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站在反派立場上,現在正是自爆身份的大好時機,已經同時具備了圍觀群衆,相信自己的人,以及事情的關鍵轉折點三大要素,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
當然,爲什麽反派都喜歡在大庭廣衆之下自爆……至少現在這還是個謎,從一般的邏輯上好像不大容易理解身爲反派的複雜心态,柴烈火也沒有什麽機會體驗到。
所以絕對不能這樣回答。
“随你怎麽想。”
柴烈火将身體周圍銳利的氣稍稍收斂了些,故意制造出一種“雖然被觸動了内心深處隐藏的東西卻依然不準備讓這些東西暴露在陽光之下而且還要獨自一人默默承受矛盾糾結的痛苦”的氛圍。
這種氛圍非常重要,因爲以自己的設定而言,陰沉,難以與他人接近的角色肯定不能立即敞開心扉,因爲這樣會使戰鬥力下降,就像某些野貓一樣,就算接受他人食物的施舍,也要在這個人走開之後才開始吃。
“對不起,我明白了。”
短發少女點了點頭,好像一下子就擁有了勇氣,轉身走了幾步,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遠遠離開,而是在稍稍近一些的地方停了下來。
感覺這個也是對待野貓的辦法……
體質好像很差的病弱少女這時卻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大膽舉動,竟然咬着牙拖着無力的身軀從護欄中慢慢走了出來,站在了短發少女的身旁。這堪稱極其膽大的行爲,甚至連柴烈火都沒想到她會這麽快改變主意,也不知道原因在哪。
“請問,能不能讓我……讓我……。”
接下來,她卻做出了更加大膽的行爲,稍稍休息之後,竟然主動來到了柴烈火面前,低頭請求道。
但是卻沒說出請求的具體内容。
什麽情況?剛才這家夥還吓得要死的,爲什麽忽然就爆發了?難道是因爲剛才自己氣息的轉變?柴烈火思索了片刻也找不到答案,隻能放棄,随機應變好了。
遠處圍觀的群衆們瞬間炸鍋。
“不……不行!”
“會被殺掉,一定會被殺掉!”
“她哪來的勇氣像那種家夥提要求啊!”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音傳到了柴烈火的耳朵當中,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不,也許那個短發少女有這個膽量,但她的腦筋好像沒有那麽迅速,現在還沉浸在驚訝當中,沒有行動。
告白?
不,絕對不可能,柴烈火立刻否決了心中浮現的一絲幻想,不過也就是因爲這一瞬間的破綻,周身戒備的氣息又減弱了一大截。
莫名其妙的告白事件顯然不可能存在與現實中,不,别說莫名其妙的告白,就連正常的告白這輩子都沒見過,所以絕對不可能觸發這樣的事件,況且這個事件的前因後果完全不清楚,感覺就是直接随機發生的,所以就越發顯得不靠譜。
怎麽辦?
“随你便。”
柴烈火依然不知道對方究竟要做什麽,但看情況的話好像不大可能給自己造成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害或者導緻be,冷淡的态度是最好的回應,也就是所謂的不置可否或者說“有本事就正面上我啊”這一類的回答。
“那我就……對不起……”
病弱少女如此說着,背在後面的雙手像是要拿出情人節的巧克力一樣繞到身前,但這裏面還有細微的區别,情人節巧克力一般可能是雙手遞過來的,她卻隻伸過來一隻手。
她的身上當然沒有藏着情人節巧克力這種隻有在幻想中存在的神奇道具。
手上握着的是一根樹枝,理論上應該是随處可見的樹枝,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折下來的。
樹枝在晃動。
晃動。
捏着的樹枝以一定的規律晃動着,就在柴烈火的眼前。
這種感覺……難道是……
包括柴烈火在内,現場剩餘的所有人全部石化了。
冷靜。
柴烈火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了下來,首先必須從邏輯的角度分析一下這種行爲的意義,考慮到現在已知的各種條件和事情的起因發展……考慮個頭啊!這不就是逗貓的行爲嗎!差的就是把樹枝換成逗貓棒了!
行爲藝術?
也不能排除行爲藝術的可能性,不過在大多數人眼裏好像隻是作死的行徑而已。
怎麽辦?要不要配合一下?伸出手撥弄一下那個樹枝?那和智障還有什麽區别沒有?所以平時請不要随便想象一些想出來之後連自己都想對自己吐槽的想法。
“什麽意思?”
柴烈火盡量不去看晃來晃去的樹枝,寒氣逼人的氣魄無疑是很可怕的,可怕到遠在幾十米外的那些人都在發抖。
“果然,您是個溫柔的人。”
病弱少女非但不懼怕寒氣,竟然柔和地笑了——手上還在晃着樹枝,好像真的很希望柴烈火能夠伸手撥弄一下,不,且不論對方是不是什麽獵奇殺人犯,難道對方是一般人你就能随随便便玩逗貓?看起來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奇葩舉動。
從哪裏看出來的溫柔啊!嗯,被逗貓卻沒有掀桌,的确稱得上溫柔了,大概,一般人的反應可能都是掀桌。
“莫名其妙,想做什麽随你們便,不要打擾我。”
柴烈火丢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可以确信,接下來她們就會跟在後面。
……
事實上也是這樣,後面跟上來的人自以爲已經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實際上那些人的聲音依然聽得到。
“你剛才要做什麽呀!吓壞我了!”
是短發少女的聲音,顯然在抱怨,這兩個人一開始應該是不認識的,不過現在好像已經成了朋友。
“不,那個人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可怕,就像……就像不願意和别人接觸的貓一樣,我能感覺得到。”
這好像是病弱少女的回答。
……
還真被人當成貓了啊!而且還真是了不得的直覺,竟然能把人腦補成貓的形态。
糾結中。
不過柴烈火很快就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糾結的時間。
眼前的景色已經漸漸開始了變化,而且是越來越難以理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