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卷的聲音無力而又無助，仿佛正在哭泣。
“量産啊……雖然量産型的性能一般比不上原型機更比不上試做型，但實際上也有主角一直使用量産機或者後期反而換乘性能更加穩定的量産機的例子，而量産這個詞本身就代表着技術的成熟。”
白紗莘的感慨并不是毫無意義。
柴烈火非常清楚這種事情的可怕之處。
現在，生物兵器的研究處于明令禁止但大家好像都沒有禁止的情況，且不說非法的各種秘密組織，就連幾個大國也打着“超級英雄”的旗号來玩擦邊球，鬼知道都在地下進行什麽樣的試驗。
沒有實體，戰鬥時也能切換到實體形态，能夠輕易釋放能量進行攻擊，甚至還能夠以精神攻擊幹擾，吞噬敵人，美少女。
擁有如此多要素的兵器，相信已經是現在生物兵器的頂點，甚至連名字都是人造仙人，高大上。
什麽？有一些多餘的要素？不，那才是重點。
隻要是美少女，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而玉玄空也很可能就是因爲想要出賣這些技術才選擇了背叛仙界，至于和他交易的對象……不，這不能深究。
“必須阻止他們！”
蕭展摩很罕見地爆發了。
她猛地一拳轟向牆壁，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因爲對力量的控制很好，所以沒有将牆壁擊垮，可是柴烈火卻看到了她唇邊的一抹鮮紅，那正是是牙齒咬出的傷痕。
即使是溫和的蕭展摩，不，正因爲她溫和而善良才無法抑制心中的怒火。
“不知道多少人被當成了食物呐……”
白紗莘幽幽地感歎道。
本來柴烈火忍在心裏沒有說出來的話被她說了出來。
想想就會覺得可怕。
仙界量産的并不是一群天真可愛的美少女，這些量産型龍卷的食物是人的精神，也就是人類在情感發生激烈變化的時候釋放出的能量，比如被虐殺的時候。
根據她自己所說，似乎也能夠以近似于附體的形式直接幹擾人的大腦而強行攫取能量，這比前者更加可怕，簡直就是怪物。
“真正可怕的是……兵器不需要心。”
柴烈火心裏很清楚。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的手指已經因爲心中的不安而變得冰涼。
龍卷的例子證明即使是出生如同野獸隻擁有食欲的人造仙人也會因爲自身的成長而擁有善惡觀，會因爲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爲而感到愧疚。
但她是淩駕于量産型之上的試作品，戰場上絕對不需要擁有感情的兵器，也不需要擁有感情的士兵，需要的隻有冷酷的殺戮者。
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仙界知曉龍卷擁有了自我意識和善惡觀念之後，在制造量産型的時候肯定會将相關的因素抹消掉，這樣就能夠制造出合格的殺人兵器了。
到時候，犧牲者就不是成百上千的級别，說不定要在後綴上加上“萬”。
“怎麽辦……我究竟要怎麽辦……對不起……我什麽辦法都想不到……”
雖然擁有了超越大部分人類的智慧，龍卷依然束手無策，一本書中響起哭泣的聲音，這未免有些靈異事件的感覺。
“很簡單，擊潰他們，徹底粉碎。”
皇珠仙已經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
一陣沉穩而陌生的氣息透過她的後背，散發到空氣當中。
和往常暴烈如火的氣完全不同，就好像深邃得看不見底的黑暗，雖然不會将人灼傷，但看不見邊際的黑暗遠遠比參天的火焰更加可怕。
身爲世間首屈一指的偶像，皇珠仙相對屬于身材比較高的那一類，不過和柴烈火還有不小的差距，甚至可以算作稍小。
小小的軀體，釋放出的卻是足以媲美宇宙的無形壓力，足以碾碎星空，粉碎黑洞。
這就是皇珠仙的誓言。
擊潰一切阻擋在面前的東西，以力量爲約定的誓言。
“認……認真狀态！好懷念！”
蕭展摩大聲驚呼道。
“認真狀态啊……真令人驚奇，原來之前隻是和我們玩玩而已嘛？”
白紗莘一如既往地用着奇怪的比喻。
“……”
柴烈火卻沒有說話，太陽穴隐隐作痛。
爲何會忽然覺得不安。
不是因爲切換成認真模式的皇珠仙釋放出了過大的壓力而令她的形象變得陌生。
不安的原因甚至連柴烈火自己都不敢相信。
此時此刻的皇珠仙，就好像前世有什麽緣分而再度相見一般。
這個比喻可能很爛，然而柴烈火卻隻能夠想到這個而已。
謎一般的既視感突然出現在眼前，總覺得好像在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皇珠仙，但這不可能，絕對沒有一點點相關的記憶，隻有單純的既視感。
所以也就隻能用前世見過來形容了吧。
熟悉的同時，帶來的是心中的躁動與不安，這也令柴烈火非常糾結，所以說不是前世的戀人，而是前世的宿敵嗎？還是寫作宿敵但要讀作朋友的那種宿敵？别開玩笑了。
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麽會有這種突兀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兔子第一次見到老虎的時候心中生出的恐懼？好吧……
柴烈火如此說服了自己。
“好強……擁有這種力量的話……哪怕自封爲神也……”
龍卷不得不回到了軀體當中，縮成一團來抵擋皇珠仙的壓力，處于精神體形态的她相對脆弱。
“這個世界沒有神，因爲神無法拯救所有人，也無法給所有人帶來笑容，不過我們的社長卻說不定能行。”
柴烈火感慨萬千地開口說道。
盡管心中依然覺得不安，但隻要不糾結就慢慢地看開了，沒什麽關系。
“添了這麽多麻煩的我，也能和哥哥，和哥哥的朋友們成爲朋友嗎？”
龍卷迷茫地望着柴烈火的臉。
“喂喂，說什麽傻話，我們現在就是朋友，所以不要去想什麽過去的事情，等徹底粉碎了仙界之後，我們再一起爲了死去的人而默哀好了。”
皇珠仙握緊了有力的拳頭，高高舉向天空。
“我也不會選擇逃避了，必須要和仙界戰鬥到底！”
龍卷心中的動搖已經完全消失。
“我本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出山的，看來不能再摸魚了呢。”
白紗莘半開玩笑地聳了聳肩。
“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那麽就請随便使用我的身體。”
門外響起了冷淡的聲音。
柴烈火下意識的動作，就是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