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現實明顯比直覺還不靠譜,當所見到的,所能感受到的現實都不能相信的時候,大概直覺也是不能信的,要不然幹脆利落地直接相信妄想和腦洞算了。
總之這裏顯然曾經有過大門,因爲填補的痕迹還在,至于爲什麽被堵上,可能原因隻有一個。
顯而易見,就是封閉整個空間。
封閉空間這種事情,從古到今都是一個不錯的題材,從密室洋館殺人到喜聞樂見的體育倉庫,或者其他倉庫,總之就是那種地方,一直都是大家津津樂道的。
然而現在柴烈火卻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和蕭展摩……好吧就當是蕭展摩,和這樣的大姐姐一起被封閉在沒有他人的醫院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然可能是發生一些事件的先兆,但柴烈火可沒有忘記自己好像還不到十歲的事實。
這可是犯罪的,雖然肯定有不少人想看到一些奇怪的劇情發展,畢竟年齡差和體格差都是萌點,但萌點歸萌點,柴烈火還是有這方面的常識,絕對不會去主動觸摸禁忌的内容。
“抱歉,我以爲這個門還在。”
偷偷望了望看起來有些失落的蕭展摩,柴烈火小聲說道。
雖然自己同樣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這門……剛被封上不久,究竟是什麽人做的,難道要把我們故意困在這裏?烈火弟弟,你退後一點,姐姐試試能不能把門打破。”
蕭展摩沉吟了片刻,不僅沒有畏縮,反而極其勇敢地挺身站了出來,示意讓柴烈火退後。
“哦……知道了。”
柴烈火本來想說些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體變小了的緣故,好像人也變得聽話了些。
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的蕭展摩性格果然不太相同,至少二者之間的勇氣是完全不同的,如果換成自己熟悉的那個,估計此時早就躲到牆角裏了。
主動站到十米開外的地方,柴烈火閉上了嘴,默默注視着蕭展摩的背影——主要是絕對領域的部分,反正是後背視角,總不能說這裏不是背影的一部分吧。
忽然想到一件事,柴烈火悄悄地撸起了左臂的衣袖。
沒有呢,果然沒有啊。
左臂上一個印記都沒有剩下,如果世界線沒有錯誤的話,以自己的實力,隻能在手臂上凝聚一個印記,而且還在剛才的戰鬥中當做殺手锏消耗掉了,同樣也是一切悲劇的根源。
但在這個世界線發生了變動之後的世界,也許這些事情全都沒有發生過,雖然自身的實力沒有什麽變動,但沒有印記就是沒有,所以憑着自己的力量也無法打破被封鎖的牆壁。
所以……
轟——
蕭展摩的一拳結結實實轟在砌得嚴嚴實實的大門上,僅僅落下一些碎裂的石塊而已。
石塊下面所露出的是更加厚重的金屬闆,封鎖大門的人比想象中更加陰損,隻用磚頭的話說不定還可以通過連續打擊一點點轟碎,但金屬闆就不同了,與牆壁嚴絲合縫,甚至好像是澆築在裏面的。
“這是……金屬的牆壁……”
蕭展摩按着隐隐作痛的拳頭,緊緊咬着牙齒,雙眼當中噴出憤怒的火焰。
這一幕,十足像某些作品當中的主角面對某種大魔王時候的情景。
“果然不行呐,姐姐,要不去看看有沒有能打破的窗戶吧,電梯估計也不能用了。”
柴烈火仰頭看了看亮起的燈,好言安慰道。
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又被固有的印象影響到了,在應有的記憶當中,現在應該是下午接近晚上的時候,所以醫院裏亮着燈,而且拉上了窗簾,本身就已經有點封閉了,結果就沒意識到醫院變成閉鎖空間的可能性。
蕭展摩顧不得等待拳頭上的傷勢回複,飛身沖進距離她最近的一間辦公室當中,猛地伸手将窗簾一掀。
“不行,被堵住了!”
“可惡!究竟是什麽人做的!”
柴烈火瞪着被封得死死的窗戶,伸手拽了下窗内豎起的鐵栅,光是這一層栅欄就很難搞了,外面封死的地方與門口相似,很新,最多不過幾天而已,想必裏面也是鐵闆。
封住門窗是需要時間的,這段空白的時間當中究竟……
啊?
柴烈火立刻把兩手插進了衣袋當中,摸了一摸,沒有手機,這倒是和記憶中的時間段完全符合,這時候自己雖然有手機,但是在激烈的戰鬥中被破壞了,也正是就此之後自己才開始隻追求手機堅固程度的,像這樣的細節倒是沒什麽變化。
“有人!”
蕭展摩不等柴烈火有所反應,自己首先沖出了門。
“姐姐等等!”
柴烈火也察覺到了一絲細微的氣息,跨出屋門緊随其後,兩人所察覺到的氣息在同一地方,氣息很小,似乎隻是個普通人,比起蕭展摩澎湃的氣息,相差實在是太大了,甚至比一般的人的氣還要弱,難道是個小孩子?
不,這時候出現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幕後的罪魁禍首,小孩,殘疾人,老人,越是令人無法想象的角色往往有可能擁有奇怪的身份,所以柴烈火反而開始戒備了起來,腳步也稍稍放慢了一些,沒有追到蕭展摩身旁。
“烈火弟弟,你武功竟然這麽好?”
蕭展摩回頭不可思議地問道,她不擅長發覺對方的氣息,而且柴烈火有意隐藏自己,所以一直沒發現他的真正實力。
“和姐姐比還是差多了,說不定就是因爲這個咱們才會被困在這兒!”
柴烈火随口答道,也不想在這裏糾結太多。
氣息所在的房間并不算遠,但門是緊緊關着的,蕭展摩向柴烈火使了個眼色,閃身靠在門側的牆上。
眼神的意思是“不要輕舉妄動”。
柴烈火點頭後退了幾步,也保持着靠牆的姿勢,左手比了一個進入的姿勢。
門裏面的氣息已經很清晰了,隔着牆壁甚至還能感受到細微的呼吸,呼吸聲似乎相當緊促,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困所以心中緊張,不過應該還沒有察覺外面的人。
咚——
蕭展摩果斷出手了,一拳将緊閉的屋門轟得粉碎。
“誰!”
驚恐交加的叫聲在巨響當中透門而出,當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門。
等一下,這個聲音難道是……
冷汗從柴烈火的額頭上紛紛湧出,連成一條長長的細線。
錯覺吧,一定是錯覺。
“烈火弟弟,裏面隻是個躲起來的病人而已。”
蕭展摩的聲音也從滿是煙塵的門中傳了出來。
“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柴烈火一手捂着額頭,一手遮住口鼻,穿過尚未散盡的灰塵團沖了進去。
“咳咳……咳咳咳……”
一長串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好像立刻就要斷氣一樣,全然沒有生命的氣息。
“對不起,我們不是壞人,不知道爲什麽,我和這孩子都被困在醫院裏面了,你也一樣嗎?”
蕭展摩早已收起了敵意,輕輕撫摸着咳嗽之人的後背——隻能撫摸而已,就算是輕輕拍打幾下似乎都會帶來緻命的傷。
這個人就虛弱到如此。
柴烈火随便抄起一本病曆向外不斷扇着,将塵土盡量吹出門外,心中的情緒卻早已經變成了一團混沌。
氣若遊絲地喘息着靠在蕭展摩懷中的正是皇珠仙,或者說,這個世界的皇珠仙。
齊腰的烏黑長發與全無血色的蒼白病容意外的合稱,雖然是一種極其病态的美感,對于當事人而言或許不會喜歡别人這種評價,但是的确有一種攝人靈魂的詭異之美。
連呼吸都困難的皇珠仙已經不能用嬌弱這兩字來形容,唯一殘餘一點生命氣息的隻剩下黯淡無光的碧藍色瞳孔,曾經那雙眼睛仿佛能夠包容宇宙,現在卻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扭轉。
也許是因爲身體不好的緣故,皇珠仙身上的服裝也意外的厚重,分明還不是需要冬裝的季節卻已經穿上了暗色的長裙,而且還圍着一看就很暖和的圍巾。但是圍巾似乎沒法給她帶來足夠的溫度,即使穿了這麽多衣服,她的臉上依舊沒有半滴汗珠,反而似乎一直在因爲寒冷……或者因爲害怕而哆嗦。
以前經常希望皇珠仙能夠安靜一點,但是沒有人希望會變成這個樣子啊!這算什麽?角色崩壞?哪有這種中途忽然轉變成平行世界一切人物性格重新洗白的設定啊!而且怎麽看都好像得了某種不治之症的樣子。
要知道絕症這種設定往往就是多角戀愛的展開。
“謝謝,我好多了。”
皇珠仙的呼吸好不容易平穩了些,身體卻沒有從蕭展摩的懷中離開,不,不僅僅是這麽簡單。
柴烈火一眼就看穿了一切。
與剛才半死不活的樣子相比,皇珠仙雖然依舊很虛弱,但絕對沒有虛弱到需要人攙扶才能呼吸的地步,而且這種氣氛着實是非常的莫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皇珠仙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紅,但是那種紅色絕不是血色。
什麽意思?這突如其來的百合氣氛是怎麽回事!不對勁啊!那個天下無敵唯我獨尊的社長哪裏去了,現在出現在面前的是哪家病弱大小姐啊!而且性取向還有問題。
“你身體很不好?”
蕭展摩倒是什麽都沒意識到,還以爲皇珠仙真的很虛弱,任憑她軟軟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
“嗯……我天生心髒就不好……而且……一到相思的時候……就更加痛苦……”
說着,皇珠仙竟然又往蕭展摩懷中靠了靠。
這哪裏是有病!這是欲求不滿好吧!
柴烈火的吐槽隻能深埋在心中。
錯亂了,一切都錯亂了,這個世界到底……
哐——
突如其來的巨大響聲驚得皇珠仙再度咳嗽起來。
蕭展摩與柴烈火的目光卻在這一瞬間同時鍍上了一層寒意。