們,也是要考慮的。

總之,卻是一句話,這事,曾毅才是主角,他們,必須是跟着曾毅的步調走,這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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