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地不斷往複輪回,不斷重現的枯燥聲音。
人類文明的結晶,鋼鐵巨獸的咆哮。
迎着落日的光芒不斷疾馳,宛如傳說中開天辟地的巨神。
熟悉的世界漸漸遠去,陌生的世界卻遠在視線無法觸及的未來。
至少現在仍然遙遠得令人……絕望嗎?不,還不至于。
如果遇到什麽事情都要先絕望一下,生命也實在是有點過于悲哀了。
……
造型奇異的列車行駛在無垠無盡的雪原之上,漆黑色的軌道将潔白無瑕的世界硬生生地劈成兩半。
熟悉“列車”這種東西的人如果目睹了眼前的景色,一定會驚訝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使用特殊軌道的列車大約有一般列車一倍的體積與高度,巨型鍋爐,帶有連杆的紅色車輪,車頭部分的煙囪不斷噴吐着夾雜無數閃亮火星的黑煙,像這樣的蒸汽列車,現在隻有少數地方還存在,不過都是以複古的景點或者曆史資料的身份而保存着。
但此時依然在全速行駛的謎之蒸汽列車卻擁有一般列車都無法企及的超高速,宛如一枚飛行的彈丸。
列車的外表隻是一種比較執着的擺設而已,雖然的确燒着煤但并不能提供動力,隻是讓它“看上去”比較像真正的蒸汽列車罷了。
沒有固定的車站,沒有固定的時刻表,甚至沒有固定的乘客,但是卻有一條專門修築的鐵路。
這種時候,就隻能感慨世界上有錢人的任性。
……
耳中不斷回蕩着無聊的聲音,柴烈火的意識終于從黑暗中醒來。
“唔……”
頭痛令柴烈火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太陽穴,他的視線也無意中從自己的手背上掠過。
仿佛與牛奶結合爲一體的嫩滑膚色,所謂吹彈可破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但這隻是錯覺,事實上防禦能力反而大大提升,稱之爲不會受傷的鑽石都不會過分。
很顯然這并不适合一個猛男的身份——不是說猛男就要粗糙,也許有不少女裝大佬連做夢都想擁有這樣的身體,然而柴烈火卻完全不想要。
因爲皇珠仙的犯傻,導緻身體暫時發生了這樣的變化,還好不是永久的,但好像也不是一兩天就能恢複過來的小問題,目前看來隻能依靠時間來解決。
“等等,是不是忘了什麽重要的事情?”
柴烈火這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略微緊張地向外望去。
不斷變化,但因爲實在是千篇一律所以就算變化也好像完全沒有變化的景色,除了純白就是純白,甚至連野獸蹤迹都極其罕見,更不要說人類存不存在。
雪?
現在到了下這麽大雪的季節了?顯然不可能,不,就算是到了下雪的季節也不可能會這麽誇張。
這是在什麽列車上嗎?現在依然在前進的列車通向什麽地方?
等等爲什麽自己會在這裏?這才是最基本的問題,連這個都不能解決的話就不要提其他的了。
柴烈火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腳,身體貌似沒有不方便的感覺。
周圍除了自己剛才躺着的床鋪以外,還有不少其他的家具,連電視都有,也有單獨的衛生間,算是個能夠讓人舒适生活的房間,或者說車廂?
冷靜。
一定忘記了某些重要的線索。
柴烈火用力拍打了幾下臉頰,因爲對面就是鏡子所以看得到就算被用力拍打也不會變紅的臉……感覺身體已經變成無機物了,雖然某種意義上應該算是一種美,但還是覺得有點可怕。
“啊?”
這是柴烈火才看清楚了鏡子當中的自己。
不知爲何更換了品種的金色豔麗假發長達腰間,長裙上密布着黑色與紅色交織成的網格,與深黑色的披肩還算比較搭配,自然不可能顯得怎麽柔弱,有點威風的感覺應該也不錯……吧?
相貌當然不可能有什麽改變,但據白紗莘說屬于“不至于讓人失望甚至有點驚喜”的程度,不知道這是什麽等級,但應該是誇獎?
由于膚色的襯托,任何化妝都是多餘的,某種意義上也是奇妙的諷刺。
對了,是這麽回事。
“我想起來了!”
眼看着鏡子當中自己的身影,柴烈火雙手猛地一拍,随即臉上堆滿了苦笑。
雖然的确是想起來了沒錯……
“烈火,醒了啊?”
哐——
門的方向露出了皇珠仙的頭。
今天她的發型是雙馬尾,不知道是不是爲了保持一緻,所以發色也變換成了相同的金色,還有純潔如百合花的雪白短裙……等等,這個配置怎麽這麽熟悉。
最近的确玩過描述姐弟之間各種糾結的遊戲,也就是那個系列作正統序号的第四作,罪與罰的什麽什麽來着,因爲消耗太大而産生幻覺了嗎?
柴烈火猛地意識到現在自己也好像戴着金色假發,這個配置也同樣非常糟糕,和皇珠仙加起來之後更要可怕十倍,頓時背後一陣發冷。
不,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
“如果我記憶沒問題的話……現在之所以我會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裏……姐,是你做的……”
柴烈火的額角浮現出凸起的青筋。
“因爲烈火不想穿裙子出門,所以就稍稍用了點暴力,诶嘿!”
皇珠仙眯起左眼,兩手像貓咪一樣屈起,飛速吐了下舌頭。
賣萌也……好吧,原諒你了。
賣萌當然是有用的,想什麽呢?
冷靜下來之後想想,像現在這樣的膚色,如果還和往常一樣的話,說不定會被當成另外一種性質的變态。
不管怎麽說,至少穿了女裝之後也反而什麽違和的地方,忍了吧。
“現在是什麽時候?”
柴烈火問道。
“12月30日,上午。”
“那這是什麽地方?”
“火車上啊。”
“知道是在車上,我是想問車在什麽地方?我可不信還在國内,這麽大的雪是怎麽回事?”
“位置……大概過了〇蘭,現在是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一帶?”
皇珠仙不是很确定地歪着腦袋。
“嗯,半島啊,已經在北歐區域了,靠近北極圈麽,怪不得……啥?”
柴烈火點了點頭,但馬上頸部咔嚓一聲響,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爲什麽……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