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烈火以無所謂的目光望着正在一步步走下台階的老人。
和想象中實在是不大相同。
一般來說，躲藏在這種深山宅邸當中的可疑老頭，畫風普遍比較清奇，基本上不是一舉一動隔了一個年代，就是幹枯到仿佛木乃伊的怪物，總之基本上不會太正常。
剛開始柴烈火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眼前并沒有出現一身古裝不合時宜的老頑固也沒有出現怪物。
意外的正常！
因爲太正常所以反而想要吐槽了！
不僅相貌隻是個随處可見的老頭，連服裝也沒有什麽值得一提的，基本上和每天早晨在小區廣場或者公園晨練的老大爺沒有任何區别，笑眯眯的也沒什麽威嚴。
稍等，威嚴還是有一點的，不過這應該是長者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氣息，基本上經曆了漫長時間的人或者物件都很有威嚴，比如博物館裏的古董就是如此，所以和他本身并沒有什麽關系。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人生經驗吧，積累很多經驗之後等級自然而言會變高。
如果真要說老人有什麽異樣。
大概是“年齡”。
作爲将近百歲的老人，玉明光似乎有些過于年輕，至少比看上去要年輕二十歲左右。
柴烈火知道很多通過修身養性而延年益壽的例子，百歲長者也并非舉世罕有。
面相老或者年輕也是一種個體的差異，百歲蘿莉現實中當然沒有，十幾歲長着一張大叔臉的倒是滿街都是，令人悲哀，但像這種年輕到誇張的例子真的十分稀有，不得不讓人心生疑雲。
說不定真的是“那種”傳統設定。
因爲情況等同于刷出了野生的boss，所以老人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個時候往往會有人借此鑽空子誘發事件，柴烈火在觀察老人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觀察四周。
看樣子是杞人憂天。
“大家不要太拘謹，隻不過是個性格孤僻點的老頭子罷了，也沒什麽好看的啦，哈哈哈。”
玉明光老人開朗地笑道，餐廳當中的氣氛很快就緩和了下來。
因爲年齡大的人腿腳一般都不太好，所以老人在下樓的時候需要攙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柴烈火卻馬上發現了其中的異樣。
但凡是習武的人，都會懂得觀察對方身體細節的動作，這是戰鬥中進行預測的前提，柴烈火也曾經對此專門修煉過。
雖然已經九十八歲，但玉明光老人的身體絕對沒有那麽虛弱，甚至可以說十分健壯，這從下樓的體态就看得出來，他其實可能比一般六七十歲的人更加健康。
也就是說，不需要任何人攙扶。
當然，這也可以認爲隻是在擺譜，但現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讓柴烈火考慮一些其他的狀況，比如……故意裝作老态。
可疑，太可疑了。
“人一老啊，性格就會變得越來越差，就像我這樣的其實有時候很讓人讨厭，一會兒要是我說了什麽哪位不大願意聽的話，就當是老頭子胡言亂語吧，千萬不要當真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開玩笑，但就算是在開玩笑，這個玩笑也很難理解，玉明光自顧自地說了一大通，但表情完全不像孤僻易怒的樣子，笑嘻嘻的還很親切。
所以不少人都笑了，就算覺得不好笑也依然笑了。
“爺爺，别這麽說啊，爺爺還遠遠沒到老的時候。”
相貌兇惡的玉徳彰也擠出了一個猙獰風格的野獸笑容，光是這個笑容就足以讓哭泣的小孩子閉嘴，但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習慣了，所以也沒有人覺得需要吐槽。
“對了，聽說有幾位新來的客人，請問都是來自哪裏啊？”
在王一刀的幫助之下坐在了獨有的位子上，玉明光毫不渾濁的眼睛大緻在餐廳當中掃了一下，略有些期待地問道。
這個姿态已經完全不像一個老人，甚至會讓人直接忽略他的年齡。
“既然老爺子您發問，我們做小輩的當然也不能藏着，四八組的周無形，一介新人而已，見過老爺子了。”
周無形搶先報上了自己的名号，手裏還拎着空空的酒瓶。
至少表面上還算尊敬。
“四八組……專門應對靈異事件的組織啊，記得我年輕時候在羅馬尼亞一帶認識了一個叫黑枭的，好像就是你們四八組的人，可是在這往後就一直沒聯系到，這個人現在還在嗎？”
玉明光默默沉思了一會兒，充滿睿智，毫不昏花的雙眼仿佛想要從接近百年的記憶當中篩選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僅僅過了不到三十秒，一串流利而條理清晰的話語從老人口中慢慢講出。
“這……哈哈哈……沒想到老爺子您這麽了解我們，正好，既然您一切都清楚，那麽肯定相信我的實力吧。黑枭這個人的事情我也隻是聽過，那是上上代的事情了，據說曾經被長老們推選爲組長的候補，可惜被查出了很多借着給人除魔的機會斂财自肥的壞事，結果就被驅逐喽。”
周無形對這個名叫黑枭的前輩毫無敬意，口氣也充滿了鄙夷。
“被驅逐了麽，那個人我認識的時候并不是沉迷與欲望的俗人啊。”
不知想起了什麽往事，玉明光很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誰知道呢，人都是會變的，今天一個樣子，明天又是另一個樣子。不過我們組織的規矩還算比較寬松，就算是被驅逐其實也隻不過就是斷絕了關系而已，說不定他已經在外面自立門戶了呢，搞不好現在還有一堆徒子徒孫什麽的靠着他的名号四處招搖撞騙。”
說到這兒，周無形故意充滿諷刺地瞧了白紗莘一眼，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嗡——
這時，宅邸外卻響起了貌似警報的聲音。
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的周無形首先抽了口冷氣，柴烈火也瞬間做好了應對意外的準備。
“諸位不要緊張，隻是有路過的人進入了警戒區域而已，這時常有的事，去看看什麽狀況。“
玉徳彰熟練地發令道，女仆和王一刀，乃至老爺子和玉氏兄弟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接到命令之後，王一刀立刻走出了宅邸，偌大的宴會廳暫時冷清了下來。
很快他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