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見到活的!
當然,歐洲人指的不是地域意義上的歐洲人,真要說地域意義上的歐洲人,社團裏就有一個,幾乎天天能見到,所以稱不上罕見。
現在歐洲人當然指的是手氣好,運氣好的人,這其中的極點又稱之爲歐皇,也就是歐洲人當中的皇者,這種歐洲人才是極其罕見的生物,更是令人痛恨的生物,他們想抽什麽卡就會出什麽卡,簡直喪心病狂。
身爲一個相對意義上的酋長,柴烈火一向認爲歐洲人沒有一個無辜的,和現充一樣,都要燒掉,燒成灰。
若不是歐洲人,爲什麽一讀心就召喚出了可以一用的武器呢?
雖然這一回的武器依舊不是劍,講道理,這個名爲“劍盤”的東西好像根本就沒有召喚出過真正意義上的劍,未免有點名不副實,不過世上名不副實的東西實在太多,比如彩票,所以并不奇怪。
出現在劍盤俠手中的武器,是槍。
不是一扣扳機就能射出子彈的槍。
是又長又直的槍,必須用兩隻手才能握住。
而且大得驚人。
大這個詞,似乎與槍并不算相稱,更合适的形容詞是“重”,但劍盤俠雙手緊握的槍最鮮明的特點的确是“大”。
槍尖……很難稱之爲槍尖,稱之爲雙刃闆斧或許更加合适,但外形的确是槍尖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叫做鏟子的東西,而事實上槍尖部分比鏟子的頭部還要長上許多,更确切的形容方式應該是——大劍裝上了長長的槍柄。
這就是所謂的“大”,而且硬要歸類的話,大概也能勉強稱之爲劍的一種,從這一點看,劍盤似乎又沒有騙人。
當然,除了大之外,槍身的重量肯定也相當沉重,沒有一定腕力的人休想将其舉起來,從本質上就否定了槍這種武器的定義。長槍固然要剛猛,但槍法追求的是剛柔并濟,斷然不能像闆斧一樣靠着蠻力一路通吃。
“久等了!”
劍盤俠似乎已經抛棄了對柴烈火的怨念,已經将其看做值得敬佩的對手,他舉起分量沉重的巨槍,槍尖的方向稍稍挑起,甚至無法将槍身旋轉起來像一般玩槍這那樣耍帥,武器的重量可見一斑。
“也不算太久……那我姑且問一句,到了現在,你還想與我一戰嗎?你堅持的究竟是怎樣的信念?”
柴烈火心中并無太多戰意,微微一笑,挑起拇指指着自己的心髒,肅然問道。
如果能夠用嘴炮解決的話,還是不要再打比較好,漫畫裏也是比較崇尚嘴炮解決的,雖然這不是自己擅長的東西。
“惡即斬,僅此而已。”
劍盤俠依然保持着持槍而立的姿态,身形紋絲不動,也算是穩如泰山,滿是信念的話語更是毫無周旋餘地,話一出口,擲地有聲,表面上确實有幾分英雄氣概。
“剛才那個人掌握着不少人的生死,你若是斬了他,一定會有不止一個人陷入痛苦,這些事情你難道不清楚?”
雖然連自己也不太擔心,愛夏更是做了可怕的保證,之所以在這裏提起,爲的就是制造出嘴炮的氛圍。
正所謂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嘴炮亦不是講大道理就能說通的,必須要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才行。
“我知道。”
劍盤俠的回答簡單得如同用計算機計算的一加一,冰冷,堅硬,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不是經由人類思維而計算出的數字,而是無感情的電腦所創造出的結晶。
“既然你知道……爲何還……”
“我來背負!”
“欸?”
“他們的痛苦,悲哀,不安,怨恨,全都由我來背負!”
如果所謂的“浩然正氣”擁有人形,想必就是此時此刻劍盤俠屹立于大地之時的模樣。
“喂……”
柴烈火覺得自己的智商恐怕需要某種程度的充值,好像有點無法理解劍盤俠爲人處世的風格了。
“縱使沒有一人得到拯救,罪惡也必須得到懲罰,必須根絕!我知道,殺了這個人之後會有無數的人怨恨我,我也知道會有更多的人因此而失去生命,但我不後悔,我願永遠背負着受害者的怨恨,繼續懲處邪惡!”
劍盤俠顯然是個人類,人類必然有自己的表情,劍盤俠戴着面具,所以無法看到他表情的變化。
然而,此時此刻他的一席話仿佛讓他的表情透出了面具,那是一種悲哀,最爲深邃的悲哀,同時又是一種堅定,一種不可扭曲的堅強信念,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感彙聚而成的姿态,人們就稱之爲——悲天憫人。
長槍在他的手中已然化作天神裁決罪人的權杖,而他現在也化爲了執行正義的天神。
……
“我說啊,你這思想是不是有點危險?”
柴烈火輕輕咬了咬牙根,舌頭飛快地舔了一圈嘴唇,無奈地問道。
口很幹,不是因爲缺水,而是因爲受不了劍盤俠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正義感,正義是有溫度的,正義過于低下,人會變得冷漠,可是過高的正義卻會讓人焦渴,甚至讓人焚燒。
現在柴烈火的心情已經明顯開始不爽,一半是因爲對方是個歐皇而自己是酋長,另一半自然是因爲這種莫名其妙的正義。
“正義本來就是危險的,無需多言。”
劍盤俠的回答就像他手中巨槍一般直白,他已經不再掩飾自身的戰意,他想一戰,想與眼前這個人一戰,盡管這與正義沒有任何關系,所以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奇怪。
“你把正義看得太簡單了,而且……難道人的生命在你的眼中就那麽沒有重量嗎?那可是一個人的人生,絕不是你憑着一股英雄意氣就能背負得動的東西!”
柴烈火的語速開始不斷加快,他知道在戰場上不應該像現在這樣失去冷靜,可是……現在真的很生氣,體内彌漫的隻有隐隐的怒意。
生命并不是能夠随便舍棄的東西,花了無數教訓之後,自己才明白了這兩個字的沉重。
所以,劍盤俠的一席話已經觸及了某些不可觸碰的黑暗。
“看招!”
劍盤俠認爲柴烈火的怒氣等同與迎戰,于是用力揮起大槍,全力猛襲。
“我知道了,那就開戰吧!”
柴烈火微微低下的頭驟然擡起,本來燃燒與瞳孔深處的火光随着雙眼的閉合而瞬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