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形不動聲色地回答道,體内沒有釋放出戰意,甚至連警戒的意圖都沒有,仿佛就是在輕輕松松地聊天。
“弱者,被掠奪,強者,找機會,幹掉。”
柴烈火卻看似有些興奮,從牙縫中擠出陰測測的聲音。
這好像的确是多數修真小說當中标準的設定,基本上除了新手村還算安全一點以外,到處都是危險的東西,随時都會出現越級完全沒法打的怪,但主角就可以憑着主角光環或者各種外挂越級刷怪啦。
刷完之後再去刷再一層越級的怪,如此反複,中間夾雜一點不怎麽越級的刷怪流程,總體上和花了錢買了禮包就能變強的九流頁遊沒有什麽區别。
而這正是仙界的可怕之處,像這種對修真界的偏激印象,始作俑者正是仙界的情報控制與引導,讓多數人以爲修真其實就是這麽一回事,不會感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所謂仙風道骨,這四個字哪是刷刷怪就能刷出來的,你以爲刷一點八億經驗就能變成圓寂大佬嗎?
“沒錯,不是被殺,就是殺掉别人讓自己更好地活下去,本來就是這樣的世界,所以在武力上多做些準備有什麽問題?除了自己的力量與他人的血肉以外,沒有其他什麽東西可以依靠。”
周無形表情柔和地笑了。
一個人,溫文爾雅地和别人談論殺戮與各種殘酷的東西,如同在談論每一天的晚餐。
“哦?這麽說來,大叔你也是在這樣的世界活下來的是嗎?”
白紗莘臉上的傻笑卻突然開始降溫。
“不錯。”
“可是啊,我覺得大叔你好像沒有助手君,不,甚至連我都要更強一點哎,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給迷惑的美少女解釋一下呢?”
事情到了關鍵的階段。
白紗莘将演技發揮得淋漓盡緻,突然暴露出劇烈的不信任與洶湧的殺氣。
她有節奏地捏着手指,依然是爆殺模式的武裝緩緩燃起赤紅色的光芒。
這種級别的疑問是理所當然的,不管什麽事情都要一起打包相信?抱歉這世上智障的數量沒有那麽多,确切點說是隻見過皇珠仙這一個。
而且白紗莘扮演的角色就是精神有些扭曲的強者,柴烈火也是一樣,這一種腦子裏面不知道種了什麽樣花田的人,更不可能随随便便相信連實力都不如自己的人,不是說實力至上的世界嗎?說好的強大呢?
“哼哼哼,果然會變成這樣麽?我能理解。”
周無形完全沒有因爲白紗莘情緒的劇變而感到畏懼或者驚訝,從容的态度似乎可以表明他已經習慣了類似的質問。
“很好很好,既然能親自給美少女一個答案那就太好了,不過有言在先,如果大叔你死在了這兒,那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是吧!”
白紗莘在話音未落的瞬間發動了奇襲。
按理說,無論是和什麽樣的對手戰鬥,聽完對方的台詞是最基本的禮節。
但是現在并不需要戰鬥禮節之類的東西,既然手裏有能用的槍械,那就理所當然地不會選擇近身格鬥,除非技能沒加點或者這個世界人類的平均素質都是随随便便刀劈子彈的層次。
她沒有選擇複雜的武裝,攻擊力極高爆殺模式讓人不禁會産生“這個模式的畫風根本就不一緻”的疑惑,必然是最優先的選擇。
“我不反擊,隻是讓你們感受一下什麽叫做絕望的力量差異。”
周無形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張開雙臂,微笑着站在原地。
這個笑容很有些暖意,盡管他這個人的相貌與風格和“暖”這個字八竿子打不着。
如果不了解他的爲人,說不定還會将他當做佛陀耶稣那種毫不猶豫舍棄自身生命拯救他人的聖者。
不,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虛僞的聖者”這種稱号,說不定很符合周無形。
“那還真是讓我感恩戴德,不過請放心,我沒有手下留情的想法也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障礙!爆炸啊現充!”
其實沒有現充這樣的設定。
“哈哈随你想怎麽樣都行,我的實力可不是鬧着玩的東西,既然你想見識,那就睜大眼睛好好的看清楚了!到時候可别硬着頭皮不相信!”
周無形還是依然如故的自信。
這種的自信令柴烈火感到有些不安,爲何會如此自信?有什麽一發逆轉級别的超必殺技嗎?會不會傷到白紗莘?各式各樣的想法在柴烈火的腦子裏嗡嗡作響。
不過。
這一刻終究還是會到來,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過區區兩三秒,浪費時間去思考并沒有什麽意義,還不如老老實實地用眼睛記錄一切。
轟——
爆炸了。
還能怎樣呢?
命中之後就爆炸了,就這麽簡單,既沒有複雜的過程,也沒有複雜的結果,一切都好像理所當然,卻又順利得令柴烈火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畢竟這就是爆殺模式,一切都圍繞着爆炸兩個字做文章,很适合打内心裏認爲爆炸是藝術的那種人,可惜白紗莘并不屬于這個類型。
周無形的身體被強大的爆發力掀飛,他真的完全沒有抵抗,一點點都沒有,連任何動作都沒有做。
是自殺?還是什麽?
爆炸的火光當中,隐隐約約好像還能看到一些飛濺的謎之碎塊和疑似鮮血的物質,它們的來源……柴烈火也不大想仔細追究,反正隻要知道爆炸了就好。
白紗莘因爲受到了餘波的沖擊,向後平行後退了一段距離,和已經變成碎塊狀的周無形造成了劇烈對比。
“哼,又斬了無聊的東西,雖然不是斬掉的。”
她根本就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結束了。
簡單粗暴,不用費力思考,現實就擺在眼前,沒有辦法否認。
血泊中躺着的就是周無形的屍體無誤,腹部上因爲爆炸而打開的大洞着實是觸目驚心,洞一直開到了他的胸口,至于裏面……柴烈火不大想去了解。
屍體這種東西,一般來說看上去就是這麽慘。
所以,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