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實走的并非是官面程序,隻不過,今日早朝上的情況,諸位大臣也都是看的清楚,知道皇帝是護着曾毅的,既然如此,那與曾毅對着幹的,怕是沒好結果了,就算是他們讓曾毅拿出證據來。
怕是曾毅直接去皇帝那裏請旨去了,到最後,還枉做小人。
而且,這件事,明擺着,若是隻有曾毅和那王東兩人知曉,洩密之事,也就一清二楚了。
隻不過,在革了王東的功名之前,就算是其下入了大牢,也是不會受什麽刑法的。
刑部可不是錦衣衛,那種淩駕于大明律之上的特務機構。
“孤就說嘛,你是怎麽着都不會吃虧的!”
太子朱厚照,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吏部來,還就站在曾毅的身後,隻不過,刑部剛才的那個小官,卻是不認識朱厚照的,若不然,肯定是要上去行禮的了。
“太子殿下。”
曾毅趕緊躬身行禮,這裏不比東宮,到處都有人看着,尤其是京察這個時候,不少的官員都想找他的麻煩,一個失禮,指不定就會被因此攻擊。
這也是曾毅的無奈之處,以爲京察,負責京察之人那都是各方勢力争相拉攏的對象,就差當做是活菩薩給供着了。
可現如今,到了自己的身上,就因爲官職卑微,竟然來了個天差地别,處處被人攻擊,真可謂是難以言喻。
朱厚照也是知道曾毅現在的處境的,是以,笑着,雙手扶起曾毅,道:“咱們二人之間,何須如此多禮?”
朱厚照此來,其實就是明擺着給曾毅撐腰的。
早朝還沒結束,朱厚照就知道有言官攻擊曾毅了,其實,那個時候他都一直讓劉瑾等人盯着呢,若是曾毅占了下風,指不定這個行事荒誕的太子殿下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就算如此,一下早朝,約摸着曾毅已經回了吏部,朱厚照就跑過來給曾毅撐腰了。
在朱厚照看來,曾毅是他的臣子,而那些老臣,則是和他不一心的,不如曾毅貼心,現如今,曾毅被這些老臣欺負了,可想而知,朱厚照自然會站出來替曾毅撐腰了。
“怎麽樣?剛才孤表現的不錯吧!”
進了屋子以後,朱厚照剛才還裝模作樣的那番威嚴就立時消散不見了,随意的往屋内的椅子上一座,笑眯眯的看着曾毅,似乎在等曾毅的誇獎似得。
“太子殿下這是在幫臣。”
曾毅沖着朱厚照深揖一禮到地,臉上充滿了感激之情,太子殿下能在知道他情況不利的時候,親自敢來給他撐場面,這怕是比什麽都重要,都讓做臣子的感動。
雖然曾毅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接受的也都不是這個朝代的思想,可是,若說是内心一點都不感動,那是假的。
就算是朋友,若是能在知道你有困難的第一瞬間就趕過去幫忙,怕是也要感動的。
更何況,曾毅也看出了朱厚照眼中那絲期待,說到底,朱厚照還是個孩子,他也需要他的行爲有人認可的。
果然,曾毅這行爲立時讓原本還坐在椅子上一副流氣模樣的朱厚照從椅子上瞬間站了起來,幼稚的臉龐上浮出一絲的莊重,伸出雙手扶起了曾毅,鄭重道:“别的孤就不多說了,昨次,你和父皇的對話,孤都知道,曾大哥你願意爲了父皇,爲了孤去得罪百官,孤,自不會負了曾大哥,咱們二人,定然會有傳誦千古的明君賢臣之誼。”
曾毅愣愣的看着朱厚照,有些發愣,這翻話,曾毅可不相信是朱厚照能說出來的。
“沒病吧?”
曾毅愣神了一下,竟然突兀的伸手往朱厚照的額頭上摸了過去,看這小子是不是燒壞了。
“咳。”
劉瑾在一旁有些站不住了,讨好的看着曾毅,賠笑道:“前次,奴婢替咱們太子殿下前去禦書房找陛下,結果,正巧聽到了陛下和曾大人您的一番對話,奴婢思前想後,還是告訴了太子殿下,咱們殿下可是翻了半晌的書,才有了這麽翻話的!”
“劉瑾……。”
朱厚照惱怒的看着劉瑾,好不容易在曾毅跟前裝了次高深,結果,竟然被這混賬給拆穿了。
“我的太子殿下啊,您沒看曾大人擔心的模樣,若是奴婢不說實話,指不定曾大人該去皇宮叫禦醫來了。”
劉瑾嘿嘿陪笑着,其實,卻是在告訴曾毅,太子之所以如此,那全都是他劉瑾的功勞,是他劉瑾在太子跟前替他曾毅說好話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好話。
那天晚上曾毅和弘治的對話,其實,并沒有過多的透漏什麽,這個劉瑾,怕是聽到了些什麽,然後,又添油加醋的在朱厚照跟前替曾毅說了無數的好話。
“混賬東西,我看曾毅這裏正巧沒了人幫忙,孤先回去了,你就先留這幫忙吧,别把曾毅給累着了,若不然,孤饒不了你。”
怕是朱厚照這孩子裝老成失敗,有些惱羞成怒的感覺,反正幫曾毅撐場面剛才也做過了,卻是一揮衣袖,起身就走了。
“放心吧,太子殿下豈會那麽容易生氣?”
曾毅笑着安慰劉瑾,或者說,朱厚照的脾氣,是要看對誰了,對他親近的人,怕是怎麽着都不會生氣,可若是對他看不順眼的人,怕是萬般好,都是不行的,都看不順眼。
“是啊,是啊。”
劉瑾嘿嘿陪笑着,一雙眼睛亂轉,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恩不言謝。”
曾毅沖着劉瑾拱了拱手,多的,卻是并沒有說什麽,官差上,就是如此,劉瑾幫曾毅,怕也是想以後能用的上。
畢竟,整日在太子跟前伺候,劉瑾也是能看出來的,曾毅在太子心裏的分量,若是兩人聯手,怕是太子登基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好說,好說。”
劉瑾嘿嘿笑着,在他看來,文人就是這樣,曾毅能說出大恩不言謝,這四個字,已經足夠了,有些事情,明着說出來了,倒是沒意思了,隻要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就成。
左右瞄了瞄,劉瑾一雙眼睛轉着,小聲道:“怕是此後,太子殿下真個會把曾大人您給當成是親大哥了,您的前程,是不用擔心了。”
“哦?”
曾毅楞了一下,就知道,肯定是弘治那翻說什麽若不是怕皇親不得幹政,已經如何的收買人心的話,也被劉瑾給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果然,劉瑾是那種施恩圖報的人,生怕曾毅不知道他的功勞,低聲道:“奴才對太子殿下說,陛下有意收您爲義子,可您卻怕太子無人輔佐…………。”
曾毅楞了一下,在次沖着劉瑾拱手,有他在太子跟前的這番話,以朱厚照的性子,怕是以等他登基後,曾毅真個有權了,就算是造反了,最後,朱厚照怕也是不會殺他的。
不爲别的,若是熟讀史書,其實,能知道,朱厚照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尤其是對待身邊的人。
若非最後從劉瑾家中搜出造反之物,怕是也不會對劉瑾生出殺心的。
而曾毅和劉瑾卻不同,曾毅是臣,劉瑾是奴才,這在大明這個朝代,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今日,曾毅爲了輔佐他,拒絕了被父皇收爲義子,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要知道,那富貴,絕對是一人之下,畢竟,當朝陛下現如今,隻有朱厚照這麽一個皇子的,其餘的宗室,哪能和正統相比。
是以,有了劉瑾在朱厚照跟前的這番話,怕是日後曾毅就算是真個自己尋死,朱厚照也是不會殺他的。
這結果,怕是劉瑾根本就想不到的。
‘咱們都是太子跟前的臣子……。“
“呸,瞧奴才這嘴,奴才哪能跟曾大人您相比,日後,您拉車奴才一把就是了……。”
劉瑾說着話,還偷偷瞧着曾毅,此時的劉瑾,雖然有些心思,但,終究還沒有掌權,是以,不成氣候的。
“咱們都是太子跟前的人,什麽奴才臣子的,替太子殿下盡忠,輔佐太子殿下,咱們都該如此。”
曾毅的這話,卻讓劉瑾眼前一亮,連連點頭,他之所以在朱厚照跟前替曾毅說了天大的好話,爲的,還不就是和曾毅結盟。
其他的那些個朝廷大臣,根本就看不起他這個宦官,見了他,惡心的要命,也隻有曾毅,每次見面,都是一副笑臉。
是以,劉瑾才會想了這個辦法,先在太子跟前大肆渲染曾毅的好話,然後,在透漏給曾毅,現在看來,果然有效。
“既然是太子殿下讓你留下的,曾謀可也不好讓你閑着了。“
曾毅想了想,笑了起來,不過,劉瑾卻也知道,曾毅也不是真心使喚他,雖說曾毅現在遭朝臣敵視,可他畢竟掌握京察大權,隻要願意,自然有人讓他使喚。
是以,劉瑾嘿嘿笑着道:“小的就是太子跟前的奴才,曾大人您盡管使喚就成,隻要您别累着就行。”
“累不着,累不着。”
曾毅呵呵笑着,對劉瑾的态度卻是很好,在這之前,曾毅都沒想到,劉瑾,今天竟然會給他帶來這麽一個天大的驚喜,這等于是送給了他一副免罪金牌啊,而且,隻要是朱厚照在位期間的終身制的。
“京察大計,是朝中要事,旁人不得參與其中,雖是太子親令你留下,可這規矩卻也不好破,若不然,怕明天,咱們兩個就要被都察院的那幫子禦史們給炮轟了。”
曾毅哈哈笑着,仿佛是在說一件笑話似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劉瑾也是知道自己分寸的,京察大計這種事,若是他一個小太監敢插手,明日,曾毅肯定是要遭言官攻擊的,可他這個小太監的結果,怕是更慘。
雖然他在太子跟前算的上是紅人了,可是,太子畢竟還未登基,保不住他的。
“這樣,今日,劉公公就先在我替曾某看着這考功清吏司的大門,省的小賊進來盜竊,等傍晚左右,公公自行離去就是了,曾謀,這先去都察院一番……。”
曾毅這話,其實就是再說,那這樣,你劉瑾就留這看門吧,等晚上。吏部下班了,你就可以回去太子東宮報道了。
“那感情好,倒是小的占便宜了。”
劉瑾自以爲已經和曾毅結盟了,是以,說話也就不那麽拘束了,笑呵呵的,有些悠閑。
又和劉瑾閑扯了幾句,曾毅就直奔馬文升辦公的所在了,雖然劉瑾算是幫了自己的大忙,可官場上,沒有永恒的朋友。
而且,劉瑾幫曾毅,也是有目的的,所以,曾毅隻是把這當成是一場交易了。
而且,以曾毅曾經看過後世對劉瑾的評價,此人,一旦掌權,定然會幾位膨脹,沒人能壓制的住他。
是以,至多,也就是等以後朱厚照登基以後,曾毅看是否能壓制住他了,隻是試試,曾毅,并無多大的把握。
不爲别的,也不牽扯是否朱厚照的信任,而是劉瑾畢竟是内侍,整日伺候朱厚照的,兩者,不可比較,曾毅就算是想要壓制他,怕也是有心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