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盤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巨槍過與沉重也是原因之一,飛出一段距離就栽在了地上。
一副誰都不想見到的“奇景”赫然投射在劍盤俠驚惶的雙眼當中。
鐵之雨。
這不是形容某種怪異暴雨的詞,而是真正的鋼鐵之雨。
在黑蛇炮的直擊之下,墜落下來的兩塊不明金屬物體被當場擊穿,并且當場引爆了某些部分,龐大的火光消散之後,降下的是密密麻麻的鐵屑與火星。
“應該不需要賠的……應該……”
柴烈火心中默念道,雖然自己的确是罪魁禍首之一,但是一開始這玩意就是斷成兩半的,所以隻能認爲是一件大型垃圾,大型垃圾又怎能讓人随便賠償呢,況且真要賠的話,也要找最開始把它斬斷的人出錢。
從天而降的東西是一架直升機,确切點說是直升機的殘骸,新鮮出爐的殘骸。
某個強者将直升機從正中央斬成了左右兩半,用的是某種利器,可能是巨劍,這功夫比起劍盤俠來真是不知高到哪裏去了,切口平滑得像打磨好的筷子一樣,完全可以想象出斬斷直升機的那一刀或一劍是多麽的迅猛有力。
看起來,大廈的樓頂貌似來了真正的高手,從戰況推斷一下的話,如果是楊國文的人,應該不至于随随便便斬直升機玩,有這個本事足以開拓出一條更爲保險的路,哪怕放在身旁當保镖都會更可靠,所以,被斬的說不定是楊國文的直升機。
直升機裏沒有屍體,應該能想象得到剛才發生了什麽——當楊國文企圖登上直升機逃跑的時候,某個真正的強者從天而降,将尚未啓動的直升機直接斬斷之後丢下大坑。能夠砸到這裏也是巧合,畢竟上面也不知道下面的狀況,而這邊無時無刻都有亂石墜落,更是難以分辨究竟上面的東西是怎樣落下的。
現在想象得再多也沒什麽用,柴烈火打定主意要登上樓頂一探究竟,擡眼看了看劍盤俠,這家夥好像多少受了點傷,踉踉跄跄的,但是還能勉強站立,可能連需要被送到醫院的傷勢都沒有。
就算無視也沒什麽關系吧?
柴烈火決定不去理他,準備離開。
“站住!”
隔了數十米的距離,也隔着堆積在地面上的鐵屑小山,劍盤俠依舊不依不饒的叫住了柴烈火,戰意依舊在,而且拖着無力的左腿一步步靠近。
“我說,都變成這樣了,我看就不要再打了。”
柴烈火的腳步沒有停下,這種時候還是趕緊跑路比較好,奈何剛才消耗實在太大,現在隻能像平常人一樣步行,沒辦法迅速離開現場。
“可惡……戰鬥不是還沒結束嗎!像你這種背對敵人的家夥……總有一天會死在偷襲上……”
劍盤俠人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卻還咬着柴烈火轉身就閃人的行爲不放,腳步也更快了。
“我說啊……”
“正義和戰鬥都是決不允許中途放棄的東西……就算死……也要堅持到最後一刻!”
“所以說現在已經差不多是最後一刻了……”
“住口!那不是理想中的正……”
“你有完沒完!”
砰——
柴烈火心頭無名火起,也顧不得什麽樓上不樓上,轉身幾步沖到劍盤俠面前,擡手一拳,直接轟在了他的臉上。
面部狠狠中了一拳,劍盤俠臉上的面具終于浮現出了一絲裂紋,整個人向後仰了過去,幸好柴烈火在出拳之際留了幾分力氣,這才沒把他直接擊倒在地。
中二病也就算了,畢竟人都有中二的時候,可是死纏爛打就有點讓人看不下去。
劍盤俠踉跄了幾步勉強站住,一手捂着面具和墨鏡上被一拳轟裂的地方,依舊不依不饒地擡着頭。
“我和你不一樣!我可是……”
砰——
不等劍盤俠悲憤交接的怒吼落地,柴烈火的第二拳已經到來,而且這一拳沒有手下留情。
啪——
劍盤俠的面具和墨鏡終于碎了,人也筆直飛向了遠處,就算現在柴烈火身上的力氣還沒恢複十分之一,想要将人轟飛也是輕而易舉的。
“你……你打了我……打了我兩次!我爸爸都沒打過我!”
面具之下露出的是一張少年的臉,終于忍受不了屈辱而包含淚水的雙眼水汪汪的,莫名的有一種哈士奇的感覺。少年痛苦不堪地捂着臉上被打到發青的地方,正義之類的詞語似乎被忘掉了,隻剩下一肚子的委屈。
失去了中二病加持之後,劍盤俠不過隻是個看似十四五歲的少年,既有着這個年紀應有的朝氣與活潑,也有着同樣這個年紀應有的傻瓜氣質。如果比喻一下的話,他應當屬于雖然相貌在學校裏排不上前三,但被女孩子告白的次數卻比誰都多的那一種。
略有點長而且混亂的黑發,明知道自己不對卻又要強行嘴硬的模樣,柴烈火恍惚之間仿佛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
“正義,正義難不成教過你可以随便無視别人的生命嗎!”
幾步走到少年面前,柴烈火近似蠻橫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領。
“爲了正義……我不惜這樣做……”
“蠢貨!說起來真簡單!那根本不是什麽正義!隻不過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東西而已!你……你知道嗎……你知道當自己意識到可能奪取了别人生命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嗎!那可是無論怎樣咬牙切齒都無法挽回的!”
兩隻手同時抓住少年的衣領,柴烈火在怒吼當中将他拖離了地面,少年的兩手也死死緊抓着柴烈火的手指,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兩隻腳懸浮在空中不住踢打着,滿臉通紅說不出一句話。
戰場的邊緣,曾經一度趕到樓頂的人回來了。
“烈火……竟然還有這樣的絕技……”
蕭展摩親眼目睹了黑蛇炮的威力,所以才會強行從樓頂回轉,現在她依然沉浸在巨大的沖擊當中。
“那種黑色閃電一樣的氣息……究竟源自何處?”
愛夏的眉梢微微挑動了一下,視線立即落在了柴烈火的手臂上。
“據說那個是負能量。”
“負能量那種東西怎可能随随便便實體化,又不是漫畫。”
“也是啊……可是烈火經常這麽說。”
蕭展摩摸了摸頭,回想起以往柴烈火偶爾從體内流露出的沉重氣息,心中也開始覺得不大對勁。
“說不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相,對了,如果說人的身體也可以把能量存儲起來的話……烈火少年手臂上的紋身,我記得應該是三個吧?”
“是啊……嗯?好像……好像隻剩下了兩個?”
“那就對了。”
愛夏輕輕一拍手,堅定了她剛才的想法,柴烈火左臂上的紋身的确少了一個。
“難道是畫上去的?”
“唔……該說你天真可愛嗎?我記得有人說過,烈火少年之所以無法和實力相等或者更強的人戰鬥,是因爲小的時候差點打死自己的妹妹,之後就開始對過于強烈的戰意和殺意感到恐懼,有這種事?”
愛夏的視線終于從柴烈火身上的紋身移開,轉而落在劍盤俠的臉上。
“好像是這樣,這件事不能怪烈火,雖然受害者的确很慘……聽說醫生幾乎要放棄治療了,能活過來幾乎是奇迹。”
“受害者……真正的受害者說不定另有其人……有趣,接下來就讓我觀察一段時間好了,難得能看到如此有趣的例子,是巧合嗎?還是……”
在誰都聽不懂的自言自語當中,愛夏漸漸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