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很疼,到處都很疼,像被撕裂成無數小片一樣,又疼又害怕。
流血。
身體還在流血,能夠感受到血管裏的血液一點點變少的樣子,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流血過多而死的。
怎麽了?
奇怪的感覺,是另一個世界嗎?死後的世界嗎?不,應該不是那個世界,連冥府的大門還沒看到呢。
黑暗當中,白紗莘迷迷糊糊地恢複了意識。
涼?是什麽?
液體?
咦?
好像身體沒有那麽疼了,嘴裏被灌入了奇怪的東西,又涼又苦,但是吃進去之後身體上的疼痛一下子減輕了九成,就像魔法一樣,消耗的體力也回來了,至于流血,那可能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不僅體力恢複了,精神也越來越輕松,難道真的是回複藥?如果是的話,那個人究竟是誰?
“師匠……不是啊……”
白紗莘慢慢張開閉合的眼睛,虛幻的視野當中看到的卻不是柴烈火,而是同樣很熟悉的大姐姐。
杜潔。
自己尊敬的人,雖然不大理解這個人平時都在想什麽,所以說是她給自己吃下那種回複藥的嗎?很有可能,畢竟是魔具師,想必也掌握各種藥物的調試方法。
所以說,現在已經沒什麽事情了?
咦?
等等,那麽,剛才發生了什麽?
這麽說來……記憶中似乎……
剛才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景象迅速從白紗莘腦中掠過,實力強大的改造人,忽然被重創之後倒下,以及不知怎麽就忽然出現的柴烈火……她的記憶停留在這裏。
“給你吃的是我調制的新藥,沒有副作用,可以放心,唯一的缺點就是吃起來太苦,就當提神醒腦……對了,沒事的,他也沒事……啊……等等,容我思考一下,被燒黑算沒事嗎?反正也不是皮外傷,看上黑乎乎的吓人,大部分其實隻是沾上的灰而已。”
杜潔端莊優雅地站了起來,有些不确定地笑道。
溫和的微笑總會帶着些難以捉摸的危險感覺。
沒聽錯吧……燒……燒黑?
“咦?師師師……師匠!嗚……真的好黑……這……就是酋長的真正形态!”
白紗莘被杜潔的話吓了一跳,慌忙從躺着的床榻上跳了起來,這才看到地面上一個角落堆放着的“東西”正是好像沒人管的柴烈火,而且的确全身都是黑漆漆的,被丢在那裏感覺好可憐的模樣。
微妙的會聯想到黑漆漆的沒有頭發手裏拿着兩把大斧的酋長先生。
應該還活着吧?就像剛才杜潔說得那樣,外型上有點不過關,基本上都燒黑了,幸好不是真正的燒傷,而且頭發也沒燒掉,如果燒掉的話就會變成秃子屬性了,這可是相當糟糕的。
黑無毛?
既然杜潔說沒關系,那麽應該就是沒關系,她不會在特别關鍵的地方坑害别人,大概。
柴烈火的身體仿佛抽搐了一下,但是的确沒有恢複意識,就像被切掉腦袋的鱿魚澆上醬油的瞬間還會動彈一樣,隻是神經上的反應罷了,和本人的意識沒有太大的關系。
真的沒關系嗎?不僅燒黑而且失去了意識,明明很危險吧!是不是馬上就要死了。
她所看到的柴烈火,還是以往的模樣,不算特别健壯但是也不算瘦弱,精悍的體型顯然是鍛煉的結果,很标準,不過算不上特别優異,當然,無論是肌肉還是手臂什麽的,哪裏都沒有任何奇怪的變化。
爲什麽自己竟然會特意注意這一點呢?白紗莘猛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細節。
以往的模樣?
那……不是以往的……是什麽樣?
爲什麽偏偏糾結這個?總覺得印象中看到過手臂和身體肌肉發生了變異的柴烈火,這是哪門子的錯覺啊?已經和做夢差不多了,明明就是根本沒有的事。
“事先聲明,不是沒人理他,隻是因爲到剛才爲止還一直燒着的緣故,随便碰的話會很危險。”
“愛夏老師!對不起我沒注意到!”
白紗莘聽到腦後響起的聲音,連忙轉身道歉。
愛夏盤膝靠着一個足以裝下整個人的櫃子,似乎剛才一直在閉目養神,一身戎裝的模樣潇灑異常。
這時白紗莘才發現自己好像在空中,在巨大到奇怪的直升機當中,和剛才的還不是同一架。
是在昏迷的時候被救起,然後乘上了新的飛機嗎?也就是說這次的事件真的圓滿結束了……吧?
這令白紗莘越來越迷糊了,明明看上去都是一切解決的樣子,其中卻蘊藏着大量不可解的細節。
“很好奇那家夥到底做了什麽?”
杜潔故意如此說道,微微一笑。
說這句話的意思就相當于——我知道喲,就是現在不大想告訴你,想知道就求求我。
“是……是的!我隻記得受傷的時候師匠忽然出現了,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師匠和他戰鬥了是嗎?還是說……”
白紗莘按了按有點發痛的太陽穴,實在是尋找不到任何的記憶,尤其是斷刃生相關的記憶最爲深刻,感覺事情應該是和自己想象的一樣,不過直覺上卻覺得好像哪裏不大對勁。
在不存在的記憶當中絕對發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要對她說?你确定?”
愛夏雖然話這麽說,卻沒有阻攔的想法,從身旁的背包裏摸出礦泉水來喝。。
“本來按理說好像不大應該,畢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過既然是她,而且還是當事人的話,我覺得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些事,你也同意我的想法對吧,好,那我就告訴你,現在,往下看。”
杜潔指了指巨大直升機的窗戶,直升機真的很大,很寬敞。
“往下……看?下面難道有什麽東……”
白紗莘依照杜潔所說,順着窗戶向外望去,迷迷糊糊地雙眼陡然睜到了極限,身體忽然僵硬在窗邊,一絲一毫都無法動彈。
嘴裏說出的話也停留在一半的位置。
下面還是剛才的戰場,隻不過周圍多出了許多巨大的燈當做光源而已,剛才具體戰鬥的位置也清晰可辨。
漆黑色,宛如燒焦般的痕迹覆蓋了戰場的八成,足足有數公裏的範圍,印記的起點似乎就是自己倒下的那個位置。
而那燒焦印記的形貌卻是一頭張開血盆大口,憤怒咆哮的猙獰獸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