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當朝閣老,怕是也不會這樣做的,畢竟,這樣做的後果,一旦傳出去,無論品級高低,都會留下一個狂妄的名頭。
不過,卻也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自己的門人弟子,這是一個例外。
可曾毅和牟斌算什麽關系?
牟斌是高高在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正二品的朝廷大員,文武百官都位置畏懼的人物,兩人也隻是在河南交接之時見過一面。
除此在,曾毅再不可能和牟斌有什麽聯系。
“莫非……。”
曾毅腦海裏猛然竄出一個念頭,揮之不去。
“果然不愧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雖算武官,可卻心思缜密。”
曾毅歎了口氣,好在他剛才雖然沒猜出牟斌讓人問話的緣由,可是,不該說的,卻是非常謹慎的一句沒說,現在看來,剛才之舉,卻是非常穩妥了。
在曾毅看來,牟斌剛從河南回京,現如今,讓人前來問話,而且,曾毅也不是他的門人弟子,這就是一個很奇怪的表現了。
就算是錦衣衛猖狂,可是,這種事情,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怕也是會心生猜忌的,畢竟,随意傳話詢問官員,這是皇帝的特權。
錦衣衛雖是皇帝的親信特務機構,可也不能逾越了。
可是,卻有一種可能,皇帝卻是不會說什麽的。
那就是,牟斌這話,問了以後,是要回複皇帝的。
當然,這話,并非是皇帝讓牟斌代爲詢問曾毅的,而是牟斌回京,皇帝肯定會問他這幾個問題,可,錦衣衛對白蓮教的事情并未有什麽進展,是以,牟斌想要看看曾毅這個寵臣的口風。
曾毅在弘治心裏的定位,怕是根本就瞞不過錦衣衛的。
若是等面聖之時,弘治問了這些個問題,牟斌以曾毅的回答給對上了,怕是就算弘治不滿,牟斌也會緊接着說上一句,這是他和曾毅共同認爲的如此雲雲一番。
想到這,曾毅不由得一陣苦笑。
這次,算是被牟斌給算計到了。
可是,這卻也是沒法的事情,就算是剛才,司徒威還在的時候,曾毅就猜出了牟斌的意思,照樣也是要說幾句的。
牟斌的地位在那擺着呢,曾毅可不想因爲這些小事而得罪了牟斌。
相反,不管如何,隻要牟斌在皇帝跟前借用了曾毅剛才的那幾句話,怕日後多多少少,都要承曾毅幾分情的。
牟斌之所以這麽做,怕是在審訊白蓮教左右護法的事情上出了差錯,或是一直沒結果的原因吧。
皇帝,要錦衣衛,就是要能辦事的,能替其分憂的,若是辦不好事情,還要其作甚,也正因此,怕是牟斌才會擔心,才會拖來曾毅頂缸的。
“主子,沒什麽事吧?”
梁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曾毅的身邊用手搖晃了正在發呆的曾毅,臉色有些發白,還以爲是剛才那錦衣衛的人帶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前來。
“沒事,沒事。”
曾毅反應了過來,沖着梁貫笑着道:“剛才那位,是錦衣衛佥事,隻是來問幾句話罷了,不礙事的,無需擔心。”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梁貫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去了不少。
“梁猛呢?”
曾毅突然想起了什麽,卻是今日回來,并沒有見到梁猛,雖然現在有了府邸,可畢竟是小門院,以前隻要一回來,就能看到梁猛,今日,卻是沒注意到。
“那混小子,這幾天,不知怎麽了,總是不在院子裏呆着,回頭老奴定會狠狠的訓他一番。”
說這話的時候,梁貫還小心翼翼的看着曾毅的臉色,生怕曾毅生氣,畢竟,梁猛是護院,總是亂跑,留他一個老人看家,可不是什麽事的。
“訓斥倒是不必了。”
曾毅揉了揉眉頭,道:“讓他最近幾天最好呆家裏,别外出,這段時間,京城内怕是不怎麽安穩了,可别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去。”
曾毅的擔心,不是沒緣由的,這次京察,他可以說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他本人,則是不好被報複,可是,若是有人想要從他家仆人開刀,掉他的面子,怕是就容易了許多。
尤其是順天府,這次京察,曾毅可是把順天府的官員幾乎都得罪了。
京城的治安可是歸順天府管轄的,梁猛又是沒腦子的家夥,怕是有人隻要那麽稍微算計一番,就能讓梁猛有罪受了。
“是,是,等這混賬小子回來了,肯定要好好說他一番。”
梁貫可是活了大半輩子的,自然能聽出曾毅話裏的意思,這是在擔心有人栽贓陷害,以報複自家老爺在京察中的不留情面。
“他這個年紀,恰是在家呆不住的時候,若是說多了,也不好,把道理給他講明白了,就是了,總要讓他有些心思的。”
曾毅笑着,說出的話,卻和他這個年紀的人根本就不相符合,仿若他比梁猛要大上幾歲似得。
不過,梁貫絲毫沒覺得曾毅的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在梁貫看來,曾毅是官老爺,那自該有官老爺的氣質,豈能和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了。
“梁管家,梁管家,不好了,不好了……。”
曾毅正和梁貫說着,一直在曾府上幫忙的廚娘趙嬸卻是以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速度一路小跑着沖進了院子。
“怎麽了趙大妹子?”
梁貫趕緊上前,扶着了幾乎快要窒息了的趙嬸,擔憂的道:“都這麽大把年紀了,怎麽還跟年輕人似得,跑這麽急?出了什麽事了?”
“是,是,是你家梁猛出事了。”
趙嬸喘了好幾口氣,才算是把一句話給說了出來。
“猛兒出事了?”
梁貫的腦袋轟的一下,就懵了,剛自家老爺還正說着梁貫這混小子的事情,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這是根本就不讓他有訓斥的機會啊。
“梁老,莫慌。”
曾毅上前扶住了身子搖搖欲墜的梁貫,這幾日,他都不怎麽看到梁猛的身影,就覺得不對勁,要知道,以往,隻要回來,梁猛幾乎都會冒出來打個招呼的。
事出反常,隻不過,曾毅還以爲是現如今梁猛在京城内也有熟悉的人了,是以,出去和朋友玩去了。
今日,之所以提起,是因爲剛才錦衣衛的到來,再加上曾毅想起這段時間的朝局,才想着提醒一下,沒想到,竟然真的出事了。
“怎麽回事?趙嬸你喘口氣,慢慢說。”
曾毅知道,這個時候,是不能着急的時候,不然,隻會自己亂了分寸。
“據說,據說是梁猛在酒樓吃霸王餐,不給銀子,被人暴打了一頓,然後送交官府了。”
趙嬸知道的也是有限,她也是在梁猛被壓回順天府的路上,碰巧看到了,然後跟旁邊看熱鬧的人詢問,才知曉的,然後就趕緊跑過來報信了。
“若是這的話,梁老大可不必擔心。”
曾毅慢慢的拍着梁貫的後背,給他順着氣,安慰道:“先不論此事真假,至多,也就是挨幾闆子就是了,不礙事的。”
“老爺,梁猛不會幹這種事情的,猛兒不會幹這種事情的……。”
梁貫卻是有些癫狂的模樣,一輩子老實,沒做過什麽壞良心的事情,自家兒子也是老實的很,現如今,被人說是吃霸王餐,還打了一頓,移交官府了,這讓梁貫根本無法接受。
曾毅談了口氣,拍着梁貫後背的手掌也停頓了一下,道:“梁猛這是因爲之故才被人拿走的,是我連累了他啊。”
“大人,不敢這麽說,不敢這麽說,梁猛是自己糊塗,和您怎麽扯上關系了?”
梁貫趕緊搖頭,在梁貫看來,就算是有人想要陷害梁猛來墜自家大人的面子,也肯定不會是用這事,吃飯不給錢,這事怎麽陷害?
“算了,不争了。”
曾毅搖了搖頭,道:“咱們一起看看去,想來,此事,即是别人墜我面子之舉,也就是賠錢了事,至多,也就是打頓闆子罷了。”
“那就好,那就好。”
梁貫趕緊點頭,隻要不把人關起來,打頓闆子,以梁猛的身子骨,算不得什麽。
“去取些銀子戴上,我在這等你,咱們一起去看看。”
曾毅輕推了梁貫一下,現如今,梁貫是家裏的管家,雖然家裏沒些許銀子,可卻也都交由梁貫看管的。
“我那還存着些許……。”
“别人擺明了是要拉下老爺我面子的,你那些許銀子算什麽?再者,你當老爺我是什麽都分不清的混人不成?”
曾毅皺眉,第一次擺起了老爺的威風。
“是,是。”
梁貫沒在争執,可卻也沒有絲毫的不滿,甚至,臉上還帶着一絲的興奮,這才是老爺該有的氣勢。
雖然曾毅一直對梁家父子很好,可梁貫,卻也一直都在爲曾毅考慮的,自己老爺,将來是做大官的,必須要有自己的威嚴方可,
而剛才曾毅的表現,雖然是呵斥梁貫的,可是,梁貫卻看到了一絲的希望,自家大人,總會是能慢慢成長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