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看到曾毅的瞬間,眼珠轉動,直接一個側身,把跟在後面一起出來的嫣然給攔住了。
曾毅楞了一下,側着身子就擠了進去,笑着道:“怎麽着?想趕人啊?”
正德仍舊虎視眈眈的盯着曾毅,把嫣然攔住身後,生怕是曾毅也跟他搶人似得。
“你來這裏做什麽?”
正德看着曾毅,卻是小心戒備着。
“我家裏可是有一位了!”
曾毅呵呵笑着,自己也不客氣,在椅子上坐下,道:“您就不必防着我了,再說了,我敢嗎?”
“也對,也對。”
正德撓頭笑了笑,嘿嘿道:“你家裏都有一位了,好像還沒拜堂呢,是吧!”
正德也是鬼機靈的很,男人三妻四妾,尤其是高官,這沒什麽的,可是,問題就在于曾毅家裏的那位還沒拜堂呢,這個時候敢分心,那個估計是要跑了的!
至于曾毅的膽量,正德這話,卻是很不屑的,這小子,怕是沒什麽他不敢的。
翻了個白眼,曾毅自然明白正德的小心思,笑着沖正德身後的嫣然,道:“不知一會可否有幸聽嫣然姑娘彈琴?”
“公子想聽,嫣然自然遵命。”
嫣然也是聰明的很,曾毅這麽着急上火的找來,肯定是有事情的,而且,曾毅的話,也明顯是讓他回避的。
“公子請稍後,嫣然這就去取琴。”
嫣然沖着曾毅欠了欠身子,又沖着正德嫣然一笑,就出去了。
“别看了,看不到了。”
曾毅在一旁哈哈笑着,調侃朱厚照。
臉色微微發紅,正德看着曾毅,道:“出了什麽事?”
正德也不傻,若無要緊的事情,曾毅豈會這個時候跑到這來找他。
“還不是前幾天的事情。”
曾毅苦笑,卻是把事情給正德說了一遍。
“真是混賬東西。”
果然,如曾毅所料,正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的惱怒:“你還是太心軟了,就不能輕饒了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你麻煩,真是豈有此理!”
詭異的看着正德,曾毅好像的道:“您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啊!”
“什麽話?”
正德納悶的看着曾毅。
曾毅嘿嘿笑着,道:“那些人的消息靈通啊,竟然知道了陛下您去那種地方……。”
“咳咳。”
正德幹咳了幾下,嘿嘿笑着。
誰也不傻,那青衫公子也不可能僅憑見了曾毅等人一面,就把樣貌記的那麽清楚,而且,還單單隻是把曾毅的樣貌記得那麽清楚。
怕是正德出宮,是有人偷偷跟着的,出了這事,正巧,借勢而爲吧。
敢跟着皇帝,不管是好心還是惡意,這份膽量,都不可謂不大。
“你不是也有金牌在嗎?”
正德卻是岔開了話題,道:“朕不在的時候,你看着辦就成,不用那麽顧忌,朕,是信你的。”
曾毅苦笑,好嘛,就是根本不在意皇權啊!
“這地方,怕是也不怎麽保密。”
要說的正事,幾句話都說完了,曾毅打量了下這個不大的房間,道:“還是在換個地方吧,回頭讓劉瑾帶着錦衣衛的人,秘密行動就成。”
“是該這樣。”
正德點頭,他也肯定是不希望行蹤被人知道的。
“您出來是成,可是,切不可爲此而夜不回宮,更不可因此而不上早朝,哪怕是做樣子,也該有皇帝的威嚴。”
曾毅也知道正德的脾氣的,不過,有些話,卻也不得不說。
“放心吧,朕心裏有數的。”
正德點頭,對曾毅,還是給幾分面子的,若是換成别的大臣這麽說,怕是他就直接給無視了的。
“她還不知道陛下的身份吧?”
曾毅朝着外面努了努嘴。
“還不知道。”
正德眼中閃過一絲癡迷之色。
原本,曾毅還想叮囑正德别說走了嘴的,可是,一看到正德眼中的那絲癡迷,就歎了口氣,知道就算是叮囑,怕也是沒用了,不說也罷了。
“陛下,可要節制啊!”
曾毅笑着,忍不住提醒了下正德,曆史上,正德無後,這怕也是和他年幼時就糟蹋身子,毫無節制有關的。
隻是,這等事情,曾毅真是不好管,也沒法管的,隻能是提醒一下。
“這茶不錯,宮中帶出來的,你嘗嘗,你嘗嘗。”
正德臉色尴尬,卻是端起了杯子,竟然是塞到了曾毅的手裏,若是讓旁人看到了,怕是要大驚的。
曾毅呵呵笑着,話,說到了,也就行了,至于正德聽或者不聽,那他可就是真的無能爲力了。
弘治帝當年都沒法正德這個兒子,更何況,現在,正德已經是皇帝了,曾毅可不認爲他有什麽通天的能力,能讓一個人改變秉性。
“好了,臣就先告退了,免得等會被人煩了。”
曾毅哈哈笑着,喝了一口茶,然後就把杯子放心,站了起來:“這茶,可不怎麽好喝!”
“那就不留你了啊!”
正德嘿嘿笑着,這幾日,正和嫣然膩着呢,自然是不歡迎有人來打擾了。
笑着搖了搖頭,曾毅就離開了,也不用人送,自己把門院門從外面關上了。
“曾大人,可等到您出來了。”
曾毅剛出來,就發現錦衣衛的佥事司徒威在外面候着了。
隻不過,曾毅也不意外錦衣衛能找到這裏,這周圍,怕是還有錦衣衛的人在負責安全呢。
“出事了?”
曾毅皺了皺眉,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看司徒威這表情,怕若非是裏面的人身份特殊,他不敢打擾,剛才已經敲門了。
“咱們的人去晚了。”
司徒威陰沉着臉,道:“您的畫像,現在,滿街都是,您的身份,也被抖了出來,現在,順天府已經介入了此事,要傳曾大人您過府問案呢。”
“哎。”
曾毅歎了口氣,這個結果,他其實早就想到了,既然是要算計他,自然是要把每一步都想全了,錦衣衛的人出面,也隻不過是看着能否把事情給壓下去罷了。
“現在京城内各個酒樓、街上,都是在談論此事的。”
司徒威小心的看着曾毅的表情,可是,這話,卻是還必須要對曾毅說的。
“知道了。”
曾毅沖着司徒威拱了拱手,道:“多謝司徒大哥提醒。”
回京,交旨,現如今,論官職,曾毅是沒有司徒威的品級高的。
“大人客氣了,這都是卑職該做的。”
司徒威卻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官職高低,隻是暫時的,是以,對曾毅的态度仍舊十分的恭敬:“大人雖然已經交旨,可在威心裏,您仍舊是大人。”
“散發畫像的人,都抓住了嗎?”
曾毅看着司徒威,知道司徒威所想,是以,也不在客氣,私自拿着官員的畫像,上街如此訛傳,是重罪的。
最起碼,在曾毅還是朝廷命官,還沒被朝廷罷職前,他就是無罪的,誰這麽做,那就是大罪。
“抓住了,隻是,不好定罪啊,不然,等于是推波助瀾了,是以,指揮使大人說,交由曾大人您處置。”
司徒威這話說完,曾毅倒是愣住了,他之前,還真沒考慮到這茬,現在仔細一想,這還真不好辦了。
“勞煩司徒大哥看看能否從那些人口中問出些什麽有用的東西,若是無用,放了也就是了。”
想了想,曾毅也隻能如此決定了。
“大人放心,隻要進了咱錦衣衛,知道什麽,定然是藏不住的。”
司徒威嘿嘿笑着,錦衣衛問案的本領,誰都比不過的。
“曾大人您看,是不是去順天府一趟?”
司徒威小心的道:“之前,順天府的官差已經前去吏部傳喚您了,隻是,您不在。”
“走,去一趟。”
曾毅笑着沖司徒威招了招手,示意司徒威靠近,輕聲嘀咕了幾句。
“大人放心,這事,肯定出不了差錯。”
司徒威雙眼一亮,嘿嘿笑着,曾毅交代的事情,對别的衙門,或許還有困難,可是,對錦衣衛來說,可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卑職先送大人前去順天府,然後就去辦此事。”
司徒威卻是不放心曾毅一個人前去順天府。
點了點頭,曾毅也沒拒絕,這順天府,他可不是第一次去了,倒也無懼,隻是,怕路上出了什麽事情。
……………………………………………………
順天府,曾毅到後,苦主,也就是那青衫公子,正在候着呢,自然是開堂斷案了。
其實,這等案子,雙方都是有頭有臉的,若是正常情況,都是私下裏解決的,能鬧到公堂上,卻是不多的。
大堂外面。
原本,審這種案子,所有看熱鬧的人,都是要被攔住衙門外,也就是衙門大門前的,隻能遠遠的看着。
可是,今天,卻是個例外,衙門口人攔着,竟然是把人都給放了進來,就在公堂外圍着,看的是真真切切,聽的是清清楚楚。
順天府尹早就換人了,新的順天府尹,是個更加年邁的官員。
“曾郎中,張公子剛才所說,可否屬實?”
順天府尹上官武是個精明的老頭,從他眼中的精光,就能看出其的精明。
曾毅已經知道這個張公子是誰了,六部當中,唯獨禮部尚書姓張,而這個張姓公子,當然,也就是那天挨打的青衫公子,看年紀,該是禮部尚書張升的孫子輩了。
曾毅倒是很好奇,張升爲禮部尚書,那也不是白給的,其重禮儀,好面子,家風嚴謹,那可是出了名的。
這次,他的孫子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也真不知道這位老尚書是否知情。
曾毅沖着順天府尹上官武拱手,道:“這厮一派胡言,之前,下官根本就沒見過此人,還望大人明察。”
曾毅倒好,直接推個幹淨,什麽都不承認。
“曾郎中。”
上官武盯着曾毅,嘿嘿笑着,卻帶着一絲的冷意:“您可是想好了再說,若您不認識此人,他豈會污蔑與您?張公子也是名門之後,豈會自毀名聲,污蔑與你?”
上官武這話,卻是直接偏向了張難賓。
“上官大人,您那天不是也在嗎?”
曾毅卻是訝然的看着上官武,冷聲道:“怎麽,那天難不成上官大人的眼睛不好使?沒看到案情的經過?下官記得,那時候,大人周圍,可是不少豔麗女子伺候着的,大人您醉卧花間,好不逍遙啊!”
“曾毅,你胡說什麽?”
上官武猛的摔了一下驚堂木,震的大堂内一片寂靜,能聽到他那憤怒的喘息聲。
“大人,下官如何胡說了?”
曾毅卻是不屑的看着上官武,冷聲道:“下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有身份的人,豈會随意污蔑大人?”
上官武被曾毅的話給氣的雙目通紅,可卻又無可奈何。
曾毅這是在拿他剛才說過的話在堵他。
不過,上官武卻也是聰明的人,拿得起放的下,卻是沖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剛才是老夫失言了,曾郎中就不必揪着不放了。”
曾毅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這個上官武,真是好計謀啊,他這麽一道歉,卻是在百姓的眼中留下了好印象,而他曾毅的印象,自然是要差了。
“上官大人,下官,是真不認識此人的。”
曾毅無辜的拱手,指着旁邊也有功名在身,但卻雙腿骨折,被人扶着的張難賓,道:“此人,也就是剛才,下官才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前卻是根不認識的。”
“既然不認識,他又如何非要污蔑與你?”
上官武等着曾毅,冷聲道:“曾郎中,可莫抵賴啊。”
“大人,那日,就是此人打了小民,且讓人打折了小民雙腿的。”
張難賓盯着曾毅,雙目盡是憤怒、仇恨,怕若非是雙腿骨折,被人扶着,動彈不得,已經是沖上來和曾毅拼命了。
當然,張難賓仇恨的對象,不止曾毅一個,隻不過,旁人,沒人幫他,說是不認識,收拾了曾毅,該是可以一連串揪出來的。
“您瞧您,該不是被打傻了吧?”
曾毅嘿嘿笑着,看着張難賓,眼中帶着一絲的憐憫之情:“本官不過一吏部小官,豈有多餘的銀兩前去你所說的倚夢樓那種地方?且,本官就一個護院,何來的帶着一大群人?”
曾毅眼中的憐憫,可是真的,而這個張難賓,活脫脫的一個被人當成了是出頭鳥用的,怕是此事,他那位禮部尚書的老爺子,之前,也是不知道的,隻不過,現在嘛,該是也得到消息了。
“休說這些無用的。”
張難賓也不傻,肯定是不會被曾毅牽着鼻子走的,冷聲道:“你怎麽找來的那些人,本公子不需要知道,指不定,你就和城中的那些個地痞有勾結,也未可知,但本公子這腿,卻是你指使人給打斷的,這總是沒錯的。”
“證據,證人。”
曾毅不屑的看着張難賓,冷聲道:“你若是拿不出證據,找不來證人,那可就是紅口白牙的污蔑本官,可是要受那反坐之罪的。”
“證人,有,你要幾個,本公子能給你找來幾個。”
張難賓哈哈大笑,指着曾毅,瘋狂的道:“那倚夢樓的老鸨,狗腿子,還有本公子的随從,都能作證。”
“笑話,你的随從也能作證?”
曾毅不屑的看着張難賓,指着他的腦袋,道:“你這腦袋,該不會裏面都是漿糊吧?”
“曾毅,公堂之上,不得放肆。”
上官武在上面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摔了一下驚堂木,看張難賓的時候,卻是有些失望,好歹是禮部尚書的孫子,說話竟然如此的不動腦袋,如此的被人牽着鼻子走,還不自知,真是讓人惱。
“上官大人,您該不會是就被這張公子的幾句胡話,就傳召下官吧?”
曾毅卻是沖着上官武開炮了:“難不成,随意一個人如此明顯的誣告,您都看不出來?”
曾毅卻是根本不怕得罪上官武的,現在,朝廷中,怕是沒幾個不是内閣的大臣了,而這個上官武,絕對是内閣的人,曾毅自然是沒必要客氣的。
“曾毅,在敢胡言,休怪本官不客氣了。”
上官武猛的摔了下驚堂木,沒想到曾毅是屬狗的,竟然的逮誰咬誰。
豈不知,在曾毅的眼中,根本就瞧不上他上官武這個順天府尹的。
“嘿嘿。”
曾毅冷笑了幾聲,道:“若是順天府如此辦案,回頭,本官也要多來敲幾次鳴冤鼓了。”
說完這話,曾毅卻是不在吭聲,負手而立。
“張難賓,你可有證人?”
上官武冷聲,卻是也對張難賓不滿的,多好的局面啊,就被你這個腦袋漿糊了的小子,幾句話,被曾毅給搬了回來。
“有,有。”
張難賓也知道,之前,他還是被曾毅牽着鼻子走了。
“倚夢樓的老鸨和小民的随從都能作證。”
張難賓皺眉,似乎在努力想着,道:“還有,當時的倚夢樓還有幾個客人的,小民還有些印象,該是能叫出名字的,應該也能爲小民作證。”
曾毅在一旁好笑,這是什麽都準備好了的啊,還客人,哪個去了青樓的人想被人知道啊,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嘛。
隻不過,曾毅也不吭聲,他還準備等着看對方把這場戲演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